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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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句诗里有这么一句:胡天八月即飞雪。

    这雪山,却是一年四季,都会时不时飘个雪花出来。

    没有了玻璃罩般的结界,雪仞谷就一览无遗,离开那湖边,就走入一片白雪苍茫里。

    按照凤萱几年前的记忆,大家走过湖边那条山道,抬头一看,白雪笼罩的山顶,依然要昂头去看,果然,雪仞谷还是就是在雪山的半山腰。

    水燃月怎么寻思也搞不明白,当初,自己和蝶衣暗紫掉下雪仞谷的时候,也是在半山腰,当时看,雪仞谷可是不知深几许的,掉下去的时候,也是有不少高度的。

    怎么这么一走出来,雪仞谷反而也在半山腰?

    难不成,我们这几人,都被魔障了?以为雪仞谷就是深有万丈?其实不过是地面一道小水沟?

    可是,我们刚刚离开的那莲湖如何解释?

    啊~~真是让人吐血的怪事!

    停在凤萱带他们过来的那处更大的湖泊边,转过湖边,就有条较其他地面矮了不少的沟壑,因为都被厚厚的雪覆盖,一时倒看不出底下有什么。

    水燃月站在沟壑的一边,沉吟不语,也没按凤萱说的,顺着着沟壑,就能走下雪山。

    蝶衣扯了扯他衣袖,“月,怎么不走了?”

    水燃月一笑,看着眼前碧波无垠的雪山湖,心头那个爽利。

    雪山湖很大,也很深,湖水呈深绿,因为处在雪山,无风也无浪,一眼看去,无边无际的,和平静时的海面无差。

    而这么面积庞大的湖,三面包在山腰,河道这边,只有一道天然的石屏阻挡,而那水面漫溢,只要轻轻晃荡,就会荡出石屏,渗到河道里。

    暗紫扫了眼一脸邪恶笑容的某人,心道,不知这家伙,又要想什么鬼主意折腾人了。

    咳了一声,提醒他主意点形象,别吓着你丈母娘和老丈人。

    水燃月收到暗紫冰冷的眼神,缩下脖子,吃吃一笑,“凤姨,这个湖比红莲湖大了很多啊,离你当时采购的镇子有多远?”

    凤萱不疑有他,“不算远,走的快的话,几个时辰,就百十里路吧。”

    “哦,那也很好。”

    刚要随着凤萱下去的水燃月,突然又凝神不动,转身对着身后看着。

    “燃月?听到什么没有?”暗紫的武功早恢复如初,也凝神倾听。

    凤萱也面色凝重起来,她武功不弱,自是也听到了。

    水燃月却突然露出大大一个笑脸,笑得暗紫晃了神,“好象,是我儿子的声音!”

    一条红影,携了淡淡地腥气,由远及近,在雪地里飞快地窜了过来。

    及到了跟前,还没容凤萱恍过来看什么东西,红色的影子,‘吱吱’就猛地窜到了水燃月怀里。

    而水燃月宠溺地道:“小乖,乖儿子,老子可找着你啦!”

    小乖从他怀里抬起头,红色的泪,带着冰碴挂在毛茸茸的脸上,‘吱’‘吱’不停。

    猴语翻译过来就是:“老子,是儿子可找着你了!”

    “这……这是什么?小衣,他,他儿子?”

    凤萱看清那只毛发猩红、眼睛猩红、甚至眼泪——眼泪!也是猩红的猴子,有些惊惧,这姓水的小子,还是不是个人啊?!

    蝶衣悄悄解释:“是月救的一个猴子,只认他一个主人,不过,没有月的话,它也不会随便伤人。”

    凤萱靠着凤雁行嘀咕:“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见水燃月抱着猴子一个劲问东问西,然后又靠近凤雁行耳边细语:“应该还是个人吧?”

    凤雁行无奈地扫了眼妻子,又看了眼尴尬的蝶衣,再看了眼故作没听到的暗紫,无话可说,只好不语。

    水燃月和他儿子沟通了半天,掩不住的担忧和兴奋,对凤萱和凤雁行行礼,“凤姨,凤叔叔,我儿,不是,小乖说,我的亲人和朋友还在那处绝地搜寻我们,所以,我必须回去找他们,您们看……”

    凤萱扭头看蝶衣,看儿子眼角都没舍得扫自己一下,暗叹,儿子大了不由娘,“雁行,你说呢?”

    凤雁行的性子和蝶衣一般,都是少话的人,闻言一笑,“年轻人的事,就由得他们吧,我们去做我们的事吧。”

    凤萱点头:“也好,那么,小衣,我和你爹爹就先走了,”转头对水燃月沉了脸:“小月,小衣就交给你了,记得你的话。”

    ——姓水的,告诉你,我不管你身边有几个人,但你一定不能让小衣受到伤害!

