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等三人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船上。这一天,西施夫人一直凭栏眺望,暗暗祈祷万能的东皇太一保佑丈夫一行平安归来。此时,她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眷们忙着为三人打水净面,然后张罗着吃了晚饭。一阵忙过之后,已是月牙当空,归鸟入林的时候了。范蠡同伯扬先生给大家讲了这一天的遭遇,众人感叹不已。
西施听说王潜是夫差的儿子,着急地问:“少伯,那王潜是夫差的儿子,是真的吗?”
“他自己供认不讳,大概不会错吧!”
“那王潜是什么模样?可是我们那苦命的孩儿?少伯,你看清楚没有?他眉心有一颗朱砂痣呀!”
范蠡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仔细看了又看,无奈他脸上一团,黑一团的,那里看得清。问他的名字,他又不肯说。他总以为我们是来抓他的,敌意很深。”
西施垂着泪,道:“少伯,我们就这么一点骨肉,你得打听清楚呀!”
范蠡叹了一口气,说:“我又何尝不想呢!”
“不行!我得亲自到湖秀山庄去看看!”西施夫人着急地说。
伯扬先生劝道:“夫人不必着急,王潜公子既然在这个地方,是不是公子总会弄明白的。只是他们目前敌意很深,不能操之过急,还得慢慢打听才是。”
西施夫人凄侧地说:“伯扬先生,你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难道还不理解慈母的心吗?孩子可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知道他的消息则罢,既然有这么点消息,怎么会不急呢?”
伯扬先生被西施夫人一番抢白,尶尬地笑了笑,点头不语。
范蠡见西施十分伤心,自己也很难过。他叹了一口气,说:“夫人不必悲伤,待我再到庄上去走一趟,这事好歹也要把它弄清楚!”
“朱公,此时到庄上去,恐怕……”伯扬先生意劝止。范蠡摆了摆手,说:“先生放心,我自有主意!”
范蠡说完,带着吴瑜和古城子便走。伯扬先生那里放心得下,也要随去。范蠡劝阻道:“先生年事已高,辛苦了一天,就不必去了吧!再说,船上也要人照料啊!”
范蠡带着二人下了船,伯扬先生不放心,叫住吴瑜和古城子二人特意叮嘱了一番。
这王潜真是范蠡同西施的孩子吗?是的。当年西施带着与范蠡不足一月的身孕来到吴宫,足月产下一子,虽然略早了一点,由于西施正是得宠的时候,自是无人过问。更何况那时的贞操观念也并不强。周礼规定:“中之时,令会男,于是时也,奔者不”。所谓奔,就是男相悦离群幽会,当年的儒家祖师爷孔丘就是这样的产物。之所以名之为丘,就是对这段情的纪念。这是上古群婚制的遗风,西方的狂欢节和中国不少少数民族都还保留着这种习俗。儒家后世主张男授受不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倘若这位祖师爷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孩子生下来之后,眉心有一颗朱砂痣,一班阿谀奉承之辈说这是大福大贵之相,夫差十分高兴,遂取名公子吉。公子吉不仅生得眉清目秀,而且聪慧过人,修文偃武,颇有造诣,且得异人传授,剑术超群。特别对孙武所著《兵法十三篇》更是背得滚瓜烂熟,只差历练了。母荣子贵,夫差对公子吉十分喜爱,视如掌上明珠。几次想废长立幼,无奈太子友羽翼已成,为群臣所阻而没成功。可这一来却种下了兄弟不和的根。四年前,夫差出师北伐,令太子友守国,太子友便趁机除掉公子吉。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动手,越军便打了进来。太子友兵败被杀,夫差回师作战不利,困守姑苏三年,城破之后逃往阳山,求和不成,自剔而死。公子吉在混乱中逃了出来,辗转来到湖秀山庄,不意却与范蠡一行在路上相遇。
此时,王潜和伍氏兄弟也用过晚饭,在一起谈论起白天的事。王潜已经洗去满脸黑污,恢复了本来面目。好了一个俊俏的小伙子!真是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牙似排玉,鼻如悬胆,柳眉杏眼。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眉心那一颗朱砂痣,碗豆般大小,如朝阳初升,与双眉恰似二龙抢宝。怪不得说这是大福大贵之相,也确实有点意思。他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长得与西施很相象,如果同着了男装的西施站在一起,谁也会把他们娘儿俩当着两兄弟。
“那姑娘是什么来路,怎么同你干上了?”伍剑问。
王潜摇了摇头,说:“谁知道?我一上峰顶她便从仙人石后转了出来,说已恭候多时了。看来她知道我们要到那里去,早等候在那里了。她说要为他父母报仇,言语不和,我们就打了起来。”
伍雄说:“她既然承认昨探庄的是她,当然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不消说也知道你要到峰顶去了。”
“幸亏这个阿依姑娘这么一闹,我们才知道了范蠡的身份,不然还真被她瞒过去了。”伍剑叹道。
“亚父!你看她同范蠡一行是一伙的吗?”
