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场上,“砰砰”的打球声在空旷的场馆内,显得格外响亮。
网球拍紧握在手心,红长袖衬衫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了一双细长的腕骨。
目光沉郁犹如幕下的山岚,俊修长的身姿,挥汗如雨的气魄。
宇文枫面无表情地接球,然后反攻,额头涔涔冒出的热汗,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汗液打湿了背脊,对面的人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家伙疯了吧!找他出来打球,一打就是三个小时。
这么长时间的剧烈运动,心脏肯定会受不了的。
“嗖——”钟小寒一分神,立马错过了宇文枫的一记反攻球。
“我不行了,不打了——”将球拍扔在旁边,钟小寒大口喘息着,双肘撑地,瘫坐在地板上。
宇文枫远远地走了过来,眉宇间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但深邃的眼眸却是无比清醒的。
“你不累吗?”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热汗,钟小寒气喘吁吁地问。
宇文枫沉默不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仰面坐了下来。
双手反撑着冰凉的地板,他闭上了眼睛,额头的发丝上沾染着莹莹的汗珠。
“怎么,枫少董失恋了?”钟小寒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宇文枫没有回答,紧闭着眼睛,只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眼角滚滚而下,他显得累极了。
“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你还没有看透爱情.....”钟小寒挑了挑眉,神情似笑非笑。
微微睁开了眼睛,宇文枫用毛巾擦了一个额头挂着的汗珠,看着往昔的挚友,他低喘了一口气,脸上有淡淡的失落。
“爱情是什么呢?”钟小寒斜着眼,认真地审视着他,语气是淡若悠闲的,“是不离不弃,海枯石烂,粉身碎骨,是不断地付出却不求任何回报,还是一直努力直到她能够感觉到;是一见钟情从此不再受任何惑,是明知她病了残了也难悔初衷,还是她冷漠甚至背叛仍痴心不悔?”
淡淡地锁眉,宇文枫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语,陷入了迷茫当中。
“都不是——”钟小寒拉长了语调,视线仿佛望到了很远很远的海岸上,“任何的偏执都是自私的爱,你如果真的爱她,你就会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悲伤而悲伤,如果你连这些都做不到,那只能说明你更爱你自己。”
“我爱她!我想要跟她在一起,难道有错吗?”宇文枫突兀地出声,语气悲凉,瑟瑟颤抖着。
钟小寒怔了一下,随即苦涩地笑了,“我曾经爱过一个孩,她很漂亮,很温柔,我把我的全部爱都给了她,我甚至认为我就是为她活着,可是又怎么样呢?我捧红了她,她却彻底离开了我,嫁给了一个富豪,因为当时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音乐制作人,我给不了她她想要的生活。她走了以后,我曾经想过自杀,因为我觉得失去了她我的生命就失去了意义,那天晚上我喝得醉醺醺的,跑到了我们第一次邂逅的那一个地铁旁,我差一点就结束了我的命,后来我看到了桑青,她抱着吉他,坐在地铁的出口处,唱着歌,样子很乖巧很可人,我深深地被她迷住了。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爱不止一次,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放弃一些东西,这样你才能活得更好。现在的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我有了桑青。”
宇文枫的目光深郁而黯淡,他低下头,孤傲的下巴渗出一丝丝隐忍的寂寞。
“枫,你如果真的爱她,不妨试着去帮她守住她想守住的东西,你和子凌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不过既然靖晚冰选择了子凌,那你就应该试着放手。”钟小寒的目光淡静如海,隐晦的话语仿佛经历了时光的流逝和事态的变迁。
宇文枫皱眉,紧抿着嘴,眸忧郁得厉害。
“看开一点吧?”钟小寒缓缓起身,抓起了椅子上的外套,搭在胳膊上,他轻轻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其实有时候放手比坚持得到的更多,你为什么不试一次呢?看看结果如何?”他的笑容很含蓄。
宇文枫的脸冷清而落寞,目光晃动着,眼底深处却渐渐平定了下来。
钟小寒走了,脚步声很清晰。
灯光雪白雪白的,四周是压抑的沉静。
空荡荡的场馆内,只有那一抹寂寞如雾的影子久久的,一动也不动。
“爱是给予,所以永远都不会失去吗?”
