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园别墅。
华丽清亮的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一丝声响也没有,甚至也听不见她的脚步声。
白的帷幕静悄悄的掩盖了所有的家具和摆设,那炫目的雪白仿佛是月里湖面上结成的寒霜,孤独又冷寂。
静静的,仿佛是在梦里。。
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如倾泻的水银一般在空气中颤抖着,清澈而明亮。
一切是那么熟悉,熟悉得刺目般疼。
背脊挺得笔直,靖晚冰一动不动地站在大片片的白光芒中,眉宇间的迷蒙和忧郁像一层透明的薄雾一样覆盖了她精致的轮廓。
时间点点滴滴地消失,恍若生命之烛在慢慢燃尽。
不知过了多久。
寂静无声中,她莹润的嘴角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染上了一抹无比释然的微笑。
她一步步地向门口走去。
耳畔没有一丝风声。
灿烂的日光将她娇的身影在地板上拉得纤细而动人。
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停留。
琥珀般轻盈透彻的眼睛珠里闪着淡静柔的华光,靖晚冰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口。
一只手拉上了皮箱的手把,另一只手轻轻拉开了那一扇温馨的大门。
门应力缓缓而开,清丽的光丝和温柔的风声欢快地迎面而来。
嘴角慢慢弯起,靖晚冰清吟着仰起头,眯着眼帘,望着天空那一轮骄阳。
是该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了!!!
——
别墅的门前。
阿福上前两步,接过靖手上的皮箱,然后把它放到了轿车的后备箱里。
靖晚冰微笑着对他点头致谢。
下一刻。
在她准备上车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丽的身影。
晚冰怔住,沉默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子。
渐渐的,似乎想起她是谁了,靖晚冰的思绪怔怔的,手指也变得僵硬起来。
脸上的笑容甜而友好,金善缓缓上前两步,停在了她的跟前。
“靖,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嘴角保持着迷人的泽,她温和的样子看起来很亲切,似乎是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靖晚冰没有拒绝,只是转过身,示意阿福等她一会儿。
耳畔的风有些凉,树枝间的阳光苍白地从风中滑落下来,散落在了青石小道上。
两个并排走着的年轻孩。
玻璃纸般迷眼的光芒下。
她们的步子很慢。
走着走着。
金善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她侧过身来,抓住了身侧孩交错在衣襟前的双手。
阳光无语,静谧的微风落在了她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晚冰!”
金善轻轻地注视着这个细瓷般娇弱的孩,似乎生怕自己的细小举动会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到了对方,她微吸了一口气才鼓起了勇气,怔怔地问:“听说你要离开这里了,是真的吗?”
温婉地抬起眼睛,靖晚冰宁静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丽得如同月雾下的樱。
金善感到自己被困住了,她迷茫地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沁凉的微风吹扬起耳畔的秀发,看着她微微恍惚的神,晚冰的目光波动了两下,心底却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握紧了对方的手,想要让她坚定下来。
被她紧紧地握着,金善愣了愣,心底是柔软的波浪,她勉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点头。
“我会照顾好他,我会用我的所有生命去爱他,我会让他从心底快乐起来,所以你不必担心。”她的语气颤抖而低哑,仿佛是挣扎了许久,才真挚地开口了。
这一席话,靖晚冰剪水般的瞳孔里蒙上了一层灼亮的水雾,但是她很快就用力眨掉了。
水晶般透明的阳光下,她沉吟着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了两下,看着金善明亮无邪的眼睛,她无比坦然地笑了起来,“我祝福你们。”
虽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是金善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晚冰在说什么。
宇文枫,你一定要幸福啊!我会天天为你祈祷!
