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翩翩涤荡风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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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老太后新故,花船不敢大张旗鼓地出来,今日为了给故人的亡灵让路,运货的船只也找地方泊起不出来了,河面上空空荡荡,可也不冷静。好些人似乎听见河水底下有窃窃私语的声音。还有人早早地等在河边,以为到了夜里,自己放的河灯能在漆黑的水面上照出逝去亲人的面容。

    锦书在河边等了两个时辰,河沿边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燃上灯,放进了河里。她轻轻动了一下,知道粘在背上的那些盯梢的目光还没有撤去。她从肩上解下包袱伸手进去翻找起来,点灯自然要用火,取火的火折子就在包裹里,她已经摸到了,暗暗地又丢开,装出怎么也找不到的模样来。

    她越翻越急,急得好像要哭出来了,这都是在作戏。她要把身后的那个人引出来。

    身后人果然上当,不多时,一把火折子送到了她的眼前,她顺着火折子望上去,瞧见了一个久违的人。

    玉蝴蝶穿着一身素服,举着火折子蹲在她身边。他看起来清减了些,原本饱满的面颊瘦下去一些,眼窝也深了一些。脸上的这一点点变化,却将他的气息也大大地改了,他还是倨傲的一个人,但他肯俯下身来屈就别人了,这同情就算是居高临下的,与过去比也起码多了点同情吧。与从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骄狂相比,他倒是沉稳了不少,这一点,从他的面相上一望便知了。清减无损他的俊俏脸庞,倒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可以托付可以相信的男人。守云和江清酌已经走了多月,华城里的少女差不多都已忘记他们了,如果有人告诉锦书说现在整个华城里的少女都在变本加厉地追逐玉蝴蝶,她是丝毫不会怀疑的。

    她默默地从玉蝴蝶手里接过火折子,打着,用它点燃了两盏河灯,又将火折子还了回去。

    玉蝴蝶脸上终于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锦书肯接受他的帮助,说明她即使还记恨他,也不至于一天二日,三江四海地恨了。

    锦书将两盏河灯推进了河面,两朵淡粉色的纸莲花转眼混进了灯流里,认不出来了。河面上漂着一条莲花灯组成的星河,好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河边人头攒动,却没有声息,谁也不说话,即使有禁不住泪下的,也是悄没声地把眼泪擦了,谁都不愿惊扰故人的亡灵。

    玉蝴蝶却是不管这一套的,他放低了声音,问锦书:“你还在恨我么?”边上有人听见了话声,转过头来看他,他也不理睬,别人就无趣地转回头去,专心缅怀故人了。

    锦书苦笑了一下,才道:“早就不恨了。我早就想明白,那件事不是你做的。”这倒不是虚言。玉蝴蝶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怎么就会一夜之间就翻脸动手要除掉她呢?

    可如果不是玉蝴蝶,药死老鼠的毒是谁下的?老鼠不是吃了玉蝴蝶送来的食物才口吐白沫的么?就在离开华城的当晚,她与江清酌告别,江清酌说他并未派人去狱中看望过她,那么毫无疑问,症结就寻到了那第一个来探望她的人身上,来人自称江家家丁,他也带来了一个食盒,里面的吃食也被老鼠叼走过。或许要害他的人为了撇清嫌疑免除麻烦,所下的毒药并不是立时发作的,而是要等探望的人离去后,夜深人静她一个人悄没声地死去。不巧的是那块有毒的糕点被老鼠吃了,足够毒死一个人的份量,进了老鼠的肚子,毒性发作自然比下毒人预计的要快,没捱到夜深人静就发作了。只能说玉蝴蝶倒霉,正他来送吃食的时候,中了毒的老鼠又出来抢吃的,一点也不给面子地死在当场,一个屎盆子当头扣下,玉蝴蝶就成了下毒的人了。

    可即使玉蝴蝶要下毒,他怎么会这么笨,怎么会让锦书死在他离开以前呢?福升的大掌柜玉森和她的叔父骆炳韬才是最巴望她死的人,那个来下毒的家丁,不是姓玉就是姓骆。但这与玉蝴蝶没有关系,玉蝴蝶与玉森虽是父子,可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故而他们也是是分两拨来看她的。

    这些她在去京都的路上早就想通了。玉蝴蝶是好人,他不该死。即使要复仇,她也要把他单独摘出来,给他一条活路。

    玉蝴蝶听锦书说不恨她,还一下子给他洗刷了冤屈,显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锦书只是看着河面问他:“你可知道我这两盏河灯是为谁放的?”

    玉蝴蝶心里明白,却怕说出来,她就真的会哭出来。只是点点头,不道破。

    锦书不罢休,又逼问他:“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玉蝴蝶躲不过,只得幽幽答道:“在这条河里找到他的……”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可就太多了,只是在河里找到,却不一定是死在河里的。他或许是失足摔下去的,也可能是被人谋害了抛下去的。他不知道锦书心里与晴晴是一样的,都不相信无心已经不在,她如此相问却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是用迂回地求证无心是否还活着,是否晴晴认错了。她还从未如此盼望过晴晴的糊涂,但愿是晴晴一下子脑袋里进水打成了浆糊,把一切都弄错了。

    可玉蝴蝶的回答还是确认了这个事实。不过是多一次确认罢了。她依旧不会真正死心的。

    锦书终于看向他了:“你真的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玉蝴蝶愕然,很快就明白了她话里有话,忙辩白,“不是,不是我父亲所为。”

    这句话倒让锦书拿住了把柄,如果不是玉森干的,玉蝴蝶自然也不知道此事内幕,他怎么能这么干脆地否认,一个崩儿都不打,不需要想想么?如果这真是玉森干的——起码有他一份,那么玉蝴蝶再怎么与他划清界限,也是有机会得悉的,就是因为早就准备好了应对说辞,他才答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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