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飞火断头 风云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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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罗想容站在阳台上眺望远处朦朦雾色,似乎是想从中找到灵感,好借着看清自己心中的迷雾。

  美儿在她身后叫唤了几声,女孩转过头去,正巧看见拎着早点进屋的定海几人,虽然众人都已到了辟谷期,可吃食的习惯却是丝毫未改,这点,就连昆仑一众长老和定弦都一样。

  江尙曾经就这问题问过定海和定弦,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两个字:人性。

  怎么又想到这种事了。罗想容轻晃脑袋,将自称为无聊的事赶跑,乌黑的发丝随之轻荡起来,柔柔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女孩低头绾起青丝,突兀地出了神:要扎成辫子么?

  这时候,远处晨雾犹未散尽,初升的薄薄金光穿过其间,投在女孩的身后,一时间,竟让人以为她身边有彩霞相依,直如从渺渺仙境中走来的仙子。

  在场的所有男性俱都看痴了,定海不住地提醒自己凝神静气,维持道心的稳固,可那双眼睛就像是被强力的磁铁给吸住了,挪不动分毫。

  江尙虽然在心里鄙视自己的“见异思迁”,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无声怒吼道:时间,你就他妈的停止吧。

  直到美儿发出得意的怪叫声,众人才醒悟过来,而罗想容也闻声抬头,却看见几个男人脸上都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连那云无涯都是这样奇怪。

  女孩一时间有些茫然,直到瞥见几个男人躲闪的目光和羞愧的神色,这才微微猜到了什么,她忙转过身,背着众人说道:“我已经想好了,就约在郊外的公主山。”

  身后几人听她谈到正事,也逐渐收了遐思,定海想了想,说道:“想容,按张坚说的,等黄组邀请到的其他人齐聚槐城,不是更稳妥点么?”

  罗想容回头道:“如果你能确定她这几天不会突然发疯,我倒是可以接受这个办法。”

  几人一下子说不出话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要是谁的家人身边有这么个危险分子整天呆在一起,还能保持女孩这份镇定从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众人得知此行目标就在想容父亲身边,而且还成了其未婚妻的时候,都有种荒谬的感觉,张坚甚至还提出让女孩撤出此次行动,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然而罗想容的回答却是简单的让前者毛骨悚然:

  “既然是这样,我看罗想容还是最好不要参与这次行动了,以免有突发情况而不方便……”张坚刚说到这里,突然听见一阵清澈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奏响,同时房内平地闪出无数银晃晃的光,刺的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

  等那奇异乐声和银白光芒消止,张坚才忽地感到脖子上传来刺骨凉意,待转头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女孩手持夭杀抵在他的肩上,冷冷道:“能通融下么?”

  这时候张坚才突然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被女孩贬斥的一无是处的老男人,竟然是她的逆鳞。

  江尙想到这里,忍不住道:“既然这样,那就早点打电话吧,免得一会儿人不在了联系不上。”不知道为什么,男孩隐隐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积极点。

  可惜罗想容没搭理他,直到定海和云无涯也表示出相同意见,女孩才拿起手中电话,拨通了号码。

  …………

  “佩觉,你还在生气吗?”凤儿摇着腰肢,俯身凑到罗佩觉的肩上,吹着气。

  “哎,对不起,凤儿,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罗佩觉感受着耳边丝丝缕缕的热气所带来的麻痒,心立时软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凤儿娇笑起来。

  罗佩觉欣赏着眼前美景,嘴上还是忍不住道:“我只是怕你跟想容之间发生些不愉快的事,你们两个,不论谁受到伤害都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现在情况不是挺好吗。”

  “想容真的没有跟你……跟你吵起来?”罗佩觉仍自不放心道,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因此在得知凤儿私下与想容见面后自己才会发脾气,事实上他是害怕,害怕这个偷走了自己的心的女人得不到女儿的认可,虽然,他自己这个父亲都还没被认可。

  凤儿不乐意了,她瞪了眼对方,嗔道:“你这人,怎么老不相信我说的话,难道非要我跟你女儿吵起来你才满意吗?”