松开了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靖晚冰后退了几步,然后笑着转身离去。
她走得很快,纤弱的背影在凉风中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流光溢彩,天空湛蓝湛蓝的。
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空寂无人的小道上,两个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清蒙的光线里,金善唏嘘地眯起了眼睛。
看着晚冰转身离去的身影,她长久长久地站着,似乎被定格在了原地。
金善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希望她爱的人比谁都过得好。
曾经她也以为,只有靖晚冰才可以带给宇文枫快乐,而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所以她也应该坦然地放手。
可是现在靖晚冰不能说话了,她是一个有后天残疾的人。
金善心底很明白,在上流社会的豪门大家族里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有着残缺的少董夫人。所以靖晚冰现在已经不适合宇文枫了,她的离开或许是最好的,无论是对她自己而言,还是对宇文枫。
久久地站着,直到那一抹单薄的身影彻底走出了她的视线,金善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心底却蓦地溢满了淡淡的苦涩和无谓的茫然。
她惊觉,自己忽略了宇文枫的感受。
也许,他的意志才可以决定一切。
——
前往浦东机场的公路上。
车子开得很慢,很慢。
窗外偶尔会掠过一只洁白的小鸟,欢畅着破鸣一声,剪开了蔚蓝的天幕,
阿福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后座上,吴瑞英欣慰地握紧了儿渐渐冰凉的手。
漆黑的眼睫毛紧紧地闭着,靖晚冰安静得仿佛睡着了。
睡梦中,她似乎听见了滚烫的柏油马路在轮胎下轻轻呻吟着,痛苦越来越深地陷下去。
低喘了一声,靖晚冰轻微地拧紧了眉心,亲昵地往母亲的怀里靠了靠,她将头蹭在妈妈温暖的臂弯里,像一个怕冷的孩子。
“小晚,一切都过去了。”吴瑞英轻轻拍打着儿的肩背,神情动作一如小时候哄她入睡时。
——
寰宇总部大厦。
顶层的大会议室。
遥远的窗外,阳光正如破碎的钻石一样炫目刺眼,他感到虚弱,感到痛苦,像睡梦中被惊醒的梦游者,从伤口的血痕里走了出来。
宇文枫翻阅着文件的双手在灿白的阳光里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
长长的会议桌上,各位董事会成员的激烈讨论声忽然在他的耳畔悄然隐去。恍惚的视线里,所有人的面孔也越来越模糊。
那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被巨大的锤子从四面八方敲打着身子,宇文枫的面越来越白,眼底流泻出来的痛苦气息也越来越强烈。
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助理Paul躬下身去,关切的在上司的耳旁低语了一句。
然而宇文枫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深谙的眼底跳跃复杂散乱的光芒,他僵硬空寂地坐着,额头渗出了涔涔的冷汗。
失去她将是他一辈子永恒的痛。
然而永远再也见不到她却是一种比痛苦更加可怕的恐惧,就像坠入永不醒来的噩梦。
——
加长型劳斯莱斯缓缓行驶在前往机场的公路上。
车内是安静的,只有乖巧可人的平稳呼吸声。
窗外,阳光在路面上哗哗地响着,像一阵阵涌来的海浪。
——
“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会议室里翻阅着文件的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屏息凝神中,瞪大了眼睛,他们惊愕地看到,枫少董失魂落魄地从桌前站起身来。
撞到了身后的椅子都没有觉察到。
在一道道匪夷所思的目光中。
宇文枫象一抹孤寂的游魂,怔怔地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他开始走得很慢。
渐渐的。
越走越快。
最后疯狂地跑了出去。
——
前面是明亮豪华的飞机场候机大厅。
窗外的风忽然强烈地呼啸了起来,有细细的树枝被硬生生地折断,跌落在路面上的低响声。
烈风中,劳斯莱斯黑轿车在各车海中向前行驶。
片刻不停地开往前方的机场。
——
大厦门口。