............
朱力安驾车急速赶回。
路上车辆稀少,他开得很快,像飞一般。
目光是冷郁而坚定,他一路踩着油门,向着那座心灵所属的大城市飞奔而去。
..........
客厅里,灯火昏暗,壁橱里的火光跳跃着,室内一片温暖宁静的祥和气氛。
靖晚冰趴在餐桌前,脑袋伏着胳膊,沉沉地睡去,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
黑保时捷飞进了灯火阑珊的都市景中,穿梭在一片片灯火霓虹间。
朱力安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目光却是无比焦急的。
黑跑车穿过一片灯红酒绿,穿过一座座鳞次栉比的楼群,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疾驰而过。
朱力安的目光随意地轻扫,却忽然紧急踩了刹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车子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走进了店。
“先生,请问你需要买什么?”店员笑盈盈地迎了上去,欠身笑语。
朱力安却没有理会她,他穿梭在海中,目光从一朵朵鲜的束上飘过,然后锁定下来。
那里,有一盆火红火红的鲜,那过于耀眼的光芒几乎是动人心魄的,让人不敢直视。
“先生真是好眼光!”店员啧啧地赞叹,巧笑倩兮地介绍着:“这是我们店里刚到的新,名字叫“玫瑰”,象征着忠贞不渝的爱情,全世界也没有多少株,虽然贵一点,但是很漂亮,买回去送给朋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语音柔而温婉,她的解释很到位。
眼神柔得像一滩化不开的云雾,抿了抿嘴,朱力安轻轻地笑了,“就要它了,999朵——”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
“好的,请您稍等。”店员清甜地笑着点头。
抱着一大束气沁鼻的鲜,朱力安步履轻快地走出了店的大门,嘴角的笑容也是轻飘的。
深呼吸一口气,他提了提神,款步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这时,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影,与他撞了个满怀。
轻叹息一声,朱力安蓦地抬手护住了怀里的,心底不有些生气。
眼角余光扫视到前方有人走了过来,他已经下意识地避开了,可是对方还是撞了上来。
他抬起暗怒的冷眸,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年轻的子,对方低着头与他插身而过,连一句基本的礼貌用语“对不起”都没有。
眼神波动了两下,似乎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
在红衣子大步走过之际,朱力安蓦地向后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东西还给我?”
子惊恐地回过头来看着他,抗拒着他的束缚,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朱力安愤怒至极,手上加重了力道,“你拿了我什么,你心里清楚。”他一字一顿地说,眼睛里冒着瑟瑟的冷气。
手腕被他铁箍一般的手指紧紧攥着,子吃痛地轻轻吸气,却依旧轻轻地摇着头。
朱力安淡淡的咧开嘴,嘴角的笑痕像一把刀,“时间很晚了,我不想跟你这样耗着,难不成你想让我送你去警署?”他冷笑着问。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子怔了一下,她看着朱力安苍白清俊的脸,心底似乎是怕了,颤颤悠悠地抬起另一个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黑的钱夹,递到了他的眼前。
朱力安垂下了眼帘,松开了她,然后一把夺过她手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你等等!”浑身哆嗦着,子急急的从背后唤住他,声音凄切而哀婉。
对于身后的叫喊声,朱力安充耳不闻,他径自拉开了车门,上了车。
直到他扭动了钥匙,发动了引擎,那一抹暗红的身影蓦地冲了过来,拦在了车头前。
子的脸是苍白的,嘴唇咬得紧紧的,眼睛里也写满了惊恐,可是神看起来是那么坚定。
朱力安怔住,这一刻,眼前这个子的身影与另一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变幻着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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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的人发出了了一声惊呼,全都震在了原地!一个穿着白连衣裙的清丽孩冲到了路中央,伸出手臂拦住了这辆已经启动了的黑宝时捷。车子加速向前驶去,在距孩双腿两尺处的地方发出了一阵急促刺耳的啸鸣后紧急停了下来。剧烈喘息着,靖晚冰闭了闭眼睛,缓缓放下了双手,凛凛地注视着车里的人。
羽子凌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低下头紧抿着嘴,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身旁的刘娜早已惊得捂住了嘴,说不出话来!