伍雄点点头,说:“当然是一伙的,要不然那欧钦也不会帮她了。奇怪的是,范蠡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而她却毫无顾忌地喊了出来。她昨探庄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她自然要报告给范蠡,范蠡却显然并不知情,而她似乎也不知道朱公为何人。也许范蠡真是跑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范蠡也真是个乖觉的人。”伍剑插嘴道。
“也许他说的没错:‘高鸟尽,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听说范蠡是一个善终的人,看来不假。”伍雄敬佩地说。
伍剑也叹了口气,点点头。
“亚父!西施夫人的事怎么办?”王潜公子问。
“我们是得去看看。”
“看又怎样?”伍剑问。
“夫人既然归了他,那就看夫人的意思了,如果是心甘情愿嫁与他,也就罢了;如果是强逼的,那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伍雄说。
“不管怎么说,杀父霸母是不能善罢甘休的!”王潜公子说。
“我们怎么去看,是明访还是暗探?”伍剑问。
“哈哈!自然是明访了,湖秀山庄的主人对客人怎么能躲躲藏藏的呢?倘若传扬到江湖上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呀!”伍雄道。
“也是!”伍剑点点头应道。
正在这时,一个庄丁进来禀报:“朱公在庄外求见!”
“他来得正好!”王潜公子拔剑而起。
伍雄急忙把他止住,道:“公子稍安勿噪,先看他来干什么!”
“我们是不是先把他制住,再慢慢问他?”伍剑道。
伍雄摇摇头,说:“人家依礼求见,自然是以礼相待。湖秀山庄对客人可不能怠慢呀!”接着,扭头吩咐庄丁,说:“有请!”
接着,与伍剑、王潜一道迎了出来。
伍雄抱拳行礼,爽朗地道:“啊!范公!跑了一天还不累吗?什么事这样急呀?请到里面谈吧!”
范蠡还礼道:“范蠡已经死了,伍兄还是称我朱公的好!”范蠡说着,注意地看了看王潜。但月光暗淡,看不真切。
“好说!好说!朱公请吧!”伍雄举手肃客。
将范蠡等人迎入客厅,分宾主坐下,仆人奉上茶汤。
范蠡一直注意着王潜,直到伍雄道:“朱公有什么话,不妨明示吧!”这才回过头神来。
烛光之下,范蠡看清了王潜确是公子吉,也就是说王潜正是他同西施所生的孩子。他激动地指着王潜道:“就为此子而来!”
王潜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姓范的,我知道你就没安好心,要我项上人头,有本事你就来拿吧!”
伍雄急忙制止道:“公子稍安勿躁,且看朱公如何说法。”接着转过头来,向着范蠡冷冷地问道:“朱公不是已经离开了勾践吗?为何还盯住公子吉不放呢?”
范蠡道:“诸位对朱某误会太深了!我此番并非为勾践而来?”
“那你为谁而来呢?”伍剑冷冷地问。
“他的母亲西施夫人现在船上,急着想见上一面,所以朱某只好连来了。不知公子能否到船上一见?”