用力扭动钥匙,发动引擎,宇文枫面无表情地握紧了方向盘。
踩着油门。
一片空茫夺目的光芒中。
银宝马车像离弦的箭,一发不可收拾地冲了出去。
助理Paul急急追了出来,宇文枫早已经没了踪影。
——
黑轿车缓缓停下。
靖晚冰沉默地下了车,阿福帮她将后备箱里的行李取了出来。
“走吧!”吴瑞英笑着松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这幢宏伟透明的玻璃建筑物,靖晚冰感到脑海里有轻微的眩晕,仿佛时空在逆转,光阴是回流,她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
银宝马车疯了一般穿梭在车浪里。
耳畔的冷风呼啸着,宇文枫黯然地抿紧发寒的嘴唇。
晚冰,你一定要等我。
——
空旷的机场大厅内。
来来往往的人影。
广播里间歇传来各航班的登记提醒。
凄迷苍白的阳光热烈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弥漫进来。
眼前似有浓浓的雾气,嘴角却是淡淡的浅笑,靖晚冰挽着妈妈的手木然地向前走着。
——
银宝马车在万千光丝中穿梭着,像一道白的闪电,在深蓝的天幕下显得分外亮眼迷人。
宇文枫不停地踩油门,许多过往的车辆像幻影一般从窗外飞速向后闪去。
冷风和日光轻盈地洒在他微微抖动的眼帘上,他的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混沌不堪的脑海里只有那一道真实存在的柔白身影。
晚冰,你等我。
——
行李箱的轱辘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荡荡的声音。
靖晚冰紧跟着母亲的脚步,怔怔地向通关口走去。
她的脸淡静而轻柔,仿佛是海面上漂浮的泡沫,一碰就会破碎,她明朗的,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前方是通关口。
那里排队的人很少,应该很快就可以通关了。
她苦涩地想着,心脏却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痛得她只有死死地咬住唇角,才可以稳住自己的脚步。
这时。
“晚冰——!”
身后传来响亮的呼喊声,急切而真实。
靖晚冰呆呆地扭过头望去。
她看到是哗啦啦冲过来的两个人。
孙程程和周彩诗。
将手从皮箱的把上移开,晚冰剧喘着快步上前,抱住了泪流满面的孙程程。
“晚冰,我会想你的,你到了以后,一定要打电话给我,让我知道你的情况,知道吗?”孙程程嘤嘤地哭着,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勉力微笑着,晚冰的心里也是浓浓的酸涩和不舍,她皱紧了眉心,用力抱紧了最好的好朋友。
“说好要笑着送你离开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想哭吗?”孙程程越哭越大声,泪水顺着晚冰的脖颈冰冰凉凉地滑了进去。
“好了好了!”眼睛里泪光闪闪的,晚冰无声地笑着松开她,掏出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也会想你的。”她怔怔无声地说。
孙程程听明白了,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有空就回来,我有空了也会去看你的。”
抬起手指帮好朋友拂去颊边被泪水打湿的发丝,晚冰微笑着点头,目光盈盈滴。
看着这过于伤感的离别场面,周彩诗鼻子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晚冰,真的希望你幸福。”她低低地说,声音低哑而颤抖。
靖晚冰轻轻地侧过身来,欣慰地点头,伸出手简单地拥抱了她一下。
“我会过得很好,我也会想你的。”她无声地允诺着,脸上有淡淡的华光。
——
“晚冰,再见!要记得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原地站着,孙程程双手成喇叭状,朝即将通关的白衣孩挥手。
晚冰清莹地回眸笑着,同样向她挥手。
——
“吱——!”尖锐而刺耳的刹车声。
银宝马车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身子猛地前倾,宇文枫稳住神志,伸手推开了车门。
他飞快地往候机大厅里跑去。
——
靖晚冰将手中的通关证件交到了检查人员的手中。
工作人员细细地检查了证件,最后归还证件,并笑着点点头,做出请的姿势。
晚冰拉着行李通过了检查口。
通了关,她一只手拉着行李,一只手挽住了母亲的胳膊,然后缓缓走向停机坪的甬道。
她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晚冰——!”