  见美人生气了,罗佩觉赶紧赔礼道歉,就在这时候,房内电话又一次响起,凤儿双目一转,伸手将正要起身的男人按了回去,嘴上道:“我去接吧。”

  片刻后,凤儿脸上带着怪异的笑走了回来,迎着罗佩觉疑惑的目光,她炫耀似的说道:“让你还不相信我的话,你的宝贝女儿刚才邀请我们晚上一起去公主山看夜景呢。”

  …………

  夜晚,槐城公主山。

  公主山位处槐城东郊,山势颇为陡峭但并不高,整座山体又是濯濯无景,周围人烟稀少,交通也不方便,因此严格来说,只能算是荒郊野岭,无论是来槐城旅游的,还是槐城本地人,抑或是郊区的住民,一般都不会想到去公主山游玩。

  所以当罗佩觉听说这个倔强的女儿邀请自己和凤儿一同赴公主山看夜景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然而他却想不明白凤儿背后有着什么含义,为了不扫佳人的兴致,他思量片刻,终于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罗佩觉到底是年近花甲的人了,公主山虽然不高,可毕竟山路石阶颇为陡直,等他和凤儿两人走到山顶的时候,已经累的直喘粗气,连说话都断断续续了。

  “呼…呼,凤儿,你,你带我来,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儿闻言俏目流转,白了男人一眼道:“你难道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说完,她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又是跟姬延一样,怎么全都一个样!

  罗佩觉见她不似作伪,同时也怕惹佳人生气,当下面露喜色道:“真的?那太好了,想容说过什么时候到吗?”

  凤儿却是不回答他,眼波转了几圈,便笑意盈盈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

  在巨石后,江尙一行人感到有些沮丧。

  他们实在太大意了,竟然完全没有预料到凤儿竟然会带着罗佩觉一同赶来,女孩在电话里明明说的很清楚,希望能私下谈谈,为了罗佩觉,她或许可以作出一些让步,只要凤儿是真心的。

  不得不说,他们的这个想法有些天真,甚至天真到把一个假象敌人也想的很天真无邪。

  这是个致命错误,因为罗佩觉的存在,几人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投鼠忌器。

  所以经过一番简单的讨论,众人决定先行回去再从长计议。

  然而对方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么?

  只听凤儿朗声道:“想容,既然来了,难道还不见你爸爸一面吗?”

  罗佩觉闻言惊讶地转头四处搜索,最终顺着凤儿的目光看了过去,那块大石后,会有想容么?

  “走。”定海悄声道,云无涯和张坚已经在慢慢往山的另一边退去。

  可就在下一刻,他们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江尙听了定海的催促,正要倒退离去,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呼。

  众人随即抬头看去,只见罗佩觉所站立的头顶突然飘下如羽毛状的红色火焰,这火焰随风摇曳而落,最后停留在男人脑后的范围。

  张坚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连这么一个明显的疏漏竟然都会没有察觉,亏自己还在黄组呆了这么多年,如若这次罗想容的父亲真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将如何去面对女孩呢?尽管这个计划并不是由自己提出的。

  定海轻叹了一声,立起身说道:“走吧。”随即撤去了布下的幻阵,其实从刚才凤儿将目光锁定此处时,他们就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罗佩觉眼见四周迟迟没有动静,正要好好问一问凤儿,却见那大石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随即罗想容竟真的从其后走了出来。

  “想容!你真的来了。”罗佩觉只觉得幸福感霎时涌遍了全身,女儿真的来了,这么说凤儿告诉自己的确实属实了,难道想容真的愿意原谅我了?

  可是还没等他迈步,竟看见又有五个男人陆陆续续从那石头后走出,这下子,罗佩觉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想容,这是……你的朋友?”

