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肠断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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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渡苑。

  琼楼玉宇,金碧辉煌。

  锦屏绣阁,极尽奢华。

  苑内南面开凿了一面百平米左右的人工湖,湖边的广场四周木林立,气氤氲,只是在空地流苏幔帐的搭起一个临时大厅,天地间竟是飘渺之意,给原本就极尽奢华的千渡苑平添雅致。苑内烛灯高挂,桌前竟是玉液琼浆,一群群身姿曼妙的丫鬟,手捧味佳肴,步履轻盈,在其间穿梭不停,迅速填制每张桌子需要的酒菜。

  远远退开,我才微松一口气,这种过于奢华的环境我实在不能接受。谁让我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新新人类呢!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这种极尽享乐的生活,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鬼!

  啊!

  不知不觉,已经傍晚。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裔岙领着众人开始入座,我隔着人群,原离裔岙,依稀感觉到些许安全。

  心诺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边,用肘子轻轻推我:“你怎么离的这么远?”

  我忙回过神来,看到她手中端着两个白底边的玉盘子,甚是吃力的样子,额际也露出点点晶莹,我忙接过盘子,道:“我不是不让你来的么?来也就来了,怎么还干这么重的活啊!”

  心诺掩嘴轻笑:“别那么大惊小怪,没事的,我强壮着呢。”

  我摇了摇头,纳闷的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非得逞强。好好休息不好么?”

  “我啊,天生的劳碌命。”心诺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

  “那你这东西是送到那一桌的?”

  “最靠边上那桌的。”心诺芊芊玉手轻指着前房。

  我踮起脚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靠边,离裔岙他们的桌子十万八千里呢。我咧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冲着心诺,道:“东西我一会给你送,你就在这歇息吧。”

  一阵轻歌慢舞,一群身姿妖娆的子缓缓上台,随着乐声慢慢舞动身躯,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娘们越跳越快,身上的衣服也越跳越少。

  不知谁的一声唤声,像消音般,慢慢地让喧哗的场面慢慢地静了下来,惊奇地看着远处那一抹缓缓往上升的亮点。

  台上缓缓地一道白光亮起,然后这道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炫。就在大家快睁不开眼睛时,一名身着绯红的少从天而降,长长的绯衣摆在空中飘荡,伴随着音乐声,她在空中舞动身躯,令人炫目。

  众人不由自主得凭住了呼吸,心紧缩着快速跳动着。

  我不由得撇撇嘴,不要说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惊叹了,我什么新鲜事没见过,不也呆呆的愣住。

  那名子以华的姿势落地,舞动身上的绯红,一层层的绯红映入眼帘,犹如蓬来仙子般,飘飘渺渺,似真似幻。她跳着华丽的舞步,映着红烛的白光,有着说不出的丽,也又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乐声缓慢,低低沉沉地,缓缓荡荡地,一下下地,似乎弹入了众人的心间——它不是一般的音乐,这音乐似乎有着灵魂,让他们的血液似乎也活了起来。

  接着眼前倏地一亮,在这同时,音乐快速起来。挂着的红烛越来越多,舞娘们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那名身穿绯红衣衫的子随着音乐声旋转着身躯,烛光越来越亮,人也越来越清晰。

  古琴音划破天际,同样的激越,子在旋转时,一扯,绯红的外衫化作一条条红羽毛,只留一件绯红的薄纱,她随着音乐扭起来了腰身,手上的环,脚上的玲也开始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魂魄均被吸引,不能自拔。

  众人再一次地沉醉了,呆呆地看着台上,似乎,有一个绯红的子在那用妖娆的身子不停地跳着舞,乱着大家的心。。。。。。。。

  我耻笑的向席座望去,正好对上一双妖媚、戏耍的眼睛,我赶紧低头,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如此动人心魂的舞蹈他怎么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不知为什么,心底竟划过一丝喜悦!

