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九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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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燃月勒着祁与蝉的脖子,侧身躲过一击,右手的白绫蛇一样卷向半空的祁扬。

    他不能让祁扬追到他们,祁断楠那些人,相信暗紫可以搞定,祁扬,却是无论如何,我也要缠住他!

    ‘啪’祁扬两指捏住白绫,气贯指尖,却发现白绫居然捏不断,立刻让内力穿透了白绫,大力拉扯。

    水燃月本就是强弓之弩,那能对抗得了从白绫传过来的巨大扯力,扣住祁与蝉的手一松,人就随着白绫飘向祁扬眼前。

    ‘砰’的一掌,祁扬顺势就在飞过来的水燃月胸口印上一个掌印,若不是想要活人,祁扬这掌不过用了七成功力,他大概立刻就要去阎王那儿报到了。

    饶是如此,水燃月也立时如同树叶般,跌出去老远,勉强落了地,却眼前发了黑地倒退十几步,站稳了才头晕目眩发现已经退到雪仞谷的边缘,抿紧了唇‘咕咚’‘咕咚’大口咽着嘴里的血。

    一边站起来的祁与蝉见水燃月已经构不成威胁,“皇叔,东西都在他身上,那两个就不必抓了。”

    祁扬一声冷哼,提气就追,“玉牌和解药都在那姓凤的身上。”

    眼见祁扬又要向山下掠,该死!靠你个令堂的,我他妈的和你拼了!

    随着拼命的念头出现,额头突然烧灼起来,跟着痛彻肺腑的烧灼感,猛地一丝热量从额头蔓延到四肢百骸,顾不得这是为什么,只要我有力气就好。

    水燃月一抖白绫,人就和白绫一起扑向祁扬。

    我今天打不过你,我缠也要缠住你!

    “啊!皇叔,他的玉!”

    祁与蝉震惊地叫声让祁扬止步,却只见扑过来的水燃月,苍白的脸上那血红的额头,原是黑玉流光的位置,现在居然闪烁着血红的颜色,玉周边的位置,还有血色在不断地扩大。

    如此诡异的变化,让祁扬大吃一惊,眼见水燃月来势凶猛,不及思索,一抬手,蕴含了十成内力的双掌就拍向了半空中的人影。

    水燃月也运足全身的功力,双掌对双掌,‘砰’‘砰’的巨响,一时间雪花乱舞迷人眼。

    跌到雪地里的水燃月,只觉自己这次真是死定了,似乎全身筋骨都在一瞬间断裂,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被自己吐了出来,再也使不出一点气力了。

    只有心头一丝清明支撑着他,我不能现在死,暗紫和蝶衣不知有没有逃出去,我只要拖得这人一刻,他们就多一刻逃的机会。

    我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我再回去抢水苒的身体呆着,她都能抢我的,我干吗就不能抢她的?

    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疼啊,这一疼,让他很想发黑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

    “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

    黑影一闪,水燃月衣襟一紧,人就被祁扬攥到了手里,尖锐的声音刺激着水燃月的耳膜。

    这个声音,比那个福全太监都尖利,难不成,祁扬是个比太监还不如的家伙?

    这么一想,水燃月就用带血的嘴,咧开个诡秘的笑容。

    祁扬盯着他额头宛似盛开的血花样的黑玉,不,现在不是黑玉了,是血玉了,原来只有一个兰花瓣样的玉,现在已经裂成三个小花瓣了。

    难道,这‘无根之玉’——碎了?

    这个想法,让孜孜以求的祁扬恶从心起,小子,今天,就是玉碎了,我也要把它抠出来!

    力透双指,猛地就朝那带血的额头戳去。

    水燃月再傻,再无力,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把自己的肠子给拽出来啊!

    一张嘴,“噗!”的一口血水,就直冲祁扬面部射去。

    祁扬头一偏,很轻松躲过那口血,双指方向不变,依然是某人的额头。

    趁着祁扬偏头的空档,水燃月抬脚就是上踢,双手也同时扣住祁扬的那只手腕。

    只是,力量的对比,毕竟太过悬殊,祁扬手一扭,‘嘎崩’一声,没有很痛,水燃月的左手臂已从小臂部分折断,折断后的骨,狰狞着尖利,从皮肤里,露了出来。

    祁扬手下不停,一手又捉住水燃月那只上踢的脚,捏住足根的脚腱肌,毫不费力,‘噔’,一个轻响而已,水燃月的脚就基本和腿的关联就没有了。

    “小子,看你有多硬!”

    祁扬锐利的声音,惊醒了差不多要死过去的水燃月,一抬眼,那黑黑的尖指又在自己额头上方。

    眯眯着有血迷住了的杏仁眼,暗紫,这么长时间,你该带着我的衣衣逃出去了吧?

