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冷清的公路上。
黑的保时捷跑车。
耳畔的风寒冷刺骨,头痛得一阵一阵要裂开般,羽子凌仰起头怔怔地望着天空,脸越来越苍白,他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一切都是凌乱惊恐的,一切都是充满讽刺的。
.....................
“我不是你的孙子,我也没有你这样的爷爷!”
“作为一个亲手将一对子送上黄泉路的刽子手,你所谓的在乎我意味着让我去死吗?”
.......................
跑车在阳光和雨丝中穿行着。
脑中一片又冷又热撕裂翻绞的疼痛,羽子凌虚弱地睁着眼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僵冷僵冷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残忍,为什么会对一个老人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语。
冰冷的脊柱莫名地窜起一阵心惊的战栗,这一刻,心中翻滚的痛苦和悔恨几乎让他想要发狂。
——
银宝马车飞驰在午后的沿海公路上。
阳光和冷风压在他的眼帘上,宇文枫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眼底流泻着忧郁和凄蒙的泪光,神情却是义无反顾的。
——
两辆跑车飞驰着即将插身而过。
车上的男子均侧目而望。
宇文枫看到了羽子凌。
羽子凌也看到了宇文枫。
两辆车渐行渐远,朝着相反的方向。
下一刻。
“吱——!”一声刺耳而尖锐的啸响。
银宝马车急速180度大转弯。
——
车窗外的景物如幻影一般飞速向后闪去。
冷冷地勾了勾唇角,羽子凌猛踩了一下油门,想要甩掉后面跟上来的跑车。
下巴紧绷着,宇文枫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里却跳跃起了莫名的火光,他定了定神。
终于。
“吱——!”一声刺耳而冰冷的锐响。
银宝马车呼啸着开到了黑保时捷的前方,然后急刹车,横在了路中央。
——
海边的风很凛冽,吹在人身上,更是刺骨的寒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暗自较量着,比看谁的耐更强。
远方的海面上波涛汹涌,浮起了阵阵涟漪和泡沫,在阳光下泛着清冷清冷的白光。
“波德莱尔曾经说过:苦难中开出的朵,才更加丽,更加打动人,因为它的不易。”
长久的静谧后,宇文枫低冷地开口了,打破了横亘在空气中的冷滞气氛。
听出了他在暗示什么。
羽子凌讪笑一声,他阴洌地垂了垂眼睛,神有些漫不经心。
“人间!只可惜丽的东西往往有毒,就像罂粟,奔放夺目,娇动人,却迷乱心魄,使人沉沦不起。”他的声音平平的,笑谑中隐约透出一股强烈的指控。
宇文枫皱眉,无谓地吸了一口气,眼神淡淡地波动着,笑了,“罂粟本身是没有任何味的,所以不具备魅惑人心的特质,是因为拥有不洁心灵的人将罪恶之手伸向了她,才使她成为了罪恶之源。”他的声音淡定如海,仿佛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哼——!”羽子凌冷漠地笑出声,他摇了摇头,目光有些不屑和轻佻。
“枫,从小到大,我还以为你只对白小菊感兴趣,没想到对罂粟也有一定的研究啊?!”目光寒浅而古怪,他含笑的语音里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之意。
宇文枫握紧了手指,悄然垂下了眼睛,似乎在激烈地挣扎着什么。
“凌,你到底有多恨我?”下一刻,他抿紧嘴唇,语气里带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
“我有多爱靖晚冰,我就有多恨你!”羽子凌的回答简单利落,脱口而出,他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清冽得像一把淬毒的刀子,“你明知道我有多爱她,可你还是残忍地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了,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只要她!!!”语气低沉,他的脸骤然白了白,唇仿佛也是透明的。
胸口滚涌着难受的血腥味,宇文枫闭下了眼睛,手指冰凉地刺入掌心,想要稳住自己的神志。
“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你真的爱晚冰,就不要给我任何抢走她的机会,可是你没有做到,你让她承受了太多的伤痛,所以我必不会再让——!”
