“净哥哥,先别生气。”若儿思忖道,“既然他怕百姓去告状,那也许这个监察御史是个清。咱们只要把那些想要告状的人放出来,不就行了?”
“好。”藤哲净点点头,又问雨槐道:“知道关在哪儿吗?”
“回主子:在城南不远的邢家庄。”
“那好,今晚我就带人悄悄去,把告状的人救出来带回城里。”
“晚上救人进不了城啊!要是被那狗发现,岂不打草惊蛇?”
“没关系,那狗没有那么快得到消息。我们把马车就停在城门外,天一亮就进城。”
二人计议妥当。当三更,藤哲净带人换了行衣潜入邢家庄。守卫不过是土财主的几个护院。藤哲净等人救出被押百姓,庄内竟毫无所觉。
藤哲净将他们带上马车,马车驶离邢家庄。
“你们都是由冤屈要告状的吗??若儿问道。
这些莫名被抓又莫名被救的百姓面面相觑。
“你们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听说你们都是受了冤屈的人,如今朝廷的监察御史就在县衙放告,你们明日一早就去告状吧。”
半晌,一名老翁方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冤屈是有,可我们没有打算去告状。老汉谢过两位公子救命之恩。还请停车,老汉和儿子要下车。”那老汉又对一名少年道,“大憨,我们回家去。”
“爹,我们得去告状!”
“告什么告!这大秦不少,可就是没有清?”边说边瞪着那名少年,“再不走,看老子不揍你!”
“那我们的房子和地——”大憨没有再说话,想是被他爹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父子俩下车离去,若儿还听见老头儿教训大憨:“大秦的天是黑的,你不知道?就你能!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其余的人也都三三两两下车离去,这让若儿始料不及。最后车里只剩下一位瞎眼的老婆婆和一名年轻村姑。
“老妈妈,您也是要告状的?”
“我老婆子眼睛不好使,哪里还能告状?他们是怕我的两个儿子去告状。地保来我家抓人时,我那俩小子上山打猎去了。他们就把我给抓了来。”老婆婆颤巍巍地说。
“您儿子为什么要告状?”
“还不都是为我那苦命的媳。去年我媳小产孙子没保住。我们那儿有一家财主姓郎要找个奶妈,我媳就去了。没想不几天就说我媳死了。后来郎家下人说是那杀千刀的郎财主想欺负我媳,我媳不从就撞墙死了。”
车内的人闻言个个义愤填膺。“你们当时去告那郎财主了吗?”
“告了,怎么没告?告一回我那大儿子挨一回打,到后来反说我媳东西被抓住,自己没脸见人才寻短的。”
“什么?这个狗!”
“多谢公子救我老婆子,能再送我回家吗?你们瞧我这眼看不见的。”老婆婆又颤颤巍巍伸手拉住那名村姑道,“麻姑啊,这些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老婆子怕是回不去了。你也回吧,别告了,告不了的。”那村姑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的搀老婆婆上了另一辆马车。
若儿吩咐人将老婆婆安然送回。又问那名村姑:“你呢?也不告了吗?”
“告?问什么不告?就是死我也要替我冤死的报仇!”那名村姑恨恨地说,眸坚定,“我叫孙二姑,村里人都叫我麻姑。您们别看我这一脸麻子,我可是出了名的人儿。”……
若儿在她脸上看到了疼惜,似乎她不是在说而是在说自己的儿。那张略略有些肥硕的脸上的确有好些坑洼,塌鼻、厚唇,一定和她口中被称为“豆腐西施”的孙娘相比差远了,可她竟没有丝毫的自卑或者嫉妒。仿佛天生应该丽受人呵护,而她天生就应是守护的武士。
“那可恶的邢恶虎见我不答应,就趁我不在把我给抢了去,可怜我被逼无奈跳了河。”孙二姑抹了一把眼泪,“我一定要让那畜生给俺偿命!”
“邢恶虎?”
“就是那邢家庄的恶霸地主,叫邢二虎,大家都叫他邢恶虎!”孙二姑接口道,“那畜生和县衙那狗勾结,专门欺压百姓。咱们这里远近十几个庄子谁没受过他的害。”
天明进城,孙二姑径直去县衙击鼓鸣冤,若儿命人在外等候。自己和藤哲净回客栈歇息。
晌午云翼夫到了。“爹娘,若儿好想你们!”若儿高兴的扑进江雨冰怀里。江雨冰笑将她推开:“都这么大了,还是疯疯癫癫的,如何是好?”