王潜听到母亲确在船上的消息,心中十分激动,看着伍雄。
“朱公不会玩什么招吧?”伍剑仍旧冷冷地说。
“既然西施夫人在船上,为什么不到湖秀山庄来呀?”伍雄问。
“亡命之人不便抛头露面。”
伍雄点点头,道:“如果不知道夫人在船上倒罢了,现在既已经知道她在船上,还是请夫人到庄上来吧,不然倒显得我们怠慢了!朱公以为如何呢?”
“当然可以。”
“那好!朱公先在这里稍坐,我们到船上迎接夫人去!”
范蠡明白伍雄的意思,是要他在此当人质,以防有所不测。他心中坦荡,自然应允。
伍雄唤来管家蹇晔招呼范蠡一行,自己同伍剑、王潜一道叫上几个人出庄而来。
走到庄门外,伍雄向伍剑交待了几句,伍剑点点头,返身而回。
伍雄同王潜一行来到湖边,远远望见范蠡船上的灯光,王潜心中十分激动。在离码头还有一箭之地时,突然从芦苇丛中钻出几人来,双方同时一怔。接着各自拔出佩剑,同时喝道:“什么人!”。来者正是盖章、闻石、奚奇和搅天蛟东方则。在太湖中莫湖四蛟确实是个地理鬼,因见范蠡一行相助伍氏兄弟,于是便先到这湖秀山庄来看看。到了夫湫山确实发现了范蠡等人的踪迹。为了不惊动湖秀山庄的人,直到天黑了才来相访。盖章见陈乾对范蠡情义颇深,便让他同混天蛟一道守船了。
伍雄一听来者是越音,只道中了范蠡的埋伏,心中大怒。举剑大叫道:“杀!”而盖章一听是吴音,以为是湖秀山庄的人来相助范蠡的,不暗暗叫苦。
伍雄所带来的人都是庄中的好手,武功自是不弱,同时又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于是各自寻找对手撕杀起来。
伍雄迎着盖章,王潜寻着闻石,奚奇和搅天蛟东方则,则各被两三个武士缠住,各自拼杀起来。
“好个范蠡,竟施出这等诡计……”伍雄心下十分气恼。但气恼归气恼,盖章的一手越剑法使得出神入化,那容得半点分心。
王潜又逢越剑法,应对起来显得从容一些了。对手虽然也把越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但比起阿依姑娘还是有所不如,因而王潜不再手忙脚乱了。须知王潜武功不弱,只是缺少历练而已。
综观战斗,伍雄和盖章相较,伍雄虽然功夫老到,经验丰富。但越剑法是天下第一剑法,盖章又是越剑的高手,伍雄已是略处下风。王潜斗闻石,虽然也略处下风,但较上午斗阿依姑娘已经从容得多了,二人都一时不会落败。奚奇被三位武士围攻,这几个武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双方堪堪打成平手。搅天蛟东方则被二个武士夹攻,已有些相形见绌了。
双方相持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盖章见久战不下,不想与湖秀山庄的人结怨,一声呼啸,率众缓缓向芦苇丛中退去。
伍雄见好便收,也不追赶。唤过一个庄丁,在耳边说了几句。庄丁点点头,急急忙忙向码头边走去。
范蠡同古城子、吴瑜走后,伯扬先生和灵姑洋、欧钦一首在船头焦急地等待着。不多时,远处伟来一阵吆喝声,因听不太真切,他们也不便乱动。
突然,岸上走来一人,欧钦喝问道:“什么人?”
“是我,湖秀山庄的!”来人走近,原来是一个庄丁。
那庄丁向三人行了一个礼,问道:“谁是伯扬先生呀?”
伯扬先生还了一礼,说:“我就是!”接着反问道:“小兄弟是庄上的家人吗?有什么事呀?”