有个模糊的声音,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却无比清晰响亮地震入了她的耳朵。
晚冰的脸转而苍白,无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有十秒钟的时间,她怀疑这是自己的幻听。
“不要走——!”艰涩而低郁的声音近在咫尺。
呼吸有些困难,靖晚冰怔怔地站着,双腿变得僵硬而冰冷。
通关口处是静悄悄的一片。
孙程程和周彩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所有等候通关的旅客,包括机场的工作人员均呆在了原地,惊奇地看着这个冲到了检查口的俊朗男子。
宇文枫的双眸清莹而执着,满含忧伤,他心痛地遥望着那站在如此远而又如此近的距离外,那抹纤细柔弱的身影。
靖晚冰的脸晶莹如雾,粉红的嘴唇上溢出了一丝痛涩的呻吟,她的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侧,却始终没有回过身去。
神有些荒芜,吴瑞英静静地站在儿的身侧,她可以感觉到儿心底的痛苦挣扎。
神颤抖着,眼睛里是空灵灵的水雾,宇文枫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一抹刻入他血液里的身影。
“晚冰....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把我所有留得住的快乐都给你....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交换你的声音...你的幸福....可是...可是...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你的幸福还是会有缺憾.....”他的声音低哑而阴柔,仿佛是从唇齿间磨出来的,带着苍凉的气息,“但是我还是想要试试....我不想要放弃....所以你能留下来吗?”他看着她,神慌乱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心脏。
泪水簌簌地滑下了脸颊,靖晚冰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缩,狠狠地刺入了掌心,她感觉到胸口似乎被巨石沉沉地压住了,快要透不过气来。
“其实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究竟怎样才可以让你不受到任何的伤害....你知道的...我的占有是那么的可怕....我曾经因为自己的自私和狂妄而伤害了你...我自己有时都搞不清楚要怎样对你才是最好的...在知道你要走的那一刹那...我真的懵了...我是那么的想留住你....可是我又怕我的阻拦会再次伤害了你...我...”看着她轻盈无声的背影,宇文枫的的身子僵硬而紧张,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低哑而悲伤。
“晚冰,不要走,不要走!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
心脏狠狠地撕扯着,哗啦啦地流血,靖晚冰的眼睛里一阵阵灼烫,面容苍白得惊人,她颤抖着闭上眼睛,双腿快要站不稳。
就在她快要崩溃,快要转身的时候。
“我会照顾好他,我会用我的所有生命去爱他,我会让他从心底快乐起来,所以你不必担心。”
轰隆隆啸响的耳神经里却清晰无比地划出了另一个子的声音,化为熊熊烈火,将她眼睛里疯狂流出的泪水燃烧得光光净净。
手指指甲死死地抠入掌心,苍白的嘴角轻轻带出一朵虚弱凄绝的笑容,靖晚冰的身子惊颤着晃荡了两下,她疼痛地挪动僵直发冷的双腿,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吴瑞英的眼睛里布满了心酸和揪痛,她怔了怔,拉着行李,疾步跟上了儿,顺手扶住了她摇摇坠的身子。
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宇文枫的面容苍白失血,心脏一阵猛烈的剧痛,如同心脏正在被寒冰般的利刃一下一下地缓慢地撕划着,他怔怔得望着她消失的角落,脑海里越痛越清醒。
——
靖晚冰怔怔地走着,每走一步,都是万箭穿心,心底那道泊泊淌血的裂缝不断地撕裂着,在离开的这一刻,痛楚地撕裂着。
宇文枫,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求求你,忘了我,好好活的。
求求你忘了我,你应该拥有新的生活,幸福的生活,完的生活。
善她是个好孩,她才是你的未来。
——
大厅内恍若有冷风飒飒地卷了进来,窜入了他的心脏,冻结了他浑身所有的血液。
身子无助而冰凉地颤抖了两下,宇文枫无意识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神崩溃而惨烈,他的脸比冰霜还要惨白,堵塞的胸口有一口血腥气慢慢地往上涌。
目光是僵直的,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
胸口急促不平地起伏着,他仿佛下一刻就会缺氧窒息而死。
——
眼眶里充溢着泪水的刺痛,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靖晚冰努力克制着胸口翻涌的血气。
她的双腿仿佛捆绑着沉重的沙袋,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胸口翻绞着的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眼前阵阵白眩晕,耳膜轰轰啸响着,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跟我在一起,就这么痛苦吗?”
