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成舟走后,莫暄独自一人颓然地坐在房间里,望着这所以浪漫著称的酒店精巧唯的客房布置,莫暄只觉得烦闷,此时一个人在这房间里,才注意到的正前方有一面漂亮的大镜子,瑰丽的镜面映照出他的脸,一张完却空虚的脸。他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样,神经质,畏畏缩缩。曾经那个洒脱自信的金暄漠似乎走得好遥远,远的自己追不上了。
在很多人眼里,他是成功的,虽然只是短短几年时间在风靡歌坛,但显然,没有人把他当做只是一个应时应景诞生的娱乐明星,他清楚自己的价值,所有业内的重量级人物也都清楚他的价值,几年时间,拿奖拿到手软,歌迷遍布全球,他知道,他的价值在于有无限大的开发潜力,还有他的年轻,二十五岁,意味着无限可能。
是的,他很年轻,但是他在镜中看到的那张脸却毫无生气,眼神灰暗得犹如一个快要灯枯油尽的老人,除了机械的标准微笑,剩下的出于本能而作出的表情,竟然只有落寞。
这样的表情有多久了?
从五年前那个雨开始?还是从十六岁那年父亲回国?或者,他一出生就注定要是这样的表情。
父亲也许是恨自己的,因为就是他的出生,母亲产后虚弱才染上疟疾不治身亡。即使不恨他,看到这个婴儿就会想念到亡的痛苦,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自小在唐家长大,他也自得其乐,唐妈妈拿他当亲生儿子,又多了一个睿智的哥哥和一个火爆的的陪伴,他的童年,其实是快乐的。若不是十六岁那年父亲回国,接走他,恐怕他会永远在幸福的假象下快乐地生活。
老天爷就是喜欢开玩笑,回到亲生父亲身边,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家未必比寄人篱下更快活。
父亲位高权重,虽年届五十依然相貌堂堂,但从来不是个滥情的人,他知道父亲身边这些年来一直有一个人,但是没有给她名分,他们也没有再生下孩子。回国后父亲把他接回家里的老房子住,和那个人在外面另外有一个家。他也知道父亲是尊重自己的,所以从来不让那个人见到他,也许是多年疏于亲情,从不知如何表达对儿子的爱,平时会去那个人的家,留在家中的时候,也很少正眼看他,对待他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
当时毕竟年少,像一个讨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想尽办法想博得父亲的注意,甚至在父亲又一次从那个人的家里回来的时候,摔了他的玉烟壶,终于惹怒了他,差点大打出手。
他只是委屈,父亲究竟有没有爱过妈妈,如果对他的态度是由于对亡的深爱而迁怒,那为什么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如果不爱,顺带对他也毫无感情,为什么又要把他从唐家接回来,然后又这样冷漠地对待。
他其实一直是孤独的。
父亲是属于已故的母亲,或者是另外那个人。
而唐家的人,在刚上初中那一年,唐嘉突发阑尾炎要做手术,全家人心急如焚地照顾她,而他在角落里帮不上忙的时候,突然明白,他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即使待他再好,也终究不是属于他的家。
于是他去了湫镇。
他想世上唯一爱他的人就是妈妈了吧,当年非洲传染病疯狂肆虐,气候酷热,怀胎七月的妈妈随医疗队出任务迷路被困在沙漠上整整三天三,几度昏迷,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坚持生下了不足月的他,还给了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如果不是饱含爱意,一个柔弱的子是从哪里来的力量与自然抗争。
湫镇是妈妈的故乡,是离这个世上唯一爱他的人最近的地方。
他只是想要寻找一个温暖的气息。
他真的找到了温暖,那就是小舟。
可是现在……
所以说,老天爷真的是喜欢开玩笑。
兜兜转转,原以为世界一片冰凉的时候,是她给了自己温暖的希望,而后,又亲手还给他一个冰凉的世界。
没错,他一直是孤独的,在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刻,都没有人可以陪陪他。
门铃响了,莫暄心中一动,她回来了吗?
门外却是唐嘉。
“酒会结束了,我叫陶助理回房了。一起出去走走?”酒吧里没有什么人,灯光昏暗。
这个酒吧也是属于湛天集团旗下的,与湛舟苑假日酒店是一体,所以酒吧的工作人员相当有素养,虽然认出了莫暄,但是没有上前打扰,还安排他们到一个离吧台很近但是隐蔽的角落坐下。
唐嘉啜着杯中的黑液体,眼神有些涣散,轻轻推一推手中造型别致的杯子,示意莫暄:“你不来点?”
“我眼睛刚恢复,医生说不能喝酒。”莫暄瞅着那杯黑的不明物体皱皱眉。
“哈哈!”唐嘉轻轻笑了,“你知道吗,从小我就佩服你一点,就是能守住自己的原则。无论何时都能不被外界干扰,守住自己的原则。所以你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你是应该的。哪怕是已经肝胆俱裂,还能挂着脸上风云不动,你从小就有这个能耐,现在更厉害了。敬你!”
说着一仰头一杯酒下肚,呛得她连咳好几声。
“谁说我肝胆俱裂了,别喝了,已经是第四杯了,你以为是大排挡上喝啤酒呢!”使劲按住她打算唤酒保续杯的手,莫暄有些生气。
“那你甘心让木成舟跟了祁湛?”唐嘉也不反抗,任他按着自己的手,直直地看着他。
莫暄不语,轻轻放开了手。
沉默许久,唐嘉轻轻地说:“是我对不起你们。现在这样,都是我害的。”
莫暄心中一软,想到唐嘉见到她也肯定勾起往事,也会难过的。于是安慰她:“不要想太多,这不关你的事。”
“不,如果不是我要你去与木成舟作对,也许你们不会有那么多误会,可以好好地相恋。”
“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使没有什么误会,我们之间也没有可能。”莫暄突然不想再谈这件事情,有点头痛。
“不是的,你知道不是的。”唐嘉捏住他的耳朵,迫使他看着自己,“我和陈化桐之间没有可能,因为他不爱我。但是,木成舟她是爱你的。”
“别这样!”莫暄掰开她的手,从小就是这样,一喝酒就呲牙咧嘴,尤其爱捏他的耳朵。
“都是我不好。”唐嘉沮丧地说,“陈化桐是我害死的……”
“够了!”莫暄大喝一声,心中更加烦躁,早知道她要喝酒,绝对不和她出来了。“他的死是意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