万千清丽的光线下,宇文枫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的海平线,他的面容倨傲而淡漠,声音里透出一丝冷定和低沉,。
身子微震,羽子凌的目光越来越幽暗,眼底的雾气使他的面容俊朗得近乎妖娆。
但是下一刻,他咧开嘴,轻轻地笑了,笑得绝望而纠葛。
“靖晚冰现在是你的子,我现在想要的是寰宇集团!”阴翳地笑了笑,羽子凌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深深的阴影,他漠然地看着他,“宇文枫,你应该不想让当年发生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吧!我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所以不管你怎么阻拦,我都不会罢手的。”
内心苍凉如水,眼底隐隐有暗芒闪烁,宇文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少董的位子我可以交出去,但是你必须去看看爷爷。”他沉着声,提出了一个条件。
“不可能——!”对方淡漠地笑了笑,直接拒绝。
阳光苍白而刺眼,宇文枫的瞳孔紧抽成冰芒,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我不可能去看他,绝对不会。”挑起眉毛,羽子凌冷着声重复了一遍,“不过,要是你诚意够深的话,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他弯起嘴角,语气有些隐晦。
手指僵硬地垂在身侧,宇文枫皱紧了眉心,沉吟不语。
“怎么?我还没有开出我的条件,你就放弃了。”羽子凌怔了怔,嘴角斜斜扬起,乌黑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抹憎恨的浅笑,“宇文枫,我曾经发过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一尝跪地求饶,任人宰割的滋味。我记得在小熙生命垂危的时候,你这个做哥哥的,都不愿意放下自己高贵的自尊,去挽救亲的命,这一次,为了爷爷,你应该也.......”
羽子凌话语未完,却蓦地脸大变,身子也僵住了。
呼啸的海风里。
那一抹神淡漠疏离的身影。
缓缓。
缓缓的。
跪了下去。
“求求你,去看看爷爷——!”双膝颓然着地,背脊挺得直直的,宇文枫抿紧发寒的嘴唇,他低着眼睛,声音瑟瑟颤抖着,似乎是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眼皮强烈的跳动着,羽子凌惊愕地连连后退,心脏一点点震得抽搐,他却仿佛毫无察觉。
漆黑纤长的睫毛静静地覆盖住苍白的眼睑,那一抹倨傲英挺的身影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即使是跪着,即使是在哀求人,然而他的身姿,在清迷的光线里,却依然散发出一种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气息,矜贵得让人无法逼视。
眼神急剧变幻着,羽子凌蓦地有些惊慌失措,双手冰冷刻骨,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下一刻,他无谓地笑了笑,然后绕开雾蒙蒙的视线,转身大步离开。
汹涌的海浪狠狠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远处的日光如破碎的钻石一般,炫目地交织在地平线上,那一抹无助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脆弱清寂。
——
幕低垂,天空清廖无风,却依旧寒气逼人。
卧室里的灯光是淡淡的橘黄,很温暖,很迷离。
喝了一碗糯米粥。
老人静静地躺在病上休息,隐含希冀的浑浊目光却直直地望向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压抑着心头的酸楚,庄鸣凤微笑着接过了儿媳手上的小碗放在了托盘上,然后轻步走了出去。
靖晚冰乖巧安静地坐在爷爷的前,唇角晶莹的笑容像瓣一样轻盈,她无声地抬起手绢,帮老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光,然后帮他盖好了被毯。
老人的目光淡淡地波动着,回过头来,看着细心体贴的孙媳,他的神温和了下来,似乎想说些什么,虚脱的身体却挤不出一丝力气来。
——
走廊上。
神情有些疲惫和悲伤,庄鸣凤淡漠地将手上的托盘交到了迎面而来的林嫂手上。
轻轻转过身来,她这才看到了缓缓朝自己走过来的儿子。
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宇文枫的脸苍白得骇人,但是目光深处却是清醒淡定的。
——
书房内,灯光幽暗。
“什么?”庄鸣凤大惊,神剧烈变化着,似乎难以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已经决定了。”宇文枫的目光颓然地望着窗外的,语气很坚定。
“你主动放权,难道你就不怕他将整个集团败掉吗?”庄鸣凤虚脱地抿了抿嘴,气得脸都白了,但是她勉力稳住了自己的神志,低低地说:“枫儿,我不同意你这么做,你爷爷也不会同意的。”她定定地摇头,语气不让反对。
“我相信血浓于水。”看着妈妈清莹的脸,宇文枫轻吸了一口气,坚持着不肯松口,“况且这些本来就是属于子凌的。”眼神黯然而冷清,他微微皱起眉宇,然后苦涩地笑了,“我只是把原本属于他的位子还给他。”
“我说不行就不行!”面容雪白雪白的,胸口急剧起伏着,庄鸣凤抿紧嘴唇,眼珠透出执拗固执的火芒,“枫儿,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会毁了整个集团的,你知不知道?”声音冷瑟而颤抖,她倏地拧紧了眉心,掩饰着眼底深埋的惨痛。