那庄丁点点头,急急忙忙地说:“朱公刚到敝庄,不知怎么突然得了急病,主人嘱我请伯扬先生和西施夫人马上去一趟。”
伯扬先生暗暗吃了一惊,不无警觉地说:“想是小兄弟弄错了,敝舟并无什么西施夫人。既然朱公得了急病,少不得要去看看。”伯所扬先生说着,突然一把将来人抓住,说道:“小兄弟不妨先坐下,把朱公的病情仔细说说吧!”
那庄丁心虚,猛地一挣,伯所扬先生手无缚鸡之力,那里抓他得住。待灵姑洋和欧钦双抢出时,他已经纵离了船头。喊道:“朱公病急,请伯扬先生和西施夫人赶快去!”一边说着,扭头便跑。灵姑洋和欧钦衔踪追去,追了一段路,那人一头钻进芦苇丛中,便没了踪影。
二人正准备进芦苇丛中搜寻,伍雄带着七八人突然窜出,一下子将二人团团围住,砍杀起来。
灵姑洋和欧钦骤遇强敌,临危不乱,两柄剑互相配合,展开越剑法,展开了一场血战。这越剑法因为是同群猴相搏练出来的,敌人越多越显出它的威力来,湖秀山庄的人虽有七八个人,而且功夫都不弱,却丝毫也没能占上风。他们几次冲突,想把二人分开各个击破,都没有得逞。相反,在围攻中,倒有两名剑士受伤倒地。他们这才发觉二人不是易与之辈,只好改攻为守。亏得伍雄所带的剑士训练有素,六人结成剑阵,犹如铜墙铁壁也似地,任凭二人如何冲突,却也找不到破绽,一时间双方打成平手。
时间一长,二人唯恐船上有失,急脱身回去。伍雄等人大约明白他们的意思,极力把他两拖住。二人走不脱,猛听得码头方向一个姑娘喝斥道:“尔敢!”接着又是一阵刀剑的碰击声,更加着急。正在这时,芦苇丛中又窜出盖章等四人来,向伍雄等一伙人杀去。二人这才脱身出来,急急忙忙赶回船去。
二人赶到码头边,见船头立着一个人,显然不是伯扬先生,双方同时喝问:“什么人?”
“我!”
“你是谁?”
“哈!欧钦,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双方近了,这才看清楚是阿依姑娘。
二人一下子提高了警觉,欧钦和灵姑洋十分恭敬地行了礼,欧钦道:“啊!原来是师傅,您怎么来了?伯扬先生呢?”
“今天在缥缈峰上对恩公失礼了,我特来赔罪的!恰好碰见几个筲小之徒到船上非礼,被我赶跑了。”阿依姑娘说。
灵姑洋道:“师傅来得太好了!朱公到庄上去了,从今晚的事看恐遭暗算,师傅能到庄上去看看吗?”
阿依姑娘说:“我正想去看看,只是船上不敢离人。你们既然回来了,船上就交给你们了。”阿依姑娘说完,急急忙忙向庄上赶去。
庄内,范蠡一行在客厅坐着,管家蹇晔也不知到那里去了。范蠡端起茶来轻轻呷了一口,咂了咂嘴,道:“这茶是用什么做的呀?味道还不错。”原来那时饮茶之风还限于蜀地,因此其它地方的所谓茶,其原料也就是五八门的饮料了,故范蠡有此一问。
古城子也呷了一口,品了一下,正待答话,隐隐闻得庄外传来几声吼声。范蠡等三人一下站起来,用心听了一会,再无声息,庄内倒有人急速地走动。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坐了下来。范蠡以手扶碗,凝眉沉思。
吴瑜快人快语,说:“朱公,情况不对,我们还是回去吧!”
范蠡点点头,站了起来,叫道:“管家!”连叫了几声,蹇晔也未出来。范蠡见状,道:“谢谢贤主人的款待,船上有急事,告辞了!”
忽然,厅外有人接口应道:“范蠡,你还想走吗?湖秀山庄可不是通衢大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三人一听,急忙抢了出来,范蠡刚跨出门来,门便一下关上了,整座房子也旋转起来。好险!
