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济南之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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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方亮,自燕王营寨里传来一通号角,营门大开,大量军队从营寨里鱼贯而出,迅速列成六个方阵,张玉统帅中军,居中而立,朱能,李彬分帅大军,拱卫左右两侧,徐忠突前,作为攻城主力,房宽据后,保卫后方,总应后勤。

    燕王和简荻秋跃然马上,亲帅朵颜三卫,燕山三卫,总筹全局,一时间,满耳之中,尽是车辚马啸,擂鼓号鸣,漫山遍野,但见旌旗飘展,连亘不断,兵刃寒芒,织成银白一片。

    萧雨楼卓立城楼,心中喜忧参半,燕王出动如此兵势,显是已然入瓮,但满目望去,燕军兵力少说也有二十万,精锐之师,又岂是城内仅余的数万老弱残军可以抵挡,自己到底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号角又响,简荻秋手中令旗一闪,自前军之中涌出无数步兵,肩扛云梯,二十人一队,潮水般向城池涌来,城楼上守军千弩齐射,无数滚石,檑木如雨落下,燕军还没有靠近城池便被射杀在城下,即使侥幸将云梯架起,也被滚石,檑木砸落地面,化成无数肉泥,城下白雪也被鲜血染成血红一片,号角又响,燕军左右两翼奔出数队骑兵,手持劲弩,轮流向城楼守军疯狂攒箭。燕军弓弩改良自蒙古骑兵“神箭营”,蒙古军队最擅骑战,其中更以骑射独步天下,纵横宇内,横极一时,而“神箭营”更是其中用箭的翘楚,以至于南宋之末,“神箭营”所到之处,南人莫不闻之丧胆,便是洪武帝朱元璋,昔日与元军交战之时,也是吃尽苦头,不愿提及。这燕军所用的弓弩便是由昔日的神箭弓改良而来,较之“神箭营”时,威力更大,射程足有八百步之遥。而济南守军用的却还是旧时弓箭,射程不足,较之神箭弓相差甚远,一时之间,竟被燕军压制住,城楼之上惨叫声不绝于耳,燕军步兵见状,抓住时机,数十具云梯瞬时架上城墙,无数燕军蜂拥搬攀向城楼。济南城头,令旗一变,自后方推出数十挺三十六弓弩箭机,弓弩箭机乃是由天下第一巧匠鲁如风据江清扬所传图纸制作而成,暗合三十六天罡之数,威力极大,射程足有一千六百步,箭机一发,燕军骑兵顿时死伤无数,箭势一减,城楼守军顿时压力全消,燕军步兵,后无支援,全无依仗,顿时沦为众矢之的,被弓弩,滚石,檑木纷纷击杀城下,燕军第一波军力竟是全军覆没。

    简荻秋手中令旗又变,中军应旗从中间分开,自后军中推出无数投石车,前军兵士迅速在战阵前擂起三层丈余铁盾,隔断城楼攒射,弓弩箭机虽然厉害,但是所射的也不过是寻常弓矢,根本无法射穿铁盾的防护,投石车趁机架起,无数石块由后军之中源源不断运往前线,数百斤重的巨石如飞蝗一般,密集的向城楼飞去,济南城头顿时乱成一片,城楼如积木搬垮塌大半,烟尘啸啸,碎石乱起,弓弩箭机瞬时毁掉大半,军士但被巨石击中,无不化为肉泥,鲜血横流,古城染红,整个城池都随着那巨石的轰炸猛烈摇动,仿佛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

    燕军步兵乘势架起云梯,济南守军防备不及,左支右绌,瞬间被燕军在城楼上打开一个缺口,数十名燕军攀上城头,操起兵刃对城头守军疯狂砍杀,守军一乱,顿时又有数十名燕军爬上城头,萧雨楼一声清啸,身形拔地而起,只一个起落就来到敌军之中,便如虎入羊群,战神临世,所向披靡,手下竟是无一合之将,燕军被他神威所摄,心惊胆战,大半竟是不及抵抗,便已跳下城楼。济南守军见主帅如此勇猛,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不顾生命危险,冒着箭矢,飞石,拼死守城,燕军虽是前赴后继,一时之间,竟是再也打不开任何缺口。

    投石机终于停止攻击,弓弩箭机绝大多数,都被巨石击毁,燕军骑兵再也没有顾忌,跃然阵前,万箭齐发,箭矢之密,足以遮云蔽日,济南守军顿时死伤惨重,同时又要应付燕军攻城部队潮水般的攻击,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萧雨楼心中叫急,济南守军大半都是新败之军,早已被打的怕了,军心本就不稳,倘若此时士气涣散,那么济南城可说是不攻自破。想到这里,萧雨楼心中已有决断,蓦的大喝一声,声如平地惊雷,欺山凌谷,只震得城头守军耳膜瑟瑟发响,厄尔手端劲弩,身形暴起,张弓搭箭,箭矢如闪电般撕破密集箭云攒射而出,一箭击中数百步外的骑兵将领,前胸入,后胸出,连续射穿数人,依旧箭势不绝,将最后一人带落战马,生生钉入白雪之内。燕军骑兵被这惊世一箭神威所摄,一时之间,竟是忘了射箭还击,济南城头欢声雷动,萧雨楼趁机朗声叫道:“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宁鸣而死,不默而生,九州虽大,但是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你们的身后就是你们的妻子儿女,故土家园,你们今日也许会败,但至少不会留下遗憾,你们也许会死,但是至少是死在男人的战场。我萧雨楼今日指天立誓,人在城在,与城偕亡!”这一番话用真力喊出,不但济南守军,就是燕军上下也都是听的一清二楚,直有一股摄人心魄的神奇力量,济南守军血soudu.org性俱被激起,人人直感到热血上涌,齐声高叫道:“人在城在,与城偕亡。。。!”

