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桃花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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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太后寿诞到了。一早云若便与母亲,还有南宁公诰命独孤氏、大云芷进宫拜寿。

  皇帝、太子及各位皇子、大臣来慈圣宫拜寿后,便到政和宫交泰殿领宴。

  这里各宫娘娘、公主和诰命、才一起一起向太后行礼。然后就在慈圣宫赐宴,依然是凤代太后行东道之礼。

  宴席开始,丝竹声起,教坊司舞姬献上拜寿舞,只见荷袂翩跹,瓣飞舞,殿中一时风四溢。一时皇帝和几位皇子带着各国使臣来到慈圣宫,见礼后太后吩咐落座观舞。

  舞姬一曲舞毕,太后对众人道:“戏待会儿再看,这会儿咱们来瞧瞧公主的给哀家的寿礼,如何?”

  自然先是水灵烟,边弹琴边唱歌,赢得满堂赞誉。

  然后云若弹琵琶,柔嘉舞剑。琵琶声骤,剑如疾风;琵琶声缓,剑如浮;琵琶声柔,则剑如轻雾;琵琶声坚,则剑如飞瀑。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众人更是目不转睛。琵琶声骤止,柔嘉剑一挽轻轻收住。

  全场片刻静默,倏忽又赞声不绝。太后率先叫好,又对云若道:“柔儿舞得甚好,只是若儿就这么敷衍过去了吗?哀家好像有懿旨让你献舞啊。”

  “老祖宗,若儿舞技上不了台面,老祖宗就别让若儿在这么多人面前献丑了吧。”

  “不行,上次的事哀家还没消气呢,这回子又来和哀家打马虎眼。”若儿只得进去换了衣服跳了一支胡舞。这支舞虽不如《魅》,但也有异域风格,若儿身着窄袖胡服,更显得娇俏灵动,沉鱼落雁。别有一番风味。

  太后点点头:“好了,虽未用心,看着另一事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若儿行礼后下去,又有其他公主献艺。然后才是从宫外传的几个班子唱戏表演杂耍的,十分热闹。

  晚上,若儿留在慈圣宫与太后同寝。“若儿今儿跳这舞也是颜教的么?”

  “不是,这是我另一个师傅教的。”若儿又道:“上次的事太后还生气吗?”

  “生气!生气还能留你在宫中?”太后叹口气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狠心,这么久也不进宫瞧瞧哀家,哀家若是不下旨,今儿你也不来吗?”

  “怎么不来?那若儿不是怕进宫您不见我嘛!老祖宗,若儿问您一件事,您别生气好么?”

  “你问。”

  “真的不生气?”

  “哀家金口玉言。你这丫头还有什么不敢的?哀家也习惯了,好在这会子没人。”

  “您恨颜吗?”太后沉吟半晌缓缓道:“恨,也不恨。”若儿不解,太后叹了口气又道:“作为太后我恨她,作为母亲,不恨她。”

  那个人是真的爱皇上,是单纯的爱一个男人的爱,皇上和她在一起很快乐。可她却让皇上失信于天下,尤其是在军中的威信。令后宫这些人独守空闺。唉,算了,只要孩子高兴,做母亲的还有何求呢?好在她并未影响朝政不是?

  若儿见太后脸阴晴不定,知是内心思绪翻滚,只得自己睡下。

  “怎么不说话了?”太后就不见若儿说话便问道。

  若儿见太后脸和缓,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太后生气了呢!”

  “生你的气,哀家还怕早气死了呢!”

  “老祖宗!”若儿娇嗔一声。

  太后呵呵笑道:“说说你救济灾民的事吧。”

  若儿愣了:“老祖宗知道这件事?”

  “你以为柔嘉不说哀家就不知道,打从你第一天施粥起哀家就知道,还在太子哪儿碰了一鼻子灰吧。”

  “老祖宗敢情在一边看若儿的笑话呢!”