猛地抬起手摘下了太阳镜,羽子凌“啪”重拍了一下方向盘,咬了咬牙推开了车门,大步流星地走了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死吗?嗯?”他一把抓住靖晚冰的胳膊将她甩在了地上,恶狠狠地吼道,眼里的火光忽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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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情形居然又发生了一次。
那一次是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
而这次是在一个晚风奏响的午。
朱力安想到了靖晚冰。想到了他曾经那样伤过她,想到她曾经为了他一个是是而非的答案跳进了市中心广场的维也纳喷泉,想到她在水池中站起身来,举着那个十字挂坠兴奋的朝他大喊,那时的靖晚冰狼狈不堪,却得动人心魄。
眼底的思念和期盼越来越浓,朱力安的眼眶灼烧了起来,他抿着唇瓣,抑郁地呼吸着。
红衣子张开双臂,眼神凄迷的拦在车头,不肯让道。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抽搐了几下,朱力安冷定地抬眸,看着前方路中央的子,神有些复杂,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片刻后,“咔”一声,他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静静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子剧烈地喘息着,她的眼眸里闪着湿润的光泽,定定地看着他走近。
寒浅地咬牙,朱力安挑了挑眉,然后低头,从钱夹里取出了一沓现金。
他皱眉,毫无温度地笑了笑,抓起她的手,把钱塞到了她的手里。
“不要再干这个了?”朱力安低语,长长的眼睫下,他的眸是复杂难测的。的确,如此精致的子实在不应该沦落到做小的境地。
可是对方却没有接他塞在手心的现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举动难以理解。
朱力安低笑,看来想做一回好人都那么难。
是的,他给的这些钱又能使她过活多久呢,等到没钱了,她还是会重操旧业的!这也是一种迫于无奈的求生方式。
“帮帮我!帮帮我!!”子瞪大了明眸,眼眶里忽然涌满了泪水。
朱力安感到诧异,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能淡淡地摇头。
今晚他的耐心,他的举动已经破了他以往的底线了。
他最害怕子流泪,那样他真的会束手无策。
“你不是中国人吗?”脸上露出一种啼笑皆非的表情,他低低地问,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晶莹滑落。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帮帮我,有人要杀我——”看到他心软,子顿时亮起了水盈盈的眼眸,无比脆弱地看着他,“帮帮我!”
朱力安震住了,神惨淡,他看了看四周,终究是无法狠下心来,将这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很难和别人沟通的外国子丢弃在大街上不管。
可是这样带她回去,似乎有些不妥。
晚冰会不会生气?
..............
朱力安仰头沉思,漫天的星光全数落进了他清冷的眸子中,荡起了一汪汪清澈的涟漪。
她应该会很在乎吧?