若儿闻言作势退后两步福了下去:“儿见过父亲母亲,问父亲母亲安好。”众人见若儿轻声细气一本正经的样子,莫不掩口而笑。
“好了好了,你要她现在做淑不觉太晚了吗?”云翼笑道。
“来,到爹这儿来。那几天忙也没好好看看你。”说着拉若儿入怀,满脸宠溺。
“爹,边城战事已了吗?”若儿忽然问道,“那我和爹说的——”
云翼点点头:“算是结束了,你说的那些被俘的大秦子都救出来了。府已派人把她们遣送回原籍。只没有你说的小兰,打扫战场也未发现尸首。”
“怎么会呢?爹你们是怎么把她们救出来的?”
“耶律弘大军撤退时,没有带走她们。”
“大军撤退?”
“是。这一仗并未见分晓,耶律弘派人下了一封休战书,就撤军了。不知是否大辽有发生了内乱,还没有确切消息。”
耶律弘为何撤军,那样狂妄自傲的人如何肯无功而返,还是另有图谋?若儿疑虑窦生:“爹,耶律弘会不会——”
“这个爹也想不透,等进京见了圣上,我就将事情禀明,请求圣上再派我回燕支城,以防不测。”
正说着话,忽见护送那位老婆婆回家的仆人前来复命,还带回来老婆婆的儿子大石,见到若儿等人,大石倒头便拜,叩谢藤哲净等。“不必了,你不是只来谢恩的吧?”若儿问道。
“是。俺来告状。替俺媳报仇。”
藤哲净道:“好。是条汉子。我们一定帮你。今天已晚了,明天再去吧。何况御史借了孙二姑的案子,这会儿也不得空审你的。”
藤哲净命人带他去写状子,准备明日去县衙告状。谁知随孙二姑去的仆役来报,孙二姑的案子被驳回,孙二姑还挨了板子。
“为什么?”若儿惊道。
“民告,依大秦律法是得先挨二十板子。”藤哲净解释道,“我怎么给忘了这碴儿,应该先派人去打点一下。没多严重吧!”
“不光那二十板子。案子审下来说孙二姑诬告,外加咆哮公堂。又打了六十板子,给轰出堂来。”
“什么?八十板子,那孙二姑岂不命难保?”
仆役急忙回道:“小的见事不好忙使银子给行刑衙役,没重打,命应当无虞。”
若儿等忙去看孙二姑,只见脊背下身无一完处,昏迷不醒。随行的大夫正为她诊治。第二日,孙二姑才醒来,所幸并未留下什么伤残,静养几月即可。“云,那御史也是个贪,收了那县令的银子。才胡乱判案的,连被告都未传就说俺诬告他们。”
“你怎么知道是御史收了贿赂?”
“俺挨打时那狗来了,说俺让他多白了一万两银子,还让衙役把俺往死里打。”
若儿闻言柳眉倒竖,竟有这等事?难道大秦真没好了吗?
若儿看看孙二姑:“你还告吗?”
“俺还想告,可不知找谁去告啊!”
“只要你想,我就帮你,我就不信大秦没了主持正义的清!”若儿气愤愤的道。
正说着江雨冰进来了。“娘!你怎么来了?”
江雨冰进屋,按下想要起身行礼的孙二姑,对若儿嗔道:“我不来,难道看着你又去闯?”
“娘——我哪有闯?”若儿不满的撅起蜜唇。
“没闯?那孙二姑会挨这八十板子?”
“娘,难道我们就不该去替她讨回公道?”若儿反问道。
“谁说不讨公道?可这状你们是告不成的。”
“为什么?因为这御史和县令都是——”江雨冰忽地掩了口,她不想若儿知道太多朝堂的事,毕竟那太丑恶太残酷了。
“反正,状不能再告了,再告只会害了二姑。如果若儿真想帮他们,就传书给豫儿吧。他知道怎么做。”
若儿虽不情愿,可以想到是交给南宫豫倒也十分放心。于是便将大石、二姑妥善安排好,等南宫豫前来处置。就随父母回京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