  “你不来找哀家,哀家难道自己贴上去?不过哀家得谢谢你,承你的情,哀家得了观音菩萨的誉。”

  “老祖宗别夸我,我那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什么私心?”

  “想找一把保护伞呗。若儿知道做这事会得罪一些人的。”

  太后叹口气:“是啊是啊,你做的对。不过哀家也不白得你的人情,明儿让林嬤嬤支一万银子给你吧。”

  若儿听闻高兴的一骨碌翻起来,在上就朝太后磕头。

  太后笑道:“瞧你这丫头高兴的,又不是给你的。”

  “若儿正为着难民的回乡安置费着急呢,这下全解决了。谢谢老祖宗。”

  “好了,好了,睡吧。”说着拉若儿睡下。

  次日,若儿在宫里游逛一日。与柔嘉一行在御园金明池泛舟。坐在画舫之上,湖水如绸,和风微醺,夹着各吹得游人醉。

  弃舟登岸,众人又登上金秀山。山顶有一座白佛塔。塔高七层,又建于高山之上,所以登上塔顶,整个皇宫尽览眼底,远眺还可见京城内鳞次栉比的市肆民房。

  “那是哪里?”若儿见远处竟也有一处高塔,似乎与这座塔遥相呼应。

  “那是归雁塔。你不知道?”羿纭道。

  众人兴尽而归。云若和藤哲净一起来到慈圣宫向太后辞行出宫。进得宫门,就见林嬤嬤迎了上来,拉着若儿道:“若儿小公爷是要回家是不,老祖宗这会子有事,我待会儿告诉一声就行了。”

  “哥哥没来接你么?就请小公爷送若儿回去吧。”林嬤嬤又问道。

  “嬤嬤放心。”林嬤嬤点点头,转身离去,若儿见她神不对,忙拉住她:“嬤嬤,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你快回家吧,喔,银票已经着人送到府上了。”

  “朕要立她,容得她不愿意么?”是皇帝的声音。

  好像和太后发生了冲突,什么事儿这么严重?若儿心里纳闷,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事了,而且这事似乎和自己有关。

  回到家,若儿将银票交给南宫豫让他准备把银子提出来,一个月后分给难民。完事后,只觉得闷闷的,便一个人到处先走走,不知不觉来到母亲屋里。不想爹爹这时也在屋里,正和娘说话呢。

  若儿刚要出声,就听娘问:“皇上叫你什么事?你到底说呀,和咱们有关么。”没听见爹爹的声音,又听娘说:“翼哥,到底什么事?回来你就不对劲,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皇上要娶若儿,要立她为后!”

  “什么?”若儿也震住了,忙冲进屋内:“爹爹,您说什么?要立我为后?您没听错吧?”

  “若儿,你别着急。你听爹爹说……”

  若儿不住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啊。皇上只爱颜,爹您弄错了吧。”

  “没错,爹也给吓住了。真不知皇上怎么会这样想。”

  “那爹爹呢?您答应了?”

  江雨冰忙说:“你怎么和孩子说呢?把孩子吓得。若儿,你爹拒绝皇上了,不要说你还未到适婚年龄,就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我也决不会让你进宫。若儿——”“雨冰拉过若儿抚着她,“不是你看上的,娘绝不委屈你。这会儿娘和爹说事,你出去吧。”

  “不,这事儿和我有关,我要在这儿。”雨冰不语。

  云翼道:“我想破头,也想不出皇上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看上若儿了?”

  “不会,绝不会,您们不知道他有多爱颜。”

  “这也难说,帝王之爱朝秦暮楚是常有的事。当日不也说爱你姨娘吗?可转眼就纳了凤,后来又是颜。”

  “不,皇上对颜是不同的。”

  “难道是想借云府压制西林氏?”云翼揣测道。

  三人都沉默了,这倒是有可能的。西林玉凤高居贵之位,虽失了宠,却主持后宫,七皇子又甚得太后喜爱,俨然准皇后。西林玉麟、玉麒两兄弟,一个世袭定西公加太子太师,一个镇守西南,手握重兵。

  而皇上唯一可依靠的似乎只有太子,可皇上又与太子离心离德。这几年,皇上冷眼太子与西林氏明争暗斗,这是要改变策略?

