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心怀大志,平素勤于政事,仕途却始终不见起。我知定是他年少轻狂时候遗留的害,便安抚他,让他定心做好目前的事儿,苍天有眼,总会有升迁的一天。他答应下来,埋首于书案之中处理事务。他表面上未说,其实我心里明白,他依然很焦急。
月余,爹爹病危的噩耗从萦阳传来,我悲痛绝,安仁急忙放下公事带我回到苑陵。一路上我肿着双眼,说不出一句话。安仁把我抱在腿上,不停地抚着我的背脊,吻掉我的泪珠。回到家中只听到一片泣声,爹爹的棺木停在厅中,我踉踉跄跄地跪下。处理完爹爹的后事,娘催促我们快些离开,怕是耽搁了安仁的事情。
我伫在杨府漆红门前,秋叶满地,新年时的热闹与此时的哀伤萧索形成的反差如同利刃刺破我的肌肤。
回到洛阳,我看着安仁日复一日疼惜的眼神和担忧的安慰,丧父的悲痛终于渐渐淡去。安仁忙着政事却更放心不下我,皱紧的眉头没放松过,让我不免惭愧。
一日清晨,我替他束发,却发现三千青丝中生出了些许华发。我的手停住了,心疼的眼泪不住地流下。安仁从铜镜里瞧见我的样子,便取过我手中的玉篦放到妆台上,起身搂着我问:“卿儿,怎了如此伤心?”
我摇摇头,不愿说什么,只求他答应我别再忧心。他温柔的吻吻我的额头,说:“好。”
果真安仁再不皱着眉,每日归家后都与我一道种些草,还同我学了些刺绣,也倒绣得有模有样。日子平静如水,琴瑟和谐,福星却在这时降临了。
咸宁四年, 安仁被侍中贾充召为太尉掾,我特地亲自下厨准备了好酒好菜为他庆贺。看得出安仁内心的激动,握着酒杯的手都微微地颤抖。我从心底感到喜悦,安仁的心结这才算真正解开。膳后,安仁抓住我的手:“卿儿,定是你金口玉言。”
我一愣,便笑了:“胡来,这与我有何干系?”
他眼神晶亮,咬定是我给他带来的福气。一个晚上他一直跟着我,我到内房去沐时,他还在跟着,我觉好笑,便与他说:“我去沐,你想一起么?”谁知他猛地点头,立即招来丫鬟备好他的衣物。
池中水气氤氲,我双手趴在池边,安仁自我后背贴住我,轻声说:“卿儿,真的谢谢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