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摸摸袖子底,钱袋还在,便不知他意所何指了,只能迷迷糊糊地望着他,等他提示。江清酌伸出手来,摘下了她一边耳坠。他看起来真的在生气,手里动作重了,扯痛了她的耳坠子,她这才心里一紧。
做梦时不会感觉痛的,难道这不是在做梦么?
一个耳坠子躺在江清酌的手掌心。锦书还是愣愣地,摸了摸另一边耳坠说:“一边一个,没少啊……”话到一半,才发觉江清酌手掌心的耳坠并不是她所戴的镂花银球珍珠坠子,却是一个纯金的小鱼,鱼眼上镶着一颗红宝石,鱼身上片片金鳞只有半粒芝麻大小。她认得,这是晴晴在华城春酒擂上帮江清酌出力所得的犒劳之一,她就将这个当做表演时的一件行头了,不是日日都戴的,却因为难得有这么精巧的首饰,也宝贝得很。
也许是晴晴在起身前摘下了一只耳坠,与锦书的换了,各作留念吧。
锦书见耳坠子变了样子,就改口道:“少了一个珍珠的,多了一个金的,还是没少啊……”
江清酌站起身,“当啷”一声将小金鱼耳坠贯到了地上,沉声说:“珍珠本是一双,我把它交付给你,你不可弄丢了一颗,你眼下就去把它追回来!”
锦书还眨巴着眼睛分辨说耳坠没有丢,真舍不得给出去的话,等晴晴从西域回来时换回来就行了,何必着急现在就去追呢?可江清酌已经将一支马鞭丢了过来。锦书这才紧张起来,又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确认了这不是梦,却还是如坠雾中摸不着头脑。
“只是一颗珠子而已啊……”她嘀咕着捡起鞭子,见江清酌脸色白里泛青,好像气得不轻,只能住了口。难道他就为了一只耳坠大清早特特地从他的府邸里跑来?既然已经送了她,如何处置都由她,送人或卖掉也不论啊,怎么他就要逼着她去追索呢?
出了院落,门前就是江清酌马车,一旁还有一匹喷鼻跺脚的烈马。江清酌是什么时候得得消息?他得着消息就赶来了,还将一切都备好了。她扳鞍上马,一鞭抽下去,马暴叫了一声,就驮着她往西门去了。
也许江清酌故意选了这匹脾气不太好的马,只要一跑起来就勒不住,再不用加鞭子,就如同登云踏风一般,锦书只能抓紧了鞍前的铁过梁,不时地提一提丝缰,把好方向。西市上的老百姓们远远听得马蹄响,就叫苦不迭,慌忙收东西躲避,以为韩青识出门一日比一日早了。
这匹马性子暴烈了些,脚程却真不慢,可与韩青识的宝马媲美了。锦书直到这时候才自怀疑是不是在梦中。
耳边风声呼呼,就出了西门,她手中的缰绳扯得越来越紧,连坐骑就明白她是不愿意自己跑太快了,可它倔劲一上来就是不听话,四蹄反而加紧。不多时,锦书就看见了前面一支绵延的队伍,她勒不住马,直向那支队伍的尾巴冲了过去。
她马后踏起一溜烟尘,来势汹汹,使团里的人早就看见她了。桑晴晴耳力不差,在前头听见隐约有蹄声追来,就跳上骆驼背上的货架,手搭凉棚张望,见锦书好似马尾巴被点着了风风火火地冲来,禁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她一边挥洒笑声一边跳回马背上,拨转马头向锦书迎了过去。
锦书的那匹烈马搅入使团马队,将队尾一小截冲得七零八落还收不住势头,又直向前跑去,到了晴晴面前还勒不住,眼看就要擦肩而过,她干脆翻身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任那匹马稀里糊涂地往继续前奔去。
晴晴喝住了马,也跳了下来,抱着肚子笑了一阵,这才拍着锦书的肩膀,乐道:“我不过走几个月,又不是见不着了,你也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地跑来十里相送啊,是不是还打算搭个棚子,再请我喝三杯酒啊?”。她又笑又跳,摆动着下巴,那只关着珍珠的镂花小银球就在她耳边打着秋千。
锦书心里发虚,看了晴晴一眼就不敢抬头了,她将眼光放在那些摔散的箱笼上,口中轻声说:“是该送送你……耳坠是你换了的?”
“可不是么?”晴晴也不觉得自己拿了多贵重的东西,伸手摸摸耳坠,笑吟吟道:“这不是见你睡得熟,不好叫醒你么,临动身时我就将耳坠换了,走到远地时有它陪着,就好像还在枫陵镇,我也不至于想家想得哭鼻子啊。”
锦书张了张嘴,才艰难地开口讨了,她说得再婉转,也总得让晴晴明白她的意思啊:“这只耳坠,你能不能别带走?”
晴晴脸上的笑意立时收了一半,她僵了僵脸皮,看着锦书,像是做梦也想不到锦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给她这样大一个尴尬,半晌才道:“虽然是不问自取,但这也得分什么交情,儿子偷爹不算贼啊。况且虽说珍珠坠子是值钱,可也没白拿,不是换了个金的么?虽说是不能说是等价,可相交一场图着留个念想,又不是做买卖,计较什么贵贱呢?”
锦书也觉得这口开得太难了,更没脸皮说明根由,她先是低头不语,架不住晴晴咄咄逼人地追问,才期期艾艾地说出这一副耳坠是江清酌所送,不便转送他人,如今江清酌已经知道了此事,很是不悦,才逼着她要回来的。
这一回晴晴脸上的的另外半分笑也收了,呆了半晌,就呼呼地喷着气,一张口就往外吐火。她指着锦书道:“说是个师父,好吧,可也没见这师父教了啥东西派了啥用场,白收了个不要钱的使唤丫头,指使到东指使到西。送两颗珠子当是拜师礼吧,送都送出手了还霸着不放,霸着人也就算了,连送出去的东西还霸着。这未免也太霸道。你遇着他就不长个脑子,让往东就东,让往西就西,连个子午寅卯都不问。拜个师父还拜傻了,整个喝了迷汤洗了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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