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城关往南不足一里便是总兵府,柳濮旸看着面前的府邸比自己那将军府有过之无不及啊,借着月和远处院中的灯光依稀可以分辨出这偌大的院子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堆叠,池中碧波粼粼,好一幅人间景,心里不由暗骂:“好个李健波骄纵奢,不杀你实在难平众怒!
来到西厢房,屋中更是极尽奢华,柳濮旸顾不得欣赏,跟随侍从直奔萧长福所在的西厢房而去,几位大夫已经处理好了萧长福的伤口,可昏迷中的人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柳濮旸退到一边,叫来管事的秦大夫轻声询问:“他伤势如何?”
“回将军,这位壮士肩胛之处受了箭伤,箭头淬有剧毒,伤及筋骨,若非他自行闭穴又以内力逼出大部分毒,恐怕早就没命回来了。”
“人何时可以醒来?本帅还有话要问他。”
“我等已为壮士清去余毒,但毕竟中毒较深,何时能够转醒实在不好说。”
“如此,你等好生看护,如有情况即刻通知于我”转头吩咐贺松:“你就在此府中歇息吧,我还有些话需问你。”柳濮旸心知贺松担忧萧长福伤势定是不愿离开,再者自己初到界首,确实有很多情况需贺松协助了解。
“属下但凭吩咐!”贺松岂有不知柳濮旸之意,心下格外感激,对柳濮旸的崇敬之心又增了几分。
翌日午后,萧长福悠悠转醒,睁开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观察着四周,暗自思量:“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已经回到界首了么……”挣扎着要起身,却不想触动了伤口,痛呼一声又无力的倒在上……
值守的医发现萧长福已经醒来,连忙去给柳濮旸报信,不多时,柳濮旸等一行人来到萧长福所在的西厢房,秦大夫等已经为他重新换药包扎了伤口,萧长福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不停的忙碌,心知他们没有恶意,但是自己身处何处尚不明朗,也不愿开口多言,任由这些医治伤,突然瞥见门口进来的一行人,在一位年轻俊朗的将军身后发现了贺松,便将目光投向他。
贺松急忙上前:“大哥,你怎么样?都怪小弟,连累你……”
萧长福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眼睛却看向柳濮旸。
贺松见状急忙介绍:“大哥,这位便是镇远大将军,柳将军此番乃奉旨平乱而来,小弟已被提拔为右先锋,大哥尽可放心。”
“萧壮士此番探听,可是得到最新消息?”柳濮旸听得贺松的介绍向萧长福点点头,出言询问。
“我若没有消息呢?”萧长福仍在试探。
“萧壮士,此番受此重伤,想必是已深入敌腹,只怕这消息不简单呢。”
萧长福听闻再次仔细的打量了眼前这年轻的统帅,脱去盔甲,一身皂青长衫,配上俊秀的五,深邃的眼眸,整个人飘逸轻灵,此人不简单啊,睿智不可小觑。自己究竟该不该说?询问的眼神看向贺松,这里只有他才可以让自己相信。
萧长福的神几度变换,看得出内心的挣扎,柳濮旸屏退左右,只剩萧长福、贺松及自己三人,近前说到:“萧壮士,此间没有外人,贺松你还信不过么?还是忍心继续拖延时间让水口关父老蒙难?”此言一出,萧长福不动容,若不是这数万黎明百姓,自己何苦揽着差事,此人心思缜密,连贺松都不置一词,想必有过人之处,且信他罢。
“将军,萧某探水口,在总兵府发现了安南与我皇朝重臣勾结,意图里应外合破三关,入主中原。”萧长福说到这里,止了声看着柳濮旸的反应,只见柳濮旸双眉紧锁,沉思不语:“事情果然另有原委,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暴民叛乱啊,竟会有重臣里通外国?会是谁呢?”
萧长福的话让一旁的贺松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态竟然如此复杂。
“愿闻其详。”柳濮旸看了一眼同样在思索的贺松谦恭的询问。
“据萧某查探,今年大旱,颗粒无收,但水口城中百姓尚不至勾结外患叛乱,只是接二连三出了几件怪事,先是城中布防突然失控,盗抢之事接连发生,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安南通商之人竟可自由出入,导致大量安南百姓也混入城中,紧接着军需粮草被毁,米粮店遭哄抢,富户被洗劫,而水口关总兵尚荣竟对此视而不见。安南攻城,水口关只是做了个样子,就将城拱手让人,那日间,我潜入总兵府,竟见尚荣与一安南人相谈甚欢,听他们的话,那人竟是安南王的右丞相,名叫阮明书,此番借暴民叛乱意图入侵我皇朝,水口关、平而关早就被安排了安南王的人,失守是计划中事,目的是将重兵派往三关,届时朝中自然空虚,有机可乘,朝中重臣应是此事主谋,只是他们言语间甚是隐晦,不得而知。”萧长福简单的介绍了情况,听得柳濮旸和贺松不长叹:“好可怕的阴谋!”
“如果皇上将兵力派往三关收复失地,朝中自然空虚,势必让奸人有机可乘,而边关大军又鞭长莫及,此时赶回朝中定是腹背受敌……”想到这里柳濮旸惊出一身冷汗,究竟是谁如此周密的计划,这分明是要亡我天宝啊!
“大哥,如何受此重伤?”贺松知道萧长福身手非同一般,很好奇究竟是何人伤他。也很担心此番探水口查出了这天大的阴谋,倘若他被发觉,敌方因此改变计划,这消息岂不是白探了?只见萧长福面露愧,讪笑一声:“为兄被这阴谋所惊,太过专注,被巡之人发觉,不敢与他正面交手,无奈只好抛出为掩人耳目而盗来的珠宝,仓皇离开,不想那人箭术了得,躲闪不及还是中了一箭,哪知箭上居然淬毒,运功逼出大部分毒后,料想应无命之碍,怕你们冒然攻城,不敢耽搁,闭穴后匆忙赶回,差点耽误大事!”
贺松心里暗道:“自己太过小人了,大哥不顾命的回来报讯,自己却另有私心。”
柳濮旸突然近前向萧长福深施一礼:“濮旸谢过萧壮士!”
萧长福慌的急忙探身拦,不想又牵动了伤口,只得道:“将军此举何意,小人经受不起啊。”
“受得,受得,壮士义薄云天,不顾生死探水口,濮旸佩服,若不是壮士及时赶回,我等冒然攻城,岂不是中了敌人奸计?”
听得柳濮旸如是说,萧长福不有些脸红,暗想,此人礼贤下士,睿智而谦恭,难怪能年纪轻轻就做了镇远大将军。
“萧壮士安心在此好生修养,待此间事了,柳某定当上报朝廷再行封赏。”
“将军,在下并非为了讨赏。”萧长福急忙澄清,心下想到了惨死的贺雯,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柳濮旸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萧壮士果然是英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萧壮士年少英雄,武艺超群,有勇有谋,不知能否留在军中效力?”
萧长福没想到柳濮旸会提出这个要求,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贺松曾劝过自己,当时没有同意,一来闲散惯了,怕受不得这约束,再者那总兵李建波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同贺松不同,无牵无绊,做与不做完全随心所,跟着他确实委屈了自己,而今……看着柳濮旸殷切的目光,萧长福踌躇起来,眼前的人可是人中翘楚,又肯识人善任……雯儿……萧长福再次攥紧了拳头,发白的指关节,一种痛,透彻心扉……坚定的目光回望向柳濮旸,严肃的点了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