书房内,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空旷的寂静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宇文枫异常沉默地站立着,眼底寂暗无光,他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像一个没有感觉意识的冰雕。
“枫儿...你听妈妈说....你不能这么做....真的不能!”看着儿子冰冷深谙的脸,庄鸣凤显得有些心力交瘁,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身子开始克制不住地颤抖,“不要做傻事。”
宇文枫静静地站着,深深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两行晶莹的泪水缓缓滑下他苍白的脸颊。
“妈——!”他的语气沙哑得厉害,似乎被什么怪物卡住了喉咙,“其实你早就知道子凌是爸爸的儿子,对不对?”宇文枫怔怔地问,目光脆弱地颤抖着。
看着儿子眼眶里的泪水,庄鸣凤的身子僵硬地凝固住,苍白失血的嘴唇无力地开合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刻,她悲痛如绞,只能颤抖地伸出手,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拭去泪痕。
身子一阵冰冷一阵滚烫,宇文枫哭笑着闭了闭眼睛,缓缓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妈妈的手。
庄鸣凤僵在了原地,她呆呆地看着儿子脸上的泪水,那是她的枫儿吗,是那个即使心痛到死也不会流泪的枫儿吗,她又是惊愕又是心碎,泪水不由得也哗哗地流淌下脸颊。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脸苍白虚弱,眼底闪着蛮横而凄迷的泪光,宇文枫面无表情地问,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身子又苍凉地后退了两步,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
庄鸣凤的脸白得没有了一丝血,心底阵阵冰冷的抽痛,看着儿子质疑而痛愤的眼神,她的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双腿也快要站不稳。
“妈,你真的好残忍,这么多年了,你眼睁睁看着子凌一步一步离我们越来越远,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说出真相吗?”冷清的灯光照在宇文枫的眼睛里,那里是一汪寒浅的死寂。
庄鸣凤蓦地闭下了眼睛,凄苦地笑着摇了摇头,仿佛说什么已是无异。
下一刻,心脏一阵猛烈的剧痛,她悲痛绝地上前两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落在了儿子发白的脸颊上。
宇文枫没有闪避,被母亲这重重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
看着儿子脸上那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庄鸣凤的喘息支离破碎,她呆呆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打了儿子的颤抖发凉的手,心脏被一阵阵绞痛压得透不过气来。
宇文枫的表情木如死灰,他强自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被打的人不是自己。
“枫儿,你在乎子凌的感受,在乎你爷爷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的感受?”痛涩地吸了一口气,庄鸣凤淡淡地笑了笑,脸颊晶莹如雪,“当年那场金融风暴,要不是庄氏财团在后面力挺着寰宇集团,那么寰宇今天已经是个历史名词了,这也是你爸爸要娶我的真正原因。虽然是互利互惠的政治婚姻,但是我没有后悔,因为我爱你的爸爸,从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难以自拔了,所以我不在乎婚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
心脏痛到麻痹,宇文枫黯然地望着情绪失控的母亲,冰凉的手指缓缓收入掌心。
“婚后,你爸爸对我不闻不问,常常加班加到很晚很晚才回来,我知道他在刻意逃避我,我一直努力地付出,希望有一天能打动他,让他接纳我,每日每,我不但要面对他的冷漠寡言,还要细心地照顾你爷爷,照料整个家,妈妈心底有多苦,有多累,你知道吗?”
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滚滚而下,宇文枫的脑子里一阵阵针扎的刺痛,妈妈的话语揪痛了他流血的心脏,让他在惊痛中越痛越清醒。
“妈妈爱你爸爸,可是妈妈是一个贵族家庭出身的有自尊心的人,我可以容忍我丈夫对我的冷言冷语,也可以静下心来等待他回心转意,可是我难以忍受我的丈夫跟别的人生下了一个孩子。虽然你八岁那一年,在你的生日宴会上,我偶尔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但是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闲话,我宁愿活在自己编制的梦境里,我宁愿相信不存在这个孩子,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自己破碎不堪的心一个交待,难道过分了吗?”
