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我起来时你还做梦呢!”藤哲净笑道。
“那你怎么还没——”
“云,您不知道我家爷每天天不明就起来练武,从未间断,刚才回来,这会儿还未沐呢!”藤哲净的小厮雨竹答道。
“是吗?原来净哥哥是闻鸡起舞的祖逖呢!若儿错怪哥哥了!”说着假意敲敲脑袋叹气道,“唉,我真是燕雀不知鸿鹄之志啊!”说毕朝藤哲净呵呵一笑。
“小丫头!”藤哲净摆摆头,又朝雨竹道:“多嘴的奴才,还不去准备水去!”
雨竹朝若儿伸伸舌头一溜烟儿下去了。藤哲净慢慢走近若儿,作势撸起袖子,“才刚说谁是燕雀谁是鸿鹄啊?”见藤哲净一脸坏坏的笑朝自己走来,若儿急忙跳起来一边退一边笑道:“谁说的?谁说的?我没说啊!”
“还不承认!你个坏丫头,看我逮着你,不给你点儿厉害瞧瞧!”说毕一步抢上前拦腰抱起若儿放到榻上,搂住双脚,摘了绣鞋,隔着纱袜挠若儿脚心。若儿素触痒不,早笑得喘不过气来,只一个劲儿求饶。
“不行,次次饶你,你次次逮着机会就取笑我。这次再不饶你!”说着又伸手到若儿腋下。若儿两脚乱蹬,“不敢了,哈哈,不敢了,净哥哥!”藤哲净这才放了若儿。
若儿急忙退到榻边,护住双脚,生怕藤哲净再使坏。一边调理呼吸,一边整理鬓发,撅起嘴道:“净哥哥就知道欺负我!”说毕作势要穿鞋离去。
藤哲净见状以为若儿真的生气了,急忙告饶。“好,是我错了。好别走!”见若儿还是不理,“那你挠我还不成?”
若儿这才扭过头来,回嗔作喜道:“那好!”说毕也伸手到藤哲净腋下,谁知挠了几下藤哲净毫无所动。若儿泄气道:“你都不笑,没意思!”
“好,别生气了!”说毕起身作揖,“好在上,千万原谅哥哥则个!”
若儿见他一副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藤哲净见她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忽见若儿穿了鞋要出去,又急道:“还生我的气?”忙拉了若儿的手:“不行,我不让你走!”
“我不走你怎么沐?”若儿好笑的看着他一副着急的样子,娇嗔道,“还不放手,雨竹来了!”说毕甩了藤哲净的手出去了。
若儿回到房中等他。回风等一进房间就看见若儿坐在桌边发愣,不时抿嘴笑,满脸满眼都是笑意。回风问舞雪道:“不是出去吗?怎么又回来了?还那么高兴?”舞雪偏着头看了若儿一眼,故意凑到若儿耳边大声喊道:“!”
“什么事?”若儿一脸茫然,看着舞雪:“雪丫头什么事?这么大声!”
“哎呀,我都叫了您好几声了,谁让您没听见来着?”说毕朝回风挤挤眼。若儿不面脸绯红:“谁没听见?我不是正想事情吗?”
舞雪更乐了,回风也抿嘴笑起来。“回风,我刚才有叫吗?”
若儿这才明白:“你个坏丫头,看我不收拾你!”舞雪忙跑到回风后面。
两人正闹着,云苏进屋来。“什么事啊,好热闹,老远就听见你们嘻哈的声音了!”
“苏哥哥,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云苏径自坐下:“大哥为你的事忙了好几天,你倒好,也不问哥哥辛苦,也不倒茶给哥哥!”
“什么事嘛!”若儿一边吩咐舞雪,一边坐下朝云苏撒娇道。
“怎么?自己托我的事,自己倒忘了?”
“找到了?”若儿敛了笑容,恭肃的问道。
“找到了。应该没错。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找陈关镇大柳树村做什么?”
若儿道:“苏哥哥,你陪我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毕,又吩咐回风道:“替我准备一身素服。把那个楠木盒子拿上,再备些蜡。去跟净哥哥说一声,今天我不去县衙了。”
云苏陪着若儿带着清霜回风等人奔安阳县城北陈关镇大柳树村而去。所幸并不远,骑马只一个时辰便到了。
下了马,若儿便找人打听可有姓乐的一家人。“我们这儿有两家姓乐的,您要找哪个?”村中一位老人问道。
“琢玉的,名字里有个福字。”若儿答道。
“您是说小玉匠乐福生吧?那好找,村东头那三间小瓦屋便是。”
谢过指路的老头儿,若儿等来到村东头。三间新盖的小瓦屋,虽不轩敞,但在这村里还是挺显眼的。若儿命人喊门,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请问客人找谁?”见若儿一行,乐福生一脸疑惑。
“你叫乐福生,是做玉的?”若儿下马上前问道。
“是。客人是——”
“那你认识这个吗?”若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玉梳。
“玉儿!这把梳子怎么会在您这里?”乐福生脸乍变,焦急的问道,伸手要接玉梳。
若儿却将玉梳收回,问道:“你既然认识,那就告诉我,这上面刻着什么?”