  三人一时也理不清,雨冰道:“无论皇上打什么主意,凤是不会同意的,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她。”

  云翼道:“你别冲动,这会让皇上误会咱们的。”

  “我能不着急么?为了若儿,我可不管这些。谁让他打主意打到我儿身上的?”

  “我再去见皇上,向他说明心迹,无论如何咱们云家还是大秦的臣子。不行的话,就只有那样了。”

  “这事一了,咱们还是回杭州吧,这里真让人受不了。”江雨冰道。

  云翼道:“依你。”

  回到房里,若儿还是琢磨不透皇帝的意图。可以想到爹娘着急的样子,若儿只觉得心里被幸福涨得满满的,想着这些若儿甜甜的进入了梦乡。云翼夫却差不多一宿未合眼。

  天刚明,回风就告诉若儿藤哲净来了,邀若儿出去踏青。若儿梳洗毕出来见着一脸疲倦的藤哲净,“净哥哥,怎么这么早?”

  “若儿不是说没去过归雁塔吗?今天咱们去哪儿瞧瞧吧。听说那儿开得正好呢。”

  “这样啊,我问问豫哥哥,今天南郊有没有事。”

  “去吧,南郊的事我会让成叔照看着的。”雨冰正担心若儿为昨晚的事烦心呢,便开口道。

  “那好,要叫豫哥哥吗?”若儿问。

  “南宫豫这些天为南郊的事一定忙坏了,让他休息吧。”藤澈净忙插言道。

  “也是,我倒忘了。今天就别叫他了。回风和舞雪同我去吧。”

  简单用了些东西,若儿和藤澈净带着回风、舞雪,还有两个跟着出门的人,一行骑马朝归雁塔而去。沿着青石砌成的台阶往上攀登,起初石路萦回但甚平坦,及至抬头可见塔尖时,就见石阶笔直而陡峭,仿佛登天之梯。登上石梯就见仪式石砌拱门,穿过拱门,归雁塔就在眼前,建筑倒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但却十分古老。

  “这塔有好些年了吧?”若儿问道。

  “是有些历史了,是前朝一位高僧募资修建的。”藤哲净道。

  众人进得塔来,见楼梯窗洞十分干净,“这里也有人打扫么?”

  “塔后有一座雁归寺,是寺里的和尚打扫的吧?”

  “寺建于塔后?”若儿问道。来至塔顶,见四周墙壁上题有许多诗,大多是各界金榜题名的士子风得意时遣兴之作。

  下得塔来,藤澈净道:“时间还早,去雁归寺看看吧。”来至寺中,有三三两两客。进大殿时,正见两人出来,一人口中道:“这儿的签可真灵。”

  “是啊,这小和尚是的了悟缘大师的真传了。”另一人附和道。进殿来,只见宝相威严,蒲团前的供桌旁放着一个巨大的签筒,里面签插的如树林一般。

  若儿接过回风递来的,低头祝告一番,将插入炉。便来至签筒前,也懒得摇签筒便随手抽了一根,掷给坐在一旁的解签和尚。

  藤哲净见这和尚十分年轻就问道:“大师法号可是悟缘?”

  那和尚答道:“师父正在禅房打坐。贫僧法号一尘。”

  “我们这签想请悟缘大师解,不知可否?”

  一尘道:“贫僧与施主问问。”

  半晌一尘出来,向若儿道:“施主里面请。”若儿与藤哲净来至禅房,悟缘道:“这支签是这位施主抽得的么?”

  若儿道:“是。”

  “施主想问什么?”