庄鸣凤的神凄蒙而沧桑,一瞬间,她的神看起来沮丧到了极点,她悲愤地说完了心底的话,然后勉强挪动了发冷的双腿,怔怔的向书房外走去。
脑中一片又冷又热撕裂翻绞的疼痛,发僵的双腿似乎有些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宇文枫震在了原地,他怔怔地望着母亲含泪离去的背影,有一丝愧疚和纠葛在心底浮起。
——
走廊上,靖晚冰快步走了过来,扶住了摇摇坠的庄鸣凤。
“妈,你怎么了?”她焦急不安地问,清莹的脸上布满了惊疑。
“小晚,去看看枫儿,他心情很糟糕!”零散纷乱的思绪被一丝一丝强行拽了回来,庄鸣凤颤抖着深深呼吸,她无力地按了按儿媳的手,淡淡地低声叮嘱。
靖晚冰咬了咬唇角,她先是将失魂落魄的庄鸣凤送到了卧室去休息,这才快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内,空气冰冷而凝重。
自从母亲走后,宇文枫一直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自责和愧疚搅得他心痛如绞。
在靖晚冰出现在他面前的刹那,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颤抖着抬起手,深深地将她抱入怀里。
宇文枫紧紧地抱住了靖晚冰,他的泪水沿着她的长发簌簌滑了进去,冰冰凉凉的。
眼睛里光盈盈的,靖晚冰惊痛地喘息着,她缓缓抬起手臂,抱紧了自己的丈夫。
心脏狠狠地抽痛着,宇文枫皱紧了眉心,越抱越紧,似乎要将她揉入自己的体内。
双手环住他的肩背,将脸蛋温柔地蹭在他的胸前,她心痛地闭上眼睛,眼泪无声从眼眶里滑落。
四周安静了下来,他们久久地相拥着。
书房灯火昏暗凄迷,静静地笼罩着他们。
——
清晨的阳光冷莹莹的,远处的积雪渐渐融化,万物显出了原有的颜。
早上十点钟。
SET天羽传媒大厦。
各大电台,报社,杂志社的记者们齐刷刷地涌在了大道两侧,手中扛着摄像头和层次不齐的采访设施,他们一边急切地等待着,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来了来了——!”乌压压的人群中,有人惊喊。
记者们们顿时疯狂地涌上前去,想要抢问。
黑保时捷缓缓停了下来。
穿着便装的保安们从大厦里快速走了出来,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推开一条车道。
身着白制服的侍宾上前,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一身黑的西装,羽子凌沉默地下了车,在几个保安的护送下,快步向里面走去。
“总经理,你和亚洲歌舞天王朱力安长得一模一样啊!你们是亲兄弟吗?”
“羽总经理,请问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能谈谈你失恋的感受吗?”
“你最近和新科玉靖晚冰还有联系吗?”
玻璃大门前,爆发出了狂风暴雨似的提问,无数的录音笔,话筒,齐刷刷地凑了过来。
神冰冷而阴郁,羽子凌的脸没有丝毫的变化,他静静地向前走去,留下身后混乱的场面,交给了保安们处理。
两千多平米的大厅内,在总经理穿堂而过的一霎那,所有过往的公司职员均止步,驻足,颔首致意。
脸上冰冷无光,脚下的步子清亮而阴洌,羽子凌目无表情地往前走着,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走向顶层的专属电梯。
浅蓝的两扇金属电梯门,上面镌刻着金的雏菊,华丽而富贵。
“叮——!”一声清脆的细响。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漠然无表情地走出去。
口中的呼吸轻轻的,羽子凌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是在办公室的门推开的一瞬间,他却蓦地顿在了门口,再也无法做出丝毫的动作。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一抹苍白柔弱的身影,静静坐在白皮沙发上,似乎等了很久。
靖晚冰!!!
羽子凌默默地喘息着,眼神微微波动了两下,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那一抹纤弱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直到她清晰地走到了他的跟前,直到他可以感觉到她薄弱的呼吸。
羽子凌这才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是真实存在的。
握紧了手指,努力平定着心头的激越,他轻飘飘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靖晚冰的脸宁静而丽,她温婉地垂下眼睛,然后举起了一个白的小卡片。
羽子凌定定地看去,上面写着:去看看爷爷,他很想你。
明白了她此行来的目的,他感到无比的烦躁和痛怒,羽子凌伸出手臂,拨开了挡道的人,然后凛凛地走了过去。
“靖,不要老是以为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告诉你,现在的你在我的眼底,什么都不是。”
他的声音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却微微颤抖着。
看着他昏暗无光的眼神,她的脸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地波动。
靖晚冰微微咬住了唇角,轻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看着他,文静地举起了另一个白的小卡片。
羽子凌闭下了眼睛,心脏反复撕扯着,他蓦地一挥手,将她手上的东西挥到了地板上。
七八张白的小卡片从靖晚冰发僵的手指间脱落,飞扬着,闪着透明的白光,最后静静地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发出了一连串“次咯”的轻响。
“靖晚冰,要么做我的人,要么就离我远远的,我才不要这半吊子的感情。”看着她瞬间苍白失血的脸,他仰起头急吸了一口气,蓦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可以看出他现在是愤怒至极,所以连名带姓地直呼她。
耳膜混乱地杂响着,清澈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靖晚冰怔怔地看着他冰冷黯然的背影,下一刻,她用力握紧了手指,然后缓缓蹲下身去,捡着地板上散落开来的东西。
身后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口中的呼吸哑然哀伤,羽子凌皱紧了眉头,心底阵阵天翻地覆般的绝望绞痛,他努力稳住了自己的神志,然后淡漠地笑了笑,轻轻回过身去。
神忧郁而迷蒙,靖晚冰安静地低着头,将一张一张的卡片捡了起来,耳侧的秀发垂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白皙的脸颊,也遮住了她眼底隐藏的泪光。