“嘿嘿!动作倒快!不过你们走不了了,乖乖地弃剑受缚吧!”二门边站着三个人,说话的是伍剑。
范蠡哈哈一笑,道:“我等依礼求见,湖秀山庄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伍剑也哈哈一笑,道:“如果真是客人,湖秀山庄自然以礼相待。可惜朱公不是!”
范蠡吃了一惊,问道:“伍兄何出此言呢?”
伍剑冷笑了一声,说:“朱公自己应该明白呀!”
范蠡莫名其妙,说:“朱某实在闹不明白,还望伍兄明示!”
伍剑道:“久闻范大夫足智多谋,果不其然。你等到湖秀山庄来,假称西施夫人要见儿子,你们却在湖边设下埋伏,要擒拿王潜公子。幸而家兄早有防备,尔等的阴谋未得逞。湖秀山庄也早有准备,要想离开,谈何容易。还是弃剑受缚吧!”
范蠡一听吃了一惊,知是勾践追赶的人到了。于是道:“朱公一介亡命,小小一只船能载多少人,那能有什么埋伏?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什么误会?”
“也许勾践追赶朱某的人到了吧!”
伍剑冷笑了一下,道:“怎么不说是你带的人到了呢?”他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就算有什么误会,朱公不妨留下,待家兄回来之后,再行剖白吧。如果朱公真是客人,湖秀山庄一定不会失礼的!”
范蠡行礼道:“还请伍兄见谅!朱某唯恐船上有失,还是容朱某先行告辞吧!”
伍剑冷笑道:“西施夫人不劳朱公挂念!船上自有家兄招呼,朱公还是回客厅宽坐吧!”
“朱公,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咱们闯出去吧,我不信谁能拦得住咱们!”古城子不耐烦地说。
“哈哈!”伍剑大笑道:“湖秀山庄可是好进不好出呀,不信就闯一下试试!”
伍剑身后的伍方和伍代兄弟二人也大笑道:“你们三人还是束手就擒吧,湖秀山庄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吴瑜和古城子大怒,双剑齐出,直取伍剑三人。伍剑等人也不接战,扭身跑进一个月亮门。此时二门已闭,而且是从外面关上的。范蠡等三人来到门边,吴瑜举剑劈门。只得听得伍剑叫道:“不得无礼!”耳闻破空之声,古城子急忙将范蠡向旁边一拉,只听得“呯!呯!呯!”三声,三块飞蝗石一齐打在门上。三人见不得出,于是衔踪追来。
古城子和吴瑜双剑直取伍方和伍代,伍方兄弟年轻气盛,举剑相迎,伍剑却已经不见踪影。范蠡知今之事难以善了,也不阻挡古城子和吴瑜二人。于是四个人杀着两团。范蠡也不愿与伍氏兄弟搞僵,也不愿落下一个以大欺小,以多凌寡的名声,就没有加入战团,只交待了一声:“制住就行了,别伤人!”便作了壁上观。
这伍方和伍代兄弟二人,从小便练习家传的玉玑剑法,且又杂了一些吴剑的招数,从剑法上来说,虽然不及越剑法,但也不会马上落败。苦就苦在他兄弟二人功力不足,临敌经验太差,那挡得住越剑的高手。不上二十招,二人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
