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 长空展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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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秋,凉风飒爽,天高云淡。我亲自做了几样糕饼甜点,泡了清茶,准备和安仁外出踏凉。安仁本不愿去,陷在文案中不想离开,我佯装生气他才答应下来。我挽着他往郊外去,他还闷闷不乐,嘟囔着还有简牍没阅完。看着一路秋意清凉,田园秀,安仁这才暂时抛却了对公事儿的眷恋。

  我们走下田埂,看农夫农在田间准备迎接着丰收,小娃儿在田边撒欢,顿时感慨。垂髫之年,喜乐之岁,无虑之际。安仁一定很想有个孩子吧!我蓦地想起癸水已有近两月未来,我捣住唇,难道……霎时间我心内澎湃,满是惊喜。我拽住安仁的手,他看着我,静静地笑着,好似已知晓我在想甚么。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却听安仁缓缓说道:“再有八月,我们的孩子也该降生了。”

  我抚摸着还未隆起的肚子,原来,安仁早已知道了,甚至比我这个做母亲的更清楚。安仁的发丝在秋风中飞扬,缠上了他的面庞,我替他拢过耳后,说:“起个名儿吧,定是个男孩儿。”

  安仁温柔地看着我,让我靠在他怀中。“珝,潘珝,可好?珝,玉,似璧。” 

  柔情涌上心间,我笑道:“可是因杨璧之璧?”

  安仁颔首:“卿儿,你可知你入我心几分?如那楔子凿入心底,生死难剔。”

  “卿儿愿伴君世间一遭,更奢求下世再续。”

  我们往前走去,忽见一衣衫破落年轻男子于地头挥汗若雨,甚是卖力。安仁与我相视,上前询问,才知他非河阳人士,因贫穷孤苦,只得到河阳给人种地做活。安仁发现他谈吐不凡,便与他交谈,他姓公孙名宏,家中虽贫,却有着非凡的音乐文学才华。安仁对他很是赏识,遂邀他日后到府上做客,他那清俊的脸上是难以置信,随而欢喜地接受。

  “你与西汉武帝时至丞相的公孙宏(弘)可是同名呢。”我笑着说。

  他腼腆地搔搔头:“潘大人与夫人称我宏子便可。”

  安仁敛起衣袖:“宏子?称‘宏子’不敬且不妥。你尚无字?”

  “家贫无识,未有先生为我命字,本想自己,却觉不才,始终未定。”公孙宏面有愧。

  安仁想想,说:“如不嫌弃,暂且称尔‘展畅’如何?”

  公孙宏微微睁大了眼,忙不迭道:“甚好,甚好!谢大人。”

  “那么,展畅五日后是否闲空?若无事请一定到寒舍做客。”我替安仁定了时间,笑意盈盈地说。

  他毫不犹豫地应下来,年轻的脸上带着蓬勃的朝气和锋芒,我不由得想到了年少时的安仁。司空太尉府中的那个俊的秀才,如今已经历了半个人生,曾经的棱角退入骨血,却隐隐澎湃。

  我始料未到这清俊的青年男子在日后居然能助安仁逃过死劫,给予了我能与安仁相伴的最后七年时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