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祁扬追到他们,祁断楠那些人,相信暗紫可以搞定,祁扬,却是无论如何,我也要缠住他!
‘啪’祁扬两指捏住白绫,气贯指尖,却发现白绫居然捏不断,立刻让内力穿透了白绫,大力拉扯。
水燃月本就是强弓之弩,那能对抗得了从白绫传过来的巨大扯力,扣住祁与蝉的手一松,人就随着白绫飘向祁扬眼前。
‘砰’的一掌,祁扬顺势就在飞过来的水燃月胸口印上一个掌印,若不是想要活人,祁扬这掌不过用了七成功力,他大概立刻就要去阎王那儿报到了。
饶是如此,水燃月也立时如同树叶般,跌出去老远,勉强落了地,却眼前发了黑地倒退十几步,站稳了才头晕目眩发现已经退到雪仞谷的边缘,抿紧了唇‘咕咚’‘咕咚’大口咽着嘴里的血。
一边站起来的祁与蝉见水燃月已经构不成威胁,“皇叔,东西都在他身上,那两个就不必抓了。”
祁扬一声冷哼,提气就追,“玉牌和解药都在那姓凤的身上。”
眼见祁扬又要向山下掠,该死!靠你个令堂的,我他妈的和你拼了!
随着拼命的念头出现,额头突然烧灼起来,跟着痛彻肺腑的烧灼感,猛地一丝热量从额头蔓延到四肢百骸,顾不得这是为什么,只要我有力气就好。
水燃月一抖白绫,人就和白绫一起扑向祁扬。
我今天打不过你,我缠也要缠住你!
“啊!皇叔,他的玉!”
祁与蝉震惊地叫声让祁扬止步,却只见扑过来的水燃月,苍白的脸上那血红的额头,原是黑玉流光的位置,现在居然闪烁着血红的颜色,玉周边的位置,还有血色在不断地扩大。
如此诡异的变化,让祁扬大吃一惊,眼见水燃月来势凶猛,不及思索,一抬手,蕴含了十成内力的双掌就拍向了半空中的人影。
水燃月也运足全身的功力,双掌对双掌,‘砰’‘砰’的巨响,一时间雪花乱舞迷人眼。
跌到雪地里的水燃月,只觉自己这次真是死定了,似乎全身筋骨都在一瞬间断裂,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被自己吐了出来,再也使不出一点气力了。
只有心头一丝清明支撑着他,我不能现在死,暗紫和蝶衣不知有没有逃出去,我只要拖得这人一刻,他们就多一刻逃的机会。
我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我再回去抢水苒的身体呆着,她都能抢我的,我干吗就不能抢她的?
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疼啊,这一疼,让他很想发黑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
“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
黑影一闪,水燃月衣襟一紧,人就被祁扬攥到了手里,尖锐的声音刺激着水燃月的耳膜。
这个声音,比那个福全太监都尖利,难不成,祁扬是个比太监还不如的家伙?
这么一想,水燃月就用带血的嘴,咧开个诡秘的笑容。
祁扬盯着他额头宛似盛开的血花样的黑玉,不,现在不是黑玉了,是血玉了,原来只有一个兰花瓣样的玉,现在已经裂成三个小花瓣了。
难道,这‘无根之玉’——碎了?
这个想法,让孜孜以求的祁扬恶从心起,小子,今天,就是玉碎了,我也要把它抠出来!
力透双指,猛地就朝那带血的额头戳去。
水燃月再傻,再无力,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把自己的肠子给拽出来啊!
一张嘴,“噗!”的一口血水,就直冲祁扬面部射去。
祁扬头一偏,很轻松躲过那口血,双指方向不变,依然是某人的额头。
趁着祁扬偏头的空档,水燃月抬脚就是上踢,双手也同时扣住祁扬的那只手腕。
只是,力量的对比,毕竟太过悬殊,祁扬手一扭,‘嘎崩’一声,没有很痛,水燃月的左手臂已从小臂部分折断,折断后的骨,狰狞着尖利,从皮肤里,露了出来。
祁扬手下不停,一手又捉住水燃月那只上踢的脚,捏住足根的脚腱肌,毫不费力,‘噔’,一个轻响而已,水燃月的脚就基本和腿的关联就没有了。
“小子,看你有多硬!”
祁扬锐利的声音,惊醒了差不多要死过去的水燃月,一抬眼,那黑黑的尖指又在自己额头上方。
眯眯着有血迷住了的杏仁眼,暗紫,这么长时间,你该带着我的衣衣逃出去了吧?
衣衣,小霏,珧珧,还有暗紫,啊,还有逍离,对不起了,我不能再陪着你们了。
这次,唯一的一次,让我放弃吧!