伍代兄弟二人见势不妙,互相使了个眼神,一声长啸,各自挽起几个剑,如万点流星向古城子和吴瑜劈面袭来。这一招乃是玉玑剑法的精华“万剑射天狼”。吴瑜和古城子眼见胜卷在握,正使个手段把二人制住,不意伍氏兄弟使出这一招来,十分惊异。越剑法讲究的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二人见伍代兄弟这一招来势凶猛,一时无隙可寻,只得跃身趋避。谁知这一招“万箭射天狼”虽然来势汹汹,却是一个以进为退的逃命招数。伍代兄弟趁吴瑜二人跃身趋避之时,双双逃进月门去了。
范蠡等人那里肯舍,随后追入月亮门中,只见伍代兄弟绕着亭阁假山,三转两转便没了踪影。这里是一个园,亭台楼阁假山,树木参差,草凋零。三人正在四下寻觅,猛听得羽箭破空之声,古城子急忙把范蠡一拉隐于树后,两支利箭“嗖嗖”地从范蠡的耳边飞过,射在假山石上,溅起一朵朵火。
三人隐于树后仔细一看,见这园并不大,连进门的月门共有四个门。三人认准大门的方向,由吴瑜开路,古城子断后,将范蠡夹在中间,冲入左侧小门。奔跑之间,羽箭、弹子、飞蝗石从四面八方飞来。古城子和吴瑜舞动长剑,携着范蠡边打边走,如此闯过两座小庭院。当闯入第三个小庭院时,却无路可走了。前边吴瑜踩着翻板,幸得范蠡拼命把他拉住,才没有翻下去。待回头寻路时,那门却不知隐向何方。
原来,当初孙武建造湖秀山庄之时,为了防备吴王阖闾的暗算,除了将整个山庄造成一座可以据守的堡垒之外,还在庄内根据阴阳八卦之理造了一座阴阳宫.这座阴阳宫就是一座古代的迷宫,重门叠户,暗道机关比比皆是,如无庄内人引路误入死胡同,绝没有生还之理。范蠡等三人就是这样被伍剑等人入这阴阳宫中。幸好湖秀山庄还没打算要范蠡的命,没有开启所有的机关。这时,吆喝之声四起,各种暗器越来越多,但却仍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范蠡德才人躲在墙边一个黑暗的角落,察看动静,不防墙开了一个小窗口,抻出一把铙钩来抓吴瑜,吴瑜听得身后异动,未及回头反手就是一剑,将铙钩砍断。那小窗关上了,整个墙壁天衣无缝,那有半点痕迹。气得吴瑜在小窗开启处狠狠地踢了两脚,,那墙壁却是纹丝不动。这一来可苦了范蠡等人,既要招呼飞来的暗器,又要注意脚下的翻板,还要防备突然的袭。三人虽都是久经沙场,处变不惊,但在这种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有力无处使,干等着挨打的境地确也十分憋气。隐隐闻得湖边传来阵阵喊叫声,三人不有些焦燥起来。
三人不敢妄动,一面招呼飞来的暗器,一边观察对方的动静,急思脱困之策。冷不防从房子上撒下一张大网,将三人一下罩住。三人虽然拿的都是宝剑,无奈这网绳却是极柔极韧的天蚕丝,毫不受力,急切间那里割它得断。那网绳越收越紧,如果不是伍雄曾经说过“范蠡不该死在湖秀山庄的话”,十个范蠡也没命了。眼见那网绳吊了起来,四处响起一阵得意的笑声。
正在这时,突然从墙上跃下一条黑影,如箭一般射向网绳,那网绳一下子就给割断了。大网坠地,范蠡等人从网中钻出来一看,来者却是阿依姑娘。三人正待招呼,阿依姑娘把手一摆,急迫地说:“快同大夫从墙上走,我来断后!”
