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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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俍帝都。夜。

    俍姿倚在高高的窗台边,手里把玩着一只绿玉牡丹钗。

    钗子是用很名贵的绿玉雕成,却在顶上,缺了朵花瓣。

    俍姿端庄明艳的脸上,一直是若有所失的神情。

    几个贴身丫鬟站在身后,默默无声地陪着她。

    帝宫,自从水燃月血染储君殿那晚之后,一直都是阴森寂静的,如同坟墓。

    没有了储君的殿灯火通明的帝宫,仿佛,就一直被血腥气笼罩。

    宫里传言越来越多,胆小的宫女都不敢在晚上独自走路。

    如果水燃月知道,他被人形容成,青面獠牙、身高九尺、眼如铜铃、额顶魔石的模样,不知他会不会跳脚?

    想象水燃月跳脚的样子,俍姿不由一笑,雍容华贵的笑容里,却是阴郁失落的。

    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即使见到了,也不过是,一场空牵挂。

    姐姐,俍涵佩,那么伤害他在意的人,还有曾经,母皇伤害的整个凤族!

    俍国皇室,与水燃月,直接或间接,都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夜色迷离里的那颗少女心,忽上忽下地揪着,忽喜忽忧地疼着。

    水燃月一手揽着南珧的细腰,轻轻掂足踏进了殿。

    俍姿的寝宫不好找,这次水燃月抓了个内官问出来的。

    轻轻咳一声,惊动了俍姿及几个丫鬟。

    俍姿一眼看到烛火明灭间那个青衣人,几个丫鬟惊异过后,还能不尖叫出声,不愧是俍姿的心腹。

    “你……”

    俍姿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见到了是惊喜,之后呢,是不是只留下忧伤,给她独自品尝?

    三个丫头很乖巧地,都起身走到殿外,小公主心思恍惚大概就是为这个人了。

    “见到我,不意外是吧?”

    水燃月把南珧放到椅子上,示意他坐着,南珧只要和他在一起,怎样都可以,即使又来到这个让他害怕的地方。

    俍姿有些尴尬,在面对这个短发可爱男子的时候。

    毕竟,她心里知道,姐姐俍涵佩是因为偷练了母皇的‘密晟功’,才——对南珧做出那样事的。

    而那晚那一团混乱里,真是无法解释,到底是谁对谁错。

    但,那晚的事件,主要是因为解救自己,而受到伤害的,是这个一直很单纯的人。

    所以,水燃月无论要求什么,都是无可厚非的。

    “我,对不起,不是替谁说,是我想说,对不起。”俍姿轻声道。

    水燃月摇头,我带南珧来,要的就是你的歉意,还好,你还是个有廉耻的人。

    “不必了,你没什么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的不该是你。”

    “可是——”你想要什么?

    水燃月长叹一声,“俍姿,我觉得,虽然你我男女有别,但也算是朋友吧。”

    俍姿庄重地点头,经过那样的事,他还肯认自己是朋友,该算是幸运吧。

    水燃月扭头看着消瘦的珧珧,眼里就有痛流出。

    珧珧,是不是,即使,我把整个俍国端到你面前,也抚不平你的伤。

    幽幽一声叹,水燃月低低的声音道:“俍姿,两个月后,俍国的天下,就是——你的。”

    宛如平地一声雷,轰得俍姿头晕眼花。

    他在说什么?俍国的天下?

    烛光明灭里,水燃月坚定的眸子看着她,幽深如千年古潭。

    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我可以吗?

    “怎么?你不敢?还是,还想再嫁给另一个老头?”

    水燃月似笑非笑斜睨着俍姿。

    俍姿缓缓摇头,如果,只有控制权利,才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我有何不敢?!

    你敢就好,水燃月了然地笑道:“那很好……”

    潮湿的夏风缓缓吹进俍国帝宫,寂静的公主殿,只有微弱的烛光闪烁。

    谁也不知道,一位俍国史上最伟大的女帝,和一个乱天下的‘妖孽’做了什么交易。

    只在那只‘妖孽’临走时,未来的女帝突然提出请求。

    俍姿低声求道:“水燃月,能不能,饶了森,他该是——该是‘圣族’四使之一!”

    俍姿横着心说出来的话,并没有让水燃月有太大的惊异,只是让南珧浑身发抖。

    水燃月一手揽住南珧的腰,头也不回道:“我猜到了,只是,圣族到水燃月这代,尊主只需要两个护使,希望你懂,再会,俍姿。”

    看着重重纱幔随风而动,却早已是青衫无踪,离人空留声。

    俍姿的泪,终是没有忍住,唰地流了满腮……

    帝都花街。

    夜深人静的是别处,此处,正当热闹时。

    南珧稀里糊涂,就被某尊主给带到一处,挂了红灯笼的二层门楼前。

    门楼前,挂了黑底金字的扁,上书‘依翠阁’。

    别看某人驾轻就熟的模样,其实,心里虚着呢。

    对,这就是某‘神医’的药方——开荤!