  “砰砰”几道炮竹声响起,焰火直冲上空,“哗”地一声从半空炸开,瞬间照亮了半个天空。

  只见那名子容颜妩媚秀丽,身上单薄的绯纱衣裹着曼妙的,绯纱衣上绣着大朵大朵的嫣富贵牡丹,开正浓,那牡丹样间的蝴蝶也似要迎风飞了起来,浓密的黑发简单的盘个发髻,留下些许半遮住丰满的胸部,那如琉璃般的双瞳散着秋波,钗钿随着佳人莲步轻摇,悦耳作响。

  一切炫目的令人睁不眼,但众人仍是止不住地睁大眼睛,看着那如蛇般隐隐约约的细嫩腰肢,被衣服紧紧裹住完的酥胸,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

  一些人,眼神,嘴角流涎,一脸猥亵,露出神往神。

  她缓缓下台,舞动着她那媚人的身躯,只听得她娇滴滴地唤了声:“绯,给尊主请安。”

  裔岙宠溺的看着绯,领着她入座。

  我不由得直翻白眼,果然是个大胚,亏我刚才还以为你很有品位。

  不知道是谁,总在用肘子推我。我心情不好,不想理会,转身,继续沉思。

  那个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手,还一个劲的用肘子推我。

  我大怒!

  身边站着一名纤瘦的男子,看来就是他推我了。我不乐意的,道:“你有毛病啊。”

  那人脸微变,憋着一口气,似乎不知道如何说起,过来好一会,才道:“尊主,叫你。”

  “鬼才信你,放屁。”我心情本来就低落,还敢在枪口上撞。

  思绪只在转念之间,我站在那里,身后一片寂静,一切似乎都不大寻常!

  冷笑在身后响起,“原来如影有如此爱好,不是大便,就是放屁的。”

  一切,再无余地,我认命的转过身来。

  优雅的福身:“如影,给尊主和各位门主请安。”

  嘲弄声再度响起:“现在再来装优雅,不嫌晚了点么?”

  我感觉脸上三条黑线划下,闷不吭声。

  如水晶般清爽透彻的声音传来,“残阳。”轻轻的两个字,其中带着浅微的命令。

  残阳似不甘愿的闭嘴,嘲弄的看着我。

  “我还记得曾有兴听过如影独特的歌声,不知可否在今天一展歌喉,也将功抵罪。”

  我惊讶的无比附加,愣愣的看着樊阳。

  目光不断流串,一霎那,原来。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东厥堡,果真是个怀鬼胎。

  我站起身来,不再有一丝惊吓:“刚才绯的舞步,独步天下,我怎敢在其后歌唱,只怕徒留笑柄。”

  “不如我给大家做诗,如何?”

  我也不管大家是何反应,朗声,道:

  “这年头:”

  “什么叫政治——黑呗。”

  “什么叫权利——整备。”

  “什么叫进步——送呗。”

  “什么叫学问——抄呗。”

  “什么叫本事——吹呗。”

  “什么叫沟通——黑呗。”

  “什么叫艺术——脱呗。”

  果然,大家一片动,很多人议论纷纷,无非是说我的‘诗’狗屁不通。

  我不作理会,漠视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继续朗读:

  “这年头:”

  “医生草菅人命——越来越像杀手。”

  “杀手出手麻利,不留后患——越来越像医生。”

  “淑卖弄——越来越像。”

  “楚楚可怜,明码标价——越来越像淑。”

  “捕头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像地痞。”

  “地皮各霸一方,敢作敢当——越来越像捕头。”

  “好人鼓动唇舌,到处害人——越来越像坏蛋。”

  “坏蛋雷厉风行,有血有肉——越来越像好人。”

  台下一片寂静。

  许久,裔岙薄唇,吐露:“如影,好才情啊。”

  我苦笑,心中一片苦涩,早该猜到了不是吗?