这墙壁有一丈多高,一尺多厚,坚固的青石砌成。阿依姑娘招呼着飞来的暗器,吴瑜和古城子拉的拉,推的推把范蠡弄上了墙头,一前一后护着范蠡急急忙忙地走了。这高墙是防御工事,主要是对付地上的敌人,对高墙上面的敌人攻击力却不强。阿依姑娘昨晚探庄,就是知道这个秘密高来高去的。
眼看网中的鱼儿跑了,湖秀山庄的人也顾不上隐蔽身形,一齐涌了出来把阿依姑娘围住,各种兵器直往她身上招呼。阿依姑娘一声冷笑,将剑一摆,似乳燕穿柳,在人丛中绕了那么一圈,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刀枪剑戟顿时被削下了一地。伍代一见不妙,发一声喊,众人四散而去。阿依姑娘唯恐范蠡有失,也不追赶,纵上墙头,向庄外追来。
却说范蠡等三人冲出庄来,沿途并无阻挡。听喊叫声正是从自家停船的地方传来,更加着急,急急忙忙往回走。
突然,从道旁的芦苇丛中跳出五个人来,为首的正是王潜公子。他满面含忿,也不答话,举剑直向范蠡剌来。范蠡移身错步那么一封,慢了半拍,前襟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险极!吴瑜和古城子双剑来救,却被另四个人缠住。
王潜急将范蠡置于死地,一上手就是一连串的杀着,步步紧逼,招招狠毒辣。不过十来个回合,范蠡便迭遇险招,被迫得手忙脚乱。
王潜公子一招刀劈华山,范蠡躲闪不及,只好以横架金梁硬接。王潜招未用老,将腕一拧,削向范蠡左胁,范蠡将身一侧,顺水推波。王潜猛地跃起,双脚踢出,范蠡变招不及,被踢中手腕,长剑几乎落地。王潜转削范蠡左肩,范蠡无力用剑,只得缩身趋避,不防脚下芦苇一绊,跌倒在地。眼见得王潜公子一剑劈来,范蠡眼睛一闭,暗道“完了!”
只听得“噹!”的一声,王潜公子的剑被人架开,紧接着跃出一人,原来是阿依姑娘。阿依姑娘娇咤道:“王潜世子,你也太狠毒了一点!”截住王潜便大战起来。
范蠡听得阿依姑娘的叫声,睁开眼来,大声喊道:“孩子!你妈很想你!”
王潜怒极,也不答话,施展平生所学,同阿依姑娘大战起来。
吴瑜同古城子摆脱了四个蒙面武士的纠缠,前来相助,范蠡也抖擞精神加入战团,王潜公子见势不妙,一声呼啸,一齐跃入芦苇丛中跑了。
阿依姑娘不舍,拔腿便追,急得范蠡大声喊道:“阿依姑娘,你不能杀他!”阿依姑娘没答话,只留下一声冷哼,便没了踪影。范蠡以剑支地,继续喊道:“阿依姑娘……”。月影朦胧,芦荻萧萧,阿依姑娘、王潜世子和湖秀山庄的几个人都没了踪影。
“朱公,咱们走吧!船上还不知怎么样了呢?”古城子劝道。范蠡这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睛,说:“走吧!”
伯扬先生等人站在船头,听着远处的打斗声,直为范蠡担心。本想下去寻找,又唯恐船上有失。西施夫人看到这种情况,急的直掉泪,悔不该让范蠡到湖秀山庄去。
伯扬先生等人正在着急,见范蠡一行归来,十分高兴。他问道:“谢天谢地,总算回来了!”接着又问道:“朱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事情怎么样了?真让人担心!”
范蠡吧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差点回不来了!”
听见范蠡的声音,西施迎了出来,欢喜地问道:“少伯!你回来了!没事吧?”范蠡也关切地问道:“夷光!你没事吧?”他们同时拉着对方的手,好象久别重逢一般。
西施见范蠡衣冠不整,鬓发蓬乱,惊问道:“少伯!你这是怎么了?”
范蠡看了自身一眼,苦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他搀着西施的手,说:“夫人!让你受惊了,到舱里歇着吧!”
“那是些什么人呀?”西施夫人指着岸上传出吆喝声和刀剑碰击声的地方问。
“勾践的人追来了,同湖秀山庄的人发生了误会。”范蠡说着,扶着夫人向舱内走去。同时回头对伯扬先生说:“让他们打去,咱们走吧!”
“少伯!我们现在就走,孩子怎么办?”西施夫人虽然害怕,慈母之心到底挂念着孩子,她凄然地问道。
“算了!他既然在这里,以后慢慢再说吧!”范蠡虽然极力说得平缓,可心里却暗暗担心,阿依姑娘找王潜为父母报仇,不知怎么样了……害怕夫人担心,便没有告诉她。
不多时,范蠡一行的舲船升起了风帆,离开码头,悄然地驰入了迷迷蒙蒙的太湖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