  然而没人理他,凤儿突然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呵呵,要请你们出来还真不容易啊。”

  当她看见站在最后的张坚时,瞳孔陡然一缩,随后道:“我记得你,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还不好好珍惜么?”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罗佩觉疑惑地问道,今天发生的事太不正常了,想容竟然约自己出来,凤儿又在说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不安的情绪从他心底悄悄爬出。

  罗想容低头咬着唇想了会,似是作出了重大决定般突然抬头说道:“爸,你到我这边来。”

  “什么,你,你喊我爸?想容,你是在喊我爸吗?”罗佩觉惊喜地喊道,他此刻像是死刑犯被告之无罪释放,兴奋地只想蹦跃下山,沿着那漫长的公路飞奔,大吼着“女儿又肯喊我爸了”;同时又有股冲动,想要冲过去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然后疯狂的转着圈,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罗想容见他满脸兴奋地杵在原地,不由心里一酸,当下急道:“你快过来啊!”

  “啊?好好好,我来,我来!”罗佩觉应声道,可刚迈开步子,就被凤儿给拽住了衣角。

  罗佩觉疑惑地转头看去,却见凤儿异常妩媚地笑着问他:“佩觉,你说过,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爱我的,是吗?”

  “没错啊,你突然问这个干吗,我……”不等他说完,凤儿就打断道:“既然如此,那你看好了。”

  罗想容突然生出一股浓烈的不祥之感,她再也顾不得别的羁绊,身形一动就要冲上去将罗佩觉拉过来。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只见凤儿松开罗佩觉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蓦地,从她身上冒出一团熊熊烈火,这团火仿佛带着无穷的劲风,将一旁要疯狂扑上来的罗佩觉给死死挡在了三米外。

  “凤儿!”罗佩觉嘶哑着嗓子吼道,他身体前倾,双手胡乱挥舞,试图进入那无形的壁障,一个娇俏的身影闪到他的身边,把他往外面拉。

  就在这时,身边有无比高亢嘹亮的凤鸣声冲天而起,头顶云层像是被一双巨手给撕扯着,于瞬间四分五裂,方圆百里内,所有的瓷器和玻璃纷纷碎裂成无数块,人们在莫名的惊慌中抱头鼠窜。

  而身处附近的罗佩觉只觉得空中仿佛有无数尖啸着的战斗机飞过,他痛苦地蹲倒在地上,死命地捂住耳朵哀叫起来。

  一双略显冰凉的手悄悄地伸到他的耳边,细润的触觉仿佛一道清泉,流入他的四肢,为他减轻了许多痛苦。

  罗佩觉惊异抬头,发现是罗想容。

  与此同时,江尙和定海等人连连施展停音诀,终于将那尖锐刺耳的声音给遮去了大半。

  不等罗佩觉发问,那团火焰在凤鸣声响起后,像是被浇了一把油,陡然间蹿升了数丈高,随即在这已经高达十几米的火焰顶端处,渐渐分离出九股火焰,像尾巴似的在空中摇摆。

  黑夜里,公主山山顶,有一只巨大的火焰妖魔在舞蹈。

  紧接着,山顶又响起一阵更甚方才的尖啸,远处有群鸽子被这啸声击中,颓然的挣扎了几下,便一只只如雨点般坠落。

  伴随着尖啸声,那掀起无数热浪的巨大火焰霎时间往外膨胀,像是不断被充气的气球,在片刻后爆炸开来。

  罗想容一个转身挡在了罗佩觉的身前,却奇怪的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和冲击,女孩连忙低头看去,却发现身前的男人脸上布满了恐惧和惊骇,在他略微浑浊的双眸内,映着一只巨大怪鸟!