闭目等死,真不是我水燃月愿意的事,我也不想,我只是,没有办法。
‘喀嚓!’指尖入骨的声音。
‘唔!’一声微哑的闷哼。
双指如风,戳了下去,人影如魅,扑了上来。
滴到脸上的温热,和熟悉的闷哼声,让双眼发黑的水燃月猛地抬起眼。
却神魂欲裂地发现,一条紫色衣袖裹着的手臂横在自己眼前,祁扬苍白的指和黑色的甲,都深深嵌在这条手臂上,一张惨白的容颜,一双冰冷的眸,满是悔与痛地看着他。
那一袭紫衣的人,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而他的臂弯里,还紧紧挟着红袍的人。
对上那双泪流满面的绝色容颜,水燃月居然还能咧嘴笑,说不出话,却用口型告诉他,“我没事。”
这其实不过是电光时火间的事,祁扬猛地抽出叉进暗紫手臂里的指,左手出掌如电,如击败絮,一掌击飞暗紫。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暗紫拼命受了他一击,却在身体飞出去的同时,用受伤的右手,揽了水燃月的身体在怀,这一飞出去,是三个人一起,跌成一团。
祁扬死人般的眼里,有光亮闪过,回来了?好极了。
“……傻瓜!为什么……回来!”
水燃月一张口就是鲜血,顺着嘴角汩汩地向下流。
蝶衣颤颤微微抬手替他擦,却越擦越多,不一会,那血就流了蝶衣满手,甚至一直顺着手腕蜿蜒成几条血道,触目惊心。
那以奇怪的姿势垂下来的手臂,折断处血肉模糊,白骨森森,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碰都不敢碰,唯恐增加他的痛意。
月他,一直都那么怕痛!
泪水喷薄而出,蝶衣梗不成声呜咽:“……月,不要抛下我……”
暗紫费力地抬起脑袋,口唇边同样的血涌如注,眼前一片模糊,“咳,咳,你,你还欠我三个,三个条件呢,噗!”
终是没忍不住那口血,一口都喷到了雪地里,鲜红的颜色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有着诡谲的美丽。
“呵,呵,呵,是啊,你,你再不提,可,可就……没机会了。”
水燃月笑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而随着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还有止不住的血涌了出来。
蝶衣扯开自己白色的内袍,想去堵住他嘴里一个劲往外冒的血,可是,那如同掘了口的河水一样的血沫,怎么也堵不住。
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这是他平生头一次放纵,“不要!月,别说话了!月!”
“好,衣衣,我,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你别,哭,你哭,我才痛。”
水燃月还在笑,伸出唯一能动的右手,却带着血迹斑斑,试图去拭他脸上的泪,却只触了一下面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蝶衣赶紧自己擦去脸上的泪,咧嘴笑出个比哭还伤心的笑容来,“我没哭,月,衣衣没哭,没哭……”
“嗯,衣衣不哭,最好看,呵,好衣衣,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再不说,真的就没机会了。
蝶衣倏时泪流满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我听到了,月……”
“燃月,月……答应我……”
暗紫费力地缓过一口气,冰冷的左手,用力拉住水燃月的右手,他要是不用力,就会真的昏死过去。
“你说,说什么,我都答应。”
水燃月咧着血红的嘴笑,笑得跟个鬼似的。
“好,你欠我,三个条件,你说过,你会做,那,我要你,答应,我,燃月,你,一定要活下来!”
活下来三个字,暗紫说得很用力,他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了,‘噬血’的毒,似乎已经荼毒得不止是眼睛了。
然后,在他最后一丝清明里,瞥见那个一身黑衣的祁扬,正和祁与蝉有上来拿人的打算,暗紫拼了最后一点力气,双足点地,猛地冲向黑披风,要死,我也拖着你去死!
暗紫已经看了,他们三人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雪仞谷,如果我能扯住他一同下去的话,燃月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可惜,暗紫现在的那点气力,在祁扬眼前练三岁稚子都不如的,暗紫还没触到祁扬的衣角,就被他轻松一掌,暗紫人就如同断线的纸鸢,直直落到那刮着旋风,深不见底,阴森森,黑黝黝的雪仞谷里去了……
“暗紫!”
水燃月眼睁睁看着,那一身紫衣如风中败絮,在眼前落下。
不及多想,一个飞身,就紧随着那点紫色冲向了万丈雪谷。
“月!”
紧跟着青衣跃起的是一点鲜红,蝶衣同样毫不犹豫,跟着那身青影,就尾随而去……
一场不知谁得到利益的算计与被算计,围杀与奔逃。
至此,只余满天风雪里,万里苍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