  “问终身。”

  老和尚微微一笑:“终身还须问么?贵不可言。母仪天下,权倾朝野。”

  若儿闻言正触了心事,登时柳眉倒竖,冷哼一声:“老和尚胡说!”转身就走。

  “这签还解么?”老和尚又问道。

  “你刚才不是解了么?”藤哲净道。

  悟缘道:“问的是终身,这签解的是眼前。”若儿微微有些惊诧,停下脚步道:“你解。”

  “眼前之事不是,不过借你之手做件嫁衣裳罢了。”若儿转过身盯着那和尚,只见悟缘已闭上双目。再想问,藤哲净已拉了她出来。

  “嫁衣裳?”若儿一路想着悟缘的这句话,却怎么想不明白。“嫁衣裳是什么意思呢?”若儿嘀咕着,转念又想到他怎会知道我心里的事“这老和尚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我倒真的打起这闷葫芦来,真真急糊涂了。”

  藤哲净拉着她,不觉又走到了归雁塔下。藤哲净忽地停下脚步,扳过若儿道:“若儿,你别担心,我不会让那件事发生的。我保证!”

  若儿抬起头:“什么事?我没什么事啊。”

  “若儿,别瞒我,那么大事,静北府能不知道么?总之,我一定会阻止的。决不让你进宫,决不让你嫁给别人。我——”藤哲净没有说下去,只直直的望着若儿,若儿有些不明白:“净哥哥想说什么?”

  “喔,我——”藤哲净有些脸红,忙遮掩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谁也不可以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逼急了我就逃走。”若儿嘻嘻一笑,“正好在京城呆烦了,出去逛逛正和我意。到时净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藤哲净有些激动,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那太好了。”

  “,食盒拿来了。在哪儿用膳?”回风等人取来从家带来的食盒问道。

  “净哥哥不是说有林吗?在哪儿?”

  “从这儿往塔左走,很快就到了。”藤哲净道。众人沿着蜿蜒的林中小径往塔左走去,不多时果见一片盛开的桃林。

  “啊——好啊!”若儿首先甩开回风硬搀着的手朝桃林奔去。

  “好啊!”若儿忍不住转了个圈,伸手接住从树梢飞落的瓣。

  “啊哈,太了。我都想跳舞了。净哥哥,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若儿继续转着圈儿,轻轻一拉脖子下的丝带,披风缓缓转了半圈儿落在地上。

  藤哲净拿出一只玉箫,放在嘴边吹起来。和着箫声若儿舞得更投入了,正是落时节,微风过处,瓣纷纷如雪坠落,藤哲净仿佛看到了一个漫舞翩跹的仙子。

  “哎呀,我累了。”箫声还在继续,若儿却不胜娇弱,微微有些气喘,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儿,脸上也飞满红霞。

  “好累,不过好畅快。觉得更饿了。咱们用膳吧。”回风已让人在树下铺了几条毡,摆好了杯筷食物。

  “为了不负这丽的,我一定多吃些。”若儿也不及招呼藤哲净,只顾着大快朵颐。藤哲净缓缓的放下箫,也坐了下来。

  “净哥哥,咱们喝一杯好不好?”若儿端起杯子,又递给藤哲净一杯。

  “这一杯谢,谢给咱们的这一场饕餮盛宴。”说着仰脖一饮而尽。

  “这杯送。桃红又是一年,咱们明年再见。”

  藤哲净笑道:“别人谢时莫不惜伤,你倒好,开怀畅饮,毫不见悲意。”

  “为什么要伤?落明年会再发,这儿如不谢,那大红桃子又从何来?我最厌那些酸腐文人没事儿悲秋挽。不过是想借此发时光易逝,年华不再之慨。如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没有遗憾,就是此时便老去又有何妨?”

  藤哲净望着她:“说的好,没有遗憾就好。此时就好!”说毕也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用完膳,若儿已觉醺醺的,还要拉着藤哲净到处走。回风好不容易劝住。藤哲净一路送回云府,用过晚膳方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