“一面刻着梅,一面刻着八个字。”乐福生答道。
“那八个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客人,这把梳子是我亲手雕的。我怎会不知?可它怎么到了您手里呢?我把它送给——”
其实,乐福生喊出玉儿那一刻若儿就知道,没有找错人。这就是玉的未婚夫,就是玉口中的福哥哥。
“你把它送给你的未婚梅玉儿了,是吗?”
“是啊!客人,您认识玉儿,她在哪儿?去年她随梅大叔去给她一位叔祖贺寿,就一直没回来。您知道她在哪儿?”乐福生急切的问。
若儿点点头,看着乐福生道:“玉她让我问你,如果她出了事。你还要她吗?”
“那什么意思?”乐福生道。
“她被契丹人俘虏了。”
“我就知道,那几天就听人说边疆不安静!没想到——她在哪儿?她一定吃苦了!”乐福生满眼痛苦。
若儿盯着乐福生,缓缓道说:“你还没回答我!”
“玉儿让您问我的?玉儿这么轻视我对她的情感吗?”乐福生扬扬头,“我乐福生不是迂腐之人,无论发生什么,此生玉儿都是我唯一的子!”
云苏满眼激赏:“是个好汉子!”
若儿不语,默默转身接过一个锦缎包袱。放到桌上,缓缓打开,竟是一个金丝楠木的骨灰盒子。若儿轻轻将那把玉梳放在盒子上,忍不住泪水滴落。
若儿赶紧抹了抹眼睛,转身对乐福生道:“我把玉带回来了。”乐福生早已两眼呆滞,怔在那里。若儿等人默默退了出去,在院中等候。半晌,屋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玉儿——”接着就听见乐福生嚎啕大哭。
若儿再也忍不住泪水滂沱。玉儿,我带你回来了。我把你带回来了,望你魂有知,回归故里吧。你看,你的福生哥没有嫌弃你,他说你是他的子,你泉下有知,该安心了吧。
北风凛凛,蜿蜒的江水早已封冻。要洗衣必须先凿开一个洞,有时光凿洞取水就得一个上午。
望着自己已然张不开的手,若儿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那成山的衣服洗完。契丹士兵的衣服带着血渍污泥和浓浓的汗腥味儿。抡起木槌啪啪打了几下,刚刚放松的手臂马上酸痛,又抬不起来了。
眼看着旁边几个奴洗完了衣服上岸了。若儿心里着急,河里的水仿佛更冷了,可不是,几件衣服竟然又冻硬了。若儿咬咬牙又捣起来。
“我来帮你吧!”梅玉儿来到若儿身边。她刚刚洗完晚饭用的肉食。把那些刚死的动物剥皮洗净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还有切那些带着冰屑的菜蔬。
“你说你是云家,以前我还不大信。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个公府的千金!”梅玉儿见若儿洗衣服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
“什么千金,我都快冻死了。”梅玉儿见若儿双手绯红,忙用自己的手握着用力搓揉,还好没冻伤,可你要是再不注意,冻伤了就糟了。
“谢谢你,玉儿。”若儿感激地望着她。
梅玉儿一笑:“谁叫咱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呢!咱们快洗吧。一会儿天就黑了。”
“玉儿,你怎么了?”若儿急忙上前抱住蜷在墙角的梅玉儿。谁知竟惹来了梅玉儿尖利的叫喊:“啊——不要!不要!”
“玉儿,是我,若儿!”若儿扳过梅玉儿的身子,目光迷乱,眼圈青紫,嘴角带血,头发散乱,被撕烂的衣服没穿,竟然只是胡乱地裹在身上。再看俘虏营中其他几个人竟都如此。瞬间,若儿明白了!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个人惊恐地向墙角缩去。一个契丹士兵骂骂咧咧地将一个人拖了进来,那是和她一起洗衣服的小兰。若儿忙过去,小兰已然昏迷。
该死的畜生,若儿悲从中来!冲出营帐,直奔大营。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若儿冲进大营,见耶律弘正玩弄着她的那把匕首,仿佛知道她会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