    ——有生之年,我水燃月会尽我所能,护着他,爱着他,疼着他,决不欺负他!水燃月做不到同生,但能做到同死!

    这是昨晚,凤萱和水燃月单独谈话中,水燃月对凤萱承诺蝶衣一生的誓言。

    此时凤萱再提,无疑就是决定把蝶衣终生都交给了他,水燃月以从没有过的凝重点头,一手缓慢而有力地揽了蝶衣的腰,目光坚定,掷地有声,“我水燃月以生命保证,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

    蝶衣几乎和雪花相融的容颜,染上了绯红,今天早晨,娘就偷偷告诉了他,他们昨晚谈话的内容。

    他已经感动了一路了,现在他又让他感动,腰间的手臂很用力,和手臂的主人决心一样。

    凤氏夫妇没有多做流连,叮嘱了几句就告别,顺着河道往山下走,这么多年被困,他们也有很多事要办。

    想起什么的水燃月突然又追了上去,“凤姨,燃月觉得,你们还是先回俍国去看看,如何?”

    凤雁行这次抢在凤萱前面回答:“当然,我们自然是先回俍国,我们要去看看凤族的旧部。”

    “那自然最好,我就可以放心了。”

    水燃月和凤雁行会心一笑,施礼退回了原地。

    白雪飞舞里,两人向山下,三人向山上,很快,再回头,大家都看不到对方了。

    ……

    再次经过那处绝地,三人都有不胜唏嘘之感。

    特别是蝶衣,当时四月几人护着自己离开,堪堪走到契和殷的边界,就被祁与蝉的人马追上,四月一番恶斗,五月、六月受伤,七月、八月被缚,幸亏祁与蝉想要活的,从边界到雪山的两日里,蝶衣等人才没有吃多大苦。

    在雪山脚,一眼看到华盖黑袍的祁与蝉,当时的心境,岂是绝望二字能形容的?

    只以为今生再也无望见到他温柔的眼,再也无缘替他晚铺被朝束发。

    在看到南珧和小元等人也被掠之后,他知道自己不能绝望,月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一定要在月来之前,保护好他的人,特别是南珧。

    所以,在祁与蝉拿出那件,他以前在宫里穿的艳红大氅时,他半推半就地演戏,即使他很恶心。

    一番斗智斗勇,虽然结果出人意料,但总算是大难不死。

    而今,再次站在这个地方,再次看着那块三个人相依相偎的大石,再次打量那依然深不见底的雪仞谷,喜悦占据了整个心田。

    经历了生死之后的喜悦,是可以和爱人相伴的喜悦,是感谢冥冥中神明的喜悦。

    暗紫也同样很激动,看着毫不停留的水燃月,却是掺杂着愧疚和感动的喜悦,走了生死弯路的相伴,得来不易,穷我一生,只要得你心香一瓣,天涯海角总是和你在一起,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跟在小乖的身后,水燃月越走越快,小霏,珧珧,你们还在找我,我,有多想你们,你们知道吗?

    在几次的生死徘徊之间,我只遗憾一件事,就是——我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你们,我爱你。

    跟着小乖曲折了一条被雪埋没的路,磕磕碰碰,一步一个雪窟窿,水燃月拐进了一处山坳。

    雪山一直很平静,和水燃月经历过风雪连天的气候不一样,印象里,这里的雪山,一直都没有不时的狂风大作,就是不断地飘雪,静悄悄地飘,跟个傻子一样。

    山坳里是怪石枯树嶙峋,枯树粗壮的枝丫几乎笼罩了山坳的天空,枝丫上堆满了厚厚的雪,树下反倒就很干净。

    树下不少怪石,怪石自然天成很多石洞,最大的石洞口,掩了不少枯枝,乍看,有些类似某种动物的洞穴。

    真是近情反怯情,眼见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狐狸精和乖珧珧,水燃月反倒踌躇了,要不是蝶衣在后边捅了他一下,他还不敢挪开树枝。

    山洞里温度不算很底,似乎周围有不少细微的呼吸声,但水燃月没去留意,他的眼里,只能看到,围坐在一堆半灭的火堆边的两个人儿身上。

    一个依然一身红衣似火,媚意天生;一个依然蓝衫似水,可爱无暇;却一个比一个憔悴,一个比一个消瘦。

    妩媚的人,红衣也掩不住的苍白,妩媚也遮不住的疲倦。

    可爱的人,圆圆的脸蛋失去了色彩,明亮的眼睛没有了光亮。

    听见洞口有声音,颓废的两人都没抬头,只有海孟霏嘶哑了声音:“三月,又没消息吧。”

    水燃月乍闻这声音,眼眶一阵发涩,心疼地再也忍不住,低声道:“傻小霏,傻珧珧。”

    清朗的声音很低,在山洞里轻轻盘旋着,传到两人的耳里,却是无异惊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