“你的残忍,你的绝情,你的一切的一切将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你把我变成了一个傻瓜,却又不顾一切地想要离开我,背叛我心灵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这一点你给我牢牢地记住。”
“我害怕会再也见不到你,害怕会彻底失去你,所以我宁愿死在你手上,也要爱你!遇见了你,我的人生才第一次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折磨,什么叫做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是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总是要让我这么痛苦?到底怎么做你才愿意重新给我机会?”
喉咙咯咯地抽搐着,凄迷的眼底弥漫着浓浓的白雾气,靖晚冰瑟瑟战栗着向前走着,口中的呼吸断断续续。
——
眼神荒凉仿佛是在午,冰俊的脸上闪着濒死的暗光。
人来人往的大厅内。
宇文枫像一个木偶一样怔怔地站着。
肩膀微微颤抖着,他的下巴绷得很紧很紧,那是一种绝望崩溃的紧。
“宇文枫,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就算要我像人鱼公主一样变成泡沫,我还是会喜欢你的。”
“可是我是一个灾星啊!我怎么可以喜欢你呢?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不能看着你毁灭啊!所以我宁愿你恨我,我也不要再喜欢你,我要离开你。”
身子像是一个盛放伤口的器皿,连呼吸都是疼痛的,他仿佛被彻底地抽去了灵魂,没有了一丝呼吸的力气,仿佛在她离开的一刹那,他的心已经彻底凋零成灰。
这一刻,宇文枫才意识到,爱到深处,是会死人的。
——
“没有你,我的人生才会毁灭,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我忘了自己也不可能忘了你,晚冰,嫁给我,让我照顾你好吗?”
胸口是一阵阵翻搅的钻痛,靖晚冰的脸庞上绽放着星芒般冷彻晶莹的泪水。
一阵猛烈的剧痛之后。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一瞬间,彻底失去他的撕心裂肺,再也见不到他的恐惧和害怕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她颤抖着哭泣,无意识得伸出手在空气中乱抓着什么。
看着儿混乱哭泣的面容,吴瑞英早已停在了身后,再也不肯前进一步。
——
呼吸中带出痛涩的气息,宇文枫大幅度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大厅门口走去。
眼前是模糊的水雾,他抬起手抵住眉心,像一个困兽一样,烦躁地想要大声咆哮出来,然后被血腥味弥漫的嗓子眼却只能发出干哑的咳嗽声。
嘴唇鲜得要滴出血来,脸苍白的像一个病人,双腿抖得像筛糠,他的神空茫而死寂,散乱的脚步在泛着冷光的地板上敲响出沉闷的声响。
——
“晚冰....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把我所有留得住的快乐都给你....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交换你的声音...你的幸福....可是...可是...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你的幸福还是会有缺憾.....”
“但是我还是想要试试....我不想要放弃....所以你能留下来吗?”
苍白的嘴唇越咬越紧,最后彻底咬破了,沁出一朵血红的玫瑰瓣。
靖晚冰空茫地转过身,怔怔地往回跑去。
“——!”机舱口,迎接旅客登机的空中惊喊出声,却没有拦住已经跑远的孩,她想要提醒她,航班马上要起飞了。
通关口处,冲出来了一抹苍白虚弱的身影。
“——!“场上的工作人员大惊,纷纷上前,想要拦住这个疯狂的子。
靖晚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冲过了安全防线,冲出了关口和检查站,冲向人来人往的大厅。
——
宇文枫怔怔地拉开了车门,像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傀儡一样,机械地坐在了驾驶座上。
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摸上了方向盘,他用力扭动钥匙,发动引擎,可是虚弱无力的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了,居然连钥匙都扭不动。
嘴角挂着荒凉而凄迷的苦笑,他闭了闭眼睛,怔怔地望着视线里模糊不清的手指。
——
胸口一阵阵针刺般的寒痛,急剧地起伏着,苍白晶莹的脸上泪水越流越急,恐惧和焦急让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靖晚冰飞快地往大厅门口跑去。
来来往往的旅客纷纷侧目而立,眼睛里写满了惊愕和好奇。
这个孩疯了吗?