  但现在却不是感伤的时候,我望过去,几乎能看到樊阳眼中一瞬即逝的寒意。

  收敛所有的情绪,促狭地上上下下打量裔岙半晌,笑声道:“还有后话吧。”

  裔岙深不可测的眼神中有太多我不懂的东西。

  下面的人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人们的脸猛地一变。

  我扯出一抹微笑,早就作出决定了,现在再来犹豫不觉得有些晚么。

  裔岙眯起眼,回视我,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谁准你穿绯长衫的,你可知罪。”

  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背部一紧,仿佛有人正紧紧地盯着我。那眼光,不是冰冷的,却也没有什么温度,如果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应该是——怨恨。

  我摇摇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我甘愿受罚。”

  他略有些深思的看着我,声音淡漠无情:“好,那就罚你鞭刑一百好了。”

  我的双眼没有一丝闪烁,没有半点动摇。

  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驾着我,把我放于木板上。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千渡苑静地连根针掉下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直到——

  “啪——”一声鞭响,划破天空。

  我紧皱双眉,鞭上的回钩针穿过皮肉,雪白的皮肉在一瞬间钩裂,鲜血纷纷涌了出来。鞭上浸泡的辣椒水混合着鲜血流过伤口,刺激感一下子袭击我的脑神经,冷汗流下,忍着疼痛,在人群中寻找心诺的身影,看着她,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啪——”又是一鞭,落在我的后背,一下子,皮开肉绽,鲜红的血染映着我身上绯红的长衫,亦发妖娆、诡异。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狂烈地跳动着,一紧一缩,仿佛在提醒着我,这一鞭下去就再无法回头。我的命运,早已迷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将再不由我自己掌握。

  裔岙的笑容一舒,身子轻松往椅背上一靠,悠闲地道:“节目继续,不要让这插曲打扰我们的兴致。”

  我抬头望向寒阳,他的双眼如黑般幽深,却掩不住痛意,深深凝视着我。

  眩晕感一阵又一阵袭来,我咬紧牙根,把身体灵魂里每一分气力都使了出来,像寒阳示意没事。

  我正好对上绯,她原本安然从容的面终于狠狠一变,眼中射出无比震惊和复杂的神光。

  转眼间,她露出的姿容和处变不惊的媚笑,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用口型对我说:“你注定要死!”

  我一阵狂笑,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想不到我这么一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竟然大家煞费苦心。

  又是一鞭,一下子,血飞溅,我全身上下有如千虫万蚁在不停地啃啮噬咬,像是被高温油煮的蚂蚁窝,忽而膨胀忽而抽搐,疼痛几乎要将我分成两半。

  音乐声慢慢响起,幽远而绵长,随着音乐声鞭子不断鞭打在我的身上。

  觉得很是有趣,又谁受鞭刑时还能像我一样有音乐可以听。

  果真是一种享受啊!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血液像是没有止境的下流。

  听见身后行刑人对裔岙恭敬的说:“报告尊主,一百鞭刑以行刑完毕。”

  裔岙淡定的神终于露出了些微的诧异,能勾魂夺魄的单凤眼微微一张,眸中隐隐含着汹涌,吐出来的话却分外冰冷:“想不到如影还挺耐得住打啊,看来东厥堡的堡规还要在严些才行,免得有人无视我东厥堡。”

  我苍白着脸,身体的不适一冲击着我,踉跄地从板凳上下来,挤开众人往前走。

  我忍着浑身地不适和视线浑浊,前面隐隐传来人声,视线迷糊地越加厉害,耳中嗡嗡作响,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到眼前的众人。

  我咬咬牙撑起残破的身体,顾不上跟裔岙行礼。现在的我直想远离这里,远离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在即将踏出千渡苑的时候,裔岙淡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你要去哪。”

  我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脚下却不稍停顿:“你认为呢?”

  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到了千渡苑。

  故意忽略身后那令人无法忽视的眸子。

  我踉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该去那,能去那。

  身体的不适,似乎影响了大脑的运转。

  身子一下不稳,没有与想象中的大地亲密接触。我的身体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倒入一个散发着淡淡阳光的温暖怀抱中,我惊魂抬头撞进一双紧张的眸子。

  玄远,我的心里有着无限地温润和惬意,找到可以去的地方了,终于可以安心了。

  一阵黑暗向我袭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