    衣衣,小霏,珧珧,还有暗紫,啊,还有逍离,对不起了,我不能再陪着你们了。

    这次,唯一的一次,让我放弃吧!

    闭目等死,真不是我水燃月愿意的事,我也不想,我只是,没有办法。

    ‘喀嚓!’指尖入骨的声音。

    ‘唔!’一声微哑的闷哼。

    双指如风,戳了下去,人影如魅,扑了上来。

    滴到脸上的温热,和熟悉的闷哼声,让双眼发黑的水燃月猛地抬起眼。

    却神魂欲裂地发现,一条紫色衣袖裹着的手臂横在自己眼前,祁扬苍白的指和黑色的甲,都深深嵌在这条手臂上,一张惨白的容颜,一双冰冷的眸,满是悔与痛地看着他。

    那一袭紫衣的人,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而他的臂弯里,还紧紧挟着红袍的人。

    对上那双泪流满面的绝色容颜,水燃月居然还能咧嘴笑,说不出话,却用口型告诉他,“我没事。”

    这其实不过是电光时火间的事,祁扬猛地抽出叉进暗紫手臂里的指,左手出掌如电,如击败絮,一掌击飞暗紫。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暗紫拼命受了他一击,却在身体飞出去的同时,用受伤的右手,揽了水燃月的身体在怀,这一飞出去,是三个人一起,跌成一团。

    祁扬死人般的眼里,有光亮闪过,回来了?好极了。

    “……傻瓜!为什么……回来!”

    水燃月一张口就是鲜血,顺着嘴角汩汩地向下流。

    蝶衣颤颤微微抬手替他擦,却越擦越多,不一会,那血就流了蝶衣满手,甚至一直顺着手腕蜿蜒成几条血道,触目惊心。

    那以奇怪的姿势垂下来的手臂,折断处血肉模糊,白骨森森,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碰都不敢碰,唯恐增加他的痛意。

    月他,一直都那么怕痛!

    泪水喷薄而出,蝶衣梗不成声呜咽:“……月,不要抛下我……”

    暗紫费力地抬起脑袋,口唇边同样的血涌如注,眼前一片模糊,“咳,咳,你,你还欠我三个,三个条件呢,噗!”

    终是没忍不住那口血,一口都喷到了雪地里,鲜红的颜色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有着诡谲的美丽。

    “呵,呵,呵,是啊,你,你再不提,可,可就……没机会了。”

    水燃月笑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而随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还有止不住的血涌了出来。

    蝶衣扯开自己白色的内袍,想去堵住他嘴里一个劲往外冒的血,可是,那如同掘了口的河水一样的血沫,怎么也堵不住。

    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这是他平生头一次放纵,“不要!月,别说话了!月!”

    “好,衣衣,我,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你别,哭,你哭,我才痛。”

    水燃月还在笑,伸出唯一能动的右手,却带着血迹斑斑,试图去拭他脸上的泪,却只触了一下面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蝶衣赶紧自己擦去脸上的泪,咧嘴笑出个比哭还伤心的笑容来,“我没哭,月,衣衣没哭,没哭……”

    “嗯,衣衣不哭,最好看,呵,好衣衣,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再不说,真的就没机会了。

    蝶衣倏时泪流满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我听到了,月……”

    “燃月,月……答应我……”

    暗紫费力地缓过一口气,冰冷的左手,用力拉住水燃月的右手,他要是不用力,就会真的昏死过去。

    “你说,说什么,我都答应。”

    水燃月咧着血红的嘴笑,笑得跟个鬼似的。

    “好,你欠我,三个条件,你说过,你会做,那,我要你,答应,我,燃月,你,一定要活下来!”

    活下来三个字,暗紫说得很用力,他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了,‘噬血’的毒,似乎已经荼毒得不止是眼睛了。

    然后,在他最后一丝清明里,瞥见那个一身黑衣的祁扬,正和祁与蝉有上来拿人的打算,暗紫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双足点地,猛地冲向黑披风,要死,我也拖着你去死!

    暗紫已经看了,他们三人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雪仞谷,如果我能扯住他一同下去的话,燃月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可惜,暗紫现在的那点气力,在祁扬眼前练三岁稚子都不如的,暗紫还没触到祁扬的衣角,就被他轻松一掌,暗紫人就如同断线的纸鸢,直直落到那刮着旋风,深不见底,阴森森,黑黝黝的雪仞谷里去了……

    “暗紫!”

    水燃月眼睁睁看着,那一身紫衣如风中败絮,在眼前落下。

    不及多想,一个飞身,就紧随着那点紫色冲向了万丈雪谷。

    “月!”

    紧跟着青衣跃起的是一点鲜红,蝶衣同样毫不犹豫,跟着那身青影,就尾随而去……

    一场不知谁得到利益的算计与被算计,围杀与奔逃。

    至此,只余满天风雪里,万里苍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