——
艰涩地喘息一口,平定着胸口汹涌的血腥味,宇文枫目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银宝马车在寒冷的日光中缓缓启动,一百八十度大转身,沿着宽阔的公路慢慢向前驶去。
——
靖晚冰从机场的玻璃大门飞奔而出。
来不及思考任何问题。
她没有停顿,追在五十米远处那一辆触目惊心的银白跑车车后,飞快地向前跑着。
泪水如掉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下,她一边惊惧地跑着,一边无声地呐喊着。
——
记忆里,从来没有哪一天的阳光比今天的更苍白刺眼。
宇文枫的视线里是一片模糊的水雾,他仰着头,虚脱地靠在椅背上,感觉到有一道道冰冰凉凉的液体从脸上滑了下来,融化在嘴里,又咸又涩。
他忽然觉得生无可恋,身体里从此也空空落落的。
这时。
枫!
沉默的呼唤发自大脑深处。
那的的确确是晚冰的声音。然而宇文枫知道,这是因为极度渴望,脑中因此产生的幻觉。
可是。
可是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使他蓦地紧张起来,纷乱的心绪也清明了许多。
“吱——!”尖细的锐响。
银宝马车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宇文枫仓惶地下了车。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如梦似幻的身影。
晚冰?!
宇文枫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眼睛里忽然掠起了一泓从未有过的亮光。
这一刻,不管是幻觉,还是真实,他只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抱住她,再也不放开。
一道道炫目耀眼的白光芒中。
他艰涩地喘息一口,然后奔上前去。
妩媚的长发在身后飞舞着,洁白的衣袂在清风中飘摇着,靖晚冰不顾一切地向他奔来。
绚烂的阳光在头顶闪烁着,洁白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里温柔地舒展。
宇文枫一把将飞奔而来的孩揉进了怀里。
哭笑着喘息,他用足所有的力气抱紧她,要将她抱入骨髓融进他的血肉里,神情激动得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颤抖地一声声地喊着:“晚冰,晚冰!”
金灿灿的阳光下,宇文枫搂住了怀里真实存在的娇躯,一用力原地轮转了好几圈。
脚尖离地,长发在风中飒飒舞动,凌空而起的靖晚冰无声地笑了起来,晶莹透彻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肩膀上,她紧张地抱紧了他,微笑着流泪。
“为什么回来?”他兴奋地放下了她,剧喘着问,灼灼的目光里跳跃着欣喜的华光。
靖晚冰的脸上布满了清莹的汗珠,她没有回答什么,看着因为她而憔悴苍白、因为她而尝尽了痛苦慌乱的宇文枫,内心深处纠缠在一起的歉疚、怜惜和不舍渐渐在她的体内混合成绵延不断的温柔情愫。
她将蹭在他胸前的双手轻轻抬起,然后捧在他的颊边,看着他无比紧张和兴奋的神情,她颤抖着踮起脚尖,然后温柔似水地轻吻着他冰凉发白的嘴唇。
宇文枫的身体一阵寒冷一阵滚烫,他的双手颤抖着微微用力,猛地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里。
冰凉而又滚烫的泪水在他们的唇下漫延着,身体内的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只剩下了炽烈的亲吻和温暖的怀抱。
车来车往的公路边上。
华丽而迷失的阳光下。
静谧的微风中。
黑的西装优雅而别致,他抱紧了她,猛烈而又深情地吻着她。
漆黑的睫毛又长又卷,她闭着眼睛,踮着脚尖,动情而温柔地吻着他。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成为永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