    燕军逐渐加大了攻城的力量,五军将士全都加入了攻城的战役,但济南守军此时士气大振,人人悍不畏死,有的身中数箭,有的手臂已断,鲜血长流,依旧拼死杀敌。燕军虽众,竟也是不能前进一分半毫。

    燕王目光停在济南城头:“荻秋,你怎么看。”

    简荻秋道:“王爷,依这样下去,济南守军快要守不住了,但萧雨楼应该不会技仅于此,我们不妨静观其变,毕竟我们最精锐的朵颜三卫和燕山三卫还没有加入战斗。优势还在我们这边。”

    济南城头,宫若飞浑身浴血,冲杀到萧雨楼面前:“大帅,快发信号吧,这样下去,怕是顶不住了!”

    叶凝之也焦急道:“雨楼,宫大人说的不错,照这样下去,只怕伏兵未出,这济南城就已经失守了。”

    萧雨楼目光飘向远处,淡然道:“再等等,还未到时候。”

    宫若飞急道:“还未到时候?到底还要等多久,这济南城若是失了,有再多的伏兵又有鸟用?”

    萧雨楼道:“宫大人莫急,你看,燕王现在还留有余力,他最精锐的朵颜三卫和燕山三卫还握在手里,按兵不动,这个时候,伏兵若出,以朵颜三卫和燕山三卫的战斗素养_4460.htm,胜负尚是未知之数,所以我们必须再坚守一个时辰,将燕军最后的筹码拖入战场,否则,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宫若飞急道:“坚守一个时辰?我们靠什么去坚守这一个时辰?就靠这些个老弱残兵?”

    萧雨楼目光一寒,冷然道:“宫大人若是怕了,只管离去便是,本帅绝不阻拦,但若是还像这般胡言乱语,扰我军心的话,休怪本帅剑下无情。你问我凭什么来坚守这一个时辰,那么我还是给你那句话,人在城在,与城偕亡。”

    宫若飞猛一跺脚,咬牙道:“好,今天我老宫就和燕军拼了,但使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燕军踏上城头一步,希望大帅你并没有错。”

    萧雨楼淡然道:“很好,宫大人也请你记住,我绝不会错。”

    投石车将无数巨石雨点般抛向济南城头,济南城头处处断壁残垣,鲜血横流,哀号呻吟之声与燕军号角连成一片。城楼守军在投石车的疯狂攻击下伤亡惨重,又被城下燕军骑射压制,城防不断出现缺口,被燕军攻上城头,但此时,济南守军亲眼看见平日里的兄弟朋友惨死在敌军手下,都是被激起了同仇敌忾的血性之气,根本不顾自身死活,见到燕军就奋力拼杀,一时之间,两军就在那城头方寸之地,展开拼死搏杀,寸土必争,燕军虽然骁勇,片刻之间,却也占不得丝毫优势。

    城下燕军阵中,又涌出一支步兵,急速向济南城靠来,萧雨楼大喝一声:“宫大人,火油准备。”

    城头守军一部抵御攻上城头的燕军,其余守军纷纷扛起火油,如暴雨般倾倒在城墙之上,大火顿起,济南城头顿时被熊熊大火包围,成为火城,城下燕军攻城军士,但凡沾到那火油一星半点,顷刻便成火人,片时之间,便就灰飞烟灭,熊熊大火一时之间,竟隔断了燕军潮水般的攻城,城头燕军此时顿失后援,孤身奋战,面对数十倍与自己的济南守军,便如同那瓮中之鳖,顷刻之间就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大火暂时隔断了燕军的攻击,济南守军顿时疲态毕现,大半瘫坐地上,叶凝之见此情景也急道:“雨楼,济南城的火油和毛毡最多只能坚持片刻,如今守军的体力大多已经透支,火油一灭,倘若燕军举兵再攻,这济南城只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萧雨楼笑道:“燕王手中还有筹码,难道我就没有吗?”

    叶凝之奇道:“你,你有安排?”

    萧雨楼正欲说话,忽然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大帅,那样东西成了!”

    萧雨楼转过身来,望着那仙风道骨的老人笑道:“鲁大师,那样东西改造好了吗?”

    鲁如风笑道:“云梦公果然惊才绝绝,那等细致精巧的机关设计,老夫便是做了一辈子这个行当也是第一次见到,当真可用巧夺天工四字可以形容。”

    萧雨楼笑道:“那也要借鲁大师您这双巧手,否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将它改造出来?”

    叶凝之直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东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