看着地板上蹲着的白衣孩,羽子凌的眼神怜惜地颤抖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刻骨铭心地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子,心底泛滥着阵阵压抑的揪痛。
“靖晚冰,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帮宇文枫,可是我跟宇文家的恩怨,不是凭借你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勾消的。”声音颓败而真挚,羽子凌僵硬地绕开了泪雾朦胧的视线,缓缓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去,“我不想伤害你,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他低沉地下了逐客令。
透明而迷离的阳光下,靖晚冰的脸洁白而空茫,她缓缓站起身来,沉默着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一叠小卡片轻轻放在了桌角上,然后静静地转身离开,像一缕不真实的梦。
看着她苍白纤弱的背影。
看着她无声无息的背影。
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羽子凌猛地握紧手指,一阵剧烈疼痛的翻绞使他的呼吸窒息在胸口,心脏是惊心的冰凉,他抑郁地低下了头,瘦弱的肩膀在冷清的光线中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起来。
晚冰,晚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再受伤,真的。”
“子凌,爷爷真的很想你,你应该去看看他的。”
“千万不要做傻事,你应该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仇恨是万万要不得的,逝者已矣,珍惜活着的人,不是更好吗?”
“血浓于水,亲人是用来保护的,而不是去伤害。”
“你的身边有一大堆亲人,张开了双臂,等待着你去拥抱他们,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们是一家人,应该要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去看看爷爷,他身体不好,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
纯白的小卡片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泛着温暖迷人的光芒。
心底交织着又冷又热的波澜,羽子凌微吸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靠在皮椅上,他的眼神遥远而迷茫,脸却渐渐清平下来,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轻声推开了。
柯理司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总经理,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几个寰宇的大股东,他们同意在三天后召开临时董事会。”
心底一阵阵清明,羽子凌皱了皱眉,然后闲散地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
“你这么帮我,我要怎么感谢你呢?”双臂轻甩,他笑着问,冷郁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柯理司震了一下,似乎被对方过于难懂的目光弄糊涂了,但是下一刻,他咧开嘴,淡淡地笑了,“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自然要互相提拔了。”他的回答很隐晦。
“柯理司,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经纪人,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我和楚思南在娱乐圈蹿红,并风靡整个亚洲,你的包装手段和宣传策略是相当有水平的,也是娱乐传媒大大需要的人才。”阳光在他漆黑修长的眼睫上跳跃着,羽子凌轻笑着歪了歪脑袋,表情有些慵懒,“可是我不明白,你这么有本事,这么有能耐,为什么偏要动一些歪脑经呢?”他话里有话。
身子猛地一震,柯理司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神急剧地变幻着,似乎在分辨什么。
看着他发怔发直的视线,羽子凌却淡淡地笑出声,目光清醒而敏锐。
“我不准备参加什么董事会,也不想参加什么董事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终于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柯理司的脸迅速阴沉了下来。
“羽子凌——!”他忿忿地咬牙,眼神冰冷下来,“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是你对我别有用心,你动机不纯地想要帮我,还希望我按照你的方式去报答你,会不会有些自私?”微微挑了挑眉,羽子凌的声音冷清而寒浅,轻佻的语气里带出一丝嘲弄,“告诉你,无则刚,我对你无需所求,所以也不需要受你的摆布。”
一时难以相信局面会完全扭转,柯理司的脸白如纸片,微微握紧了手指,他极力想要稳住自己纷杂混乱的理智,手指却依然抖得不成样子。
“念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可以承诺你,在未来的日子里,给予你事业上的支持和帮助,但是我做出让步,并不代表我怕了你!”脸俊朗而清寒,羽子凌定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冰寒的嘴角弯起一道优冷冽的弧度,“要知道凭借寰宇集体的影响力,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压得下去,包括联系几个黑道,让某个人从地球上消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你应该清醒一点,聪明一点,不要妄想再做出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
漠然的语音缓缓收住,羽子凌冷淡冷定的目光轻轻扫向窗外,那里,冷啸的微风正从强烈的日光里无声地滑落下来,倾泻着扑过他的眼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