    就不信了,看到男人和女人嘿咻的正常事,珧珧还会想不开?

    进花娘阁的程序,自古就没啥新鲜。

    花枝招展的老鸨,谄媚地带两位俊俏公子进了阁。

    水燃月毫不废话,只让老鸨带阁里最漂亮的姑娘来。

    “……为什么?”

    坐在阁里二层一处雅室,南珧终于开口,却音调暗哑。

    刚走过的长廊,让他看到调笑的男女,还有隐约浪笑,他还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

    “嗯?珧珧,我想让你知道,男人和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水燃月盯着南珧的表情,心头有点打鼓,难道,自己‘药方’开错了?

    “为什么?!”

    南珧苍白的唇,抖抖地还是只吐出三个字。

    水燃月还没回答,两个粉扑扑的花娘就走了进来。

    看模样、看服饰是女人没错,只是,咋长的这么不周正呢?

    怎么得,模样比不过俍姿,好歹也得赶上小丫吧?

    手一挥,把老鸨吼来,“给老子换人!”

    于是,接连换了四对八个女子,一个比一个娇美。

    却一个都没入水大爷的眼。

    水燃月若是板着脸的话,也是很有气势的。

    厉声呵斥那老鸨:“你什么意思?耍老子玩呢?让你找美女,你耳朵要不要大爷给你掏掏?你觉得大爷是没钱给你是咋的?!啊?小心我拆了你们个破阁!”

    老鸨早就没耐心了,阁里高档的姑娘招待的都是非富即贵,并且都是熟客。

    要不是看这俩小子一身贵气,早就把他们撵出去了。

    一看就是生客,还挑三拣四!

    他们以为‘依翠阁’是什么地方?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吗?

    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家业!

    老鸨一个冷哼,尖声道:“小子,想拆阁?你也不打听好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来撒野,活不耐烦了?!”

    我靠!水燃月气了一跟头。

    个娘的,当嫖客发脾气的时候,老鸨难道不是屁颠屁颠地,赶紧把美女贡献上来吗?

    咋整反了呢?又被电视骗了!

    不过,听这话,敢情是有背景的妓院呢,俍国帝都的背景,自然是皇亲国戚了。

    缓缓勾了唇,笑出了万种风情。

    笑得见多识广的老鸨和花娘一怔一怔的,笑得雅室外准备动手的鬼奴口水滴答。

    娘啊,这个男人恁个好看!

    别说‘依翠阁’,整个帝都的花院,也找不出一个能比过他的花娘!

    水燃月温柔地含笑道:“那么,咱‘依翠阁’是哪位皇亲国戚罩着呢?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认识?老鸨愣愣地就答:“咱阁是隋大户出资,那个枫王爷和储君都有份子……”

    果然是老熟人那!

    水燃月笑得越发迷人,“哦,那就对了,简直就是‘一家人’啊!既然如此,小爷也不为难你了,我们马上就走,钱嘛,照付!”

    扔下一锭银子,不管几只呆头鹅,揽住南珧就走。

    只是,在走到一楼的时候,某月顿住了脚。

    ‘依翠阁’顾名思义,一座二层的精致楼阁。

    这个时代的楼阁,和两位师傅在‘玄湖’谷的小楼一样,木质结构,一把火就能烧干净那种。

    ‘依翠阁’,还有个特点,整座小楼用两根圆木支撑,圆木呆的地方,真他娘的正点——大厅正中!

    这哪位高人的设计?真是省了我的火折子了!

    此时的一楼大厅,莺声燕语,来嫖和被嫖的,一样的浪声浪语。

    水燃月邪里邪气笑了,笑的身边的南珧打个冷战。

    从怀里摸出白绫,轻声对南珧说:“珧珧,本来是带你来‘开荤’的,可惜,居然来到熟人的地儿了!让老子不爽的人,老子也不会让他们爽!今天就大家一起‘开荤’!”

    声随身动,从来就没有放开珧珧的打算,一直都是和那晚一样,左手紧紧揽住他的腰,右手把个白绫舞得如灵蛇出洞,悄没声就用白绫缠到了两根圆木。

    阴森森一笑,飞身就和南珧跳出了窗户。

    如果朔、洌两位师傅知道,水燃月把他们的心血,‘盟御心法’给用到拆人家妓院上了,还把功力提至最高境界,会不会满天下追着揍他?

    只闻一连串的喀嚓声后,一声巨响,‘依翠阁’那精致的小楼,就在烟尘弥漫里,成为了俍国帝都的历史了……

    一片哭爹喊娘的惨叫声里,那个青衫的‘妖孽’,温柔地笑着,抱着一个短发的男孩样的人,毫不在意地消失在夜色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