  但见:燕颔、蛇颈、龟背、鱼尾、红若彤云、高三丈许,而最奇特的是这怪鸟共有九条蛇颈,其上各有一颗神情不同的人脸,为那本来优雅旖旎的风姿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罗想容一把提起罗佩觉就要跃开,却陡然被一股巨力撞到,飞了出去。

  “想容!”罗佩觉惊呼道,旋即只觉眼前一花,那怪鸟的其中一张脸已然探到了他的面前,赫然是凤儿的面孔!

  随后,便听她开口道:“佩觉,现在,你依然坚持说过的话?”

  罗佩觉见了眼前的凤儿,只觉的往日里那张让自己神魂颠倒的妖娆面孔在此刻成了九幽恶鬼、索魂罗刹,四周热浪熏的他汗流浃背,可他体内却仿佛有寒流淌过,无穷的恐惧让他牙齿发颤,话都说不清了。

  “凤,凤儿,我,我你……”这并不能怪罗佩觉,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来说,这骤然间发生的一切实在教他难以接受。

  然而对方并不这么认为,凤儿双眸内晃过一缕缕的哀怨,这哀怨落进罗佩觉的眼里,让他突然涌起强烈的后悔。

  凤儿,不管你成了什么,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改变!他多想把这话咆哮着喊出,然而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只听见“嘶嘶”的声音,随即面前亮起铺天盖地的火红颜色,最终没了知觉。

  “爸!”罗想容被江尙等人堪堪接住后,便立即转身,恰好看见罗佩觉的头颅在一片红光闪过后高高抛起,还未落地,便与那仍立着的身体一同烧成了灰烬!

  “哈哈哈……”凤儿重新变回人形,她立在四股平地而起的火焰旋风当中,肆意狂笑着。

  …………

  七重天咸天,依然是在廉贞的行宫内。

  “武曲和贪狼呢?”廉贞迎到门外,却发现少了暴躁男和媚眼男。

  文曲今天穿了一身火金修边的云袍,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他听了对方的问话,摇着羽扇不紧不慢道:“武曲去了天外天极地处,至于贪狼,倒是不知。”

  “呵呵,武曲那家伙,就是闲不住。”廉贞笑道。

  “也好,他这莽夫就算在了,只怕也是无福享受那曼妙之音。”巨门不屑道。

  廉贞闻言,一张笑脸顿时成了苦色,接着叹道:“诸位今日只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禄存好奇道:“怎么,却是有何不便?”

  廉贞的视线在几人面上滚过,随即道:“也不瞒你们,那两头鹿蜀却是丢了。”

  “什么?”众人一片惊疑,这在星君行宫内还能丢东西?而且还是两个活物。

  巨门想了想,面色怪异地问道:“莫不是,那日光又向你讨要了回去?”

  廉贞略显不快地说道:“我岂是那任人舍取之辈?”

  文曲忙打圆场道:“你也休要再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

  “跑了。”廉贞回答道,说完瞄了一眼众人面上的讶异之色,压在心中的羞怒又涌了上来,这要说出去,自己这星君的面还要往哪儿搁,他却不知,最近九天内外,同类事件发生了许多。

  时间倒退到三个月前,六重天廊天。

  当日于极东处的辉煌宫殿内升起青、红、黑三色光柱冲天而起后,各法力通玄之辈在宫外都是毫无所察的,却唯独一个群体例外:

  七重天咸天,廉贞行宫内,两个鹿蜀幻化而成的童子正在栽种药材,蓦地,从四面八方有“当当”的古钟声如潮水涌来,下一刻,他二人识海里毫无征兆地显现出一座无比巨大的石碑,其周身有无数青、红、黑三色光点如萤火般环绕飞舞,碑上,则刻有无数扭动似活物的金色字符。

  两童子相顾骇然,旋即又化成一股狂喜之色,他们扭头扫视,却发现身边不少人都露出了同样的神色。

  而就在同一时间,一重天中天、二重天羡天、三重天从天、四重天更天、五重天睟天、六重天廊天、七重天咸天、八重天沈天、九重天成天,以及天外天极西地,所有的外道生物,都遭遇了和两个童子相同的情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