他暗暗地想着,心底浓浓的期盼渐渐变得苦涩。
——
晚风柔和地扬起了紫帷幕的一角,客厅里只有婉转的月光在悠然地飞舞。
餐桌前睡过去的孩在梦中呢喃了一句,似乎是觉得有些冷,她的身子蜷缩得更紧了。
两束璨亮的白光从客厅明净的玻璃窗上一扫而过。
黑保时捷缓缓在这幢秀丽的别墅门前停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垂着眼眸微笑,纤长而冰冷的手指缓缓地将钥匙插入,轻微地扭动。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钥匙哗啦啦地在手心里握紧,朱力安走了进去。
客厅里安静温暖,只开了一小盏落地灯。
黯淡的光线里,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敏锐地发现了那个伏在餐桌上睡过去的子。
也许是她睡得很沉,也许是他的脚步声过于轻柔。
她没有发觉,悄静安详地酣睡着,呼吸很均匀。
心底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涩涩的暖流,朱力安攥着钥匙的手指抖了抖,收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收紧。他屏息凝神地走了过去,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她柔顺的秀发,却又生怕惊醒了她。
收回了手指,淡淡地笑了笑,他低头,静静的看着她象牙般透明白皙的脸颊,看着她又长又卷的睫毛在眼睑上轻盈地眨烁,看着她乌黑的长发细柔的蹭在了他的怀里。
一切安静又好,一切恍若是在他的梦里。
这时。
“啪——”一个清脆而响亮地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天板上的水晶灯发出了璀璨耀眼的光芒,一时间倾洒到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朱力安忿怒,扭过头去瞪着身后开灯的子。
红衣子眨了眨眼睛,手指还按着墙壁上的开关,没有来得及移开,仿佛是被对方投过来的那过于凶狠的目光给震住了。
“怎么了?”显然是不明白朱力安为何动怒,跨进客厅的子一本正经地问,脸是惨白的。尽管对方根本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朱力安懊恼,漆黑的眼睛在白的灯光下更显幽深无底,但是他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感觉到了周身的异样,靖晚冰的身子像煮熟的虾米一样瑟瑟颤抖了两下,下一刻,她蓦地张开了明亮鲜活的眼睛,回过头望去。
“你回来了?”她看着近身的男子,声音像银铃一样清脆甜,“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就等你回来了。”说完就要起身。
朱力安按住她娇弱的肩膀,阻止她离开,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这样会着凉的。”他低低地责备她,语气中有一丝丝刻骨的心疼。
“我在等你啊——”看到他担心自己,晚冰柔脆的心忽然感到一丝愧疚和不忍,“只是没想到怎么会趴在这里睡着了。”胳膊下面压着摊开的剧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目光柔柔的,在他的面容上流转着。
这时,晚冰才注意到了在朱力安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那人对着她微笑,点头致意。
是一个年轻的子。
晚冰皱眉,一时间有些迷惑。
朱力安顺着她的目光扭过脸去,惊觉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只是想帮帮她,没有别的意思。”他急急地说,生怕她误会。
“哦——”漫应一声,晚冰恍惚地笑了笑,然后起身。
望着晚冰向那名陌生子走去的背影,朱力安的神忽然有着暮霭般深深的忧伤,但是他蛰伏着,强迫自己不要太过于在乎这些细节。
周身忽然安静得没有了一丝声响,抬起头,望着那盏晶明耀眼的水晶灯,他的目光黯了又黯。
靖晚冰去了自己房间,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物,递给那个子,然后让她先去冲个澡。
子的笑容甜动人,她很听话,只是兴奋地朝朱力安点头,然后抱着衣物走进了室。
“她跟你说了什么?”朱力安问,在晚冰转过头来的刹那,他的脸上恢复了温暖自信的笑容。
“她叫樱子,是个日本孩。”晚冰温婉地笑着,眼睛静静的,没有一丝波痕,“她说她是来找爸爸的,而且有人要杀她,她身上没钱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幸亏遇到了你。”
“日本孩。”朱力安惊愕地吸气,“哦,我差点忘了,你懂八国语言的。”他似懂非懂地笑了,“但是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明天就让她走——”
晚冰轻轻地瞅着他,嘴角噙着迷离的笑意,“她还说你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她打量着他有些不自然的神。
朱力安怔了一下,叹息一口,说:“我不想让她干扰我们的生活。”他笑着说出了心底的话。
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低垂着眼眸,漂亮的眼睑遮住了瞳仁,晚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时,一大束娇滴的玫瑰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了晚冰剪水般的明眸中,她惊愕地抬头。
“送给你——”朱力安的眼神很温柔,像漫天飘扬的星光一样,轻轻眩晕着。
蓦地咬紧了唇角,晚冰的心底有一股强烈的暖流划过,她怔了半响,才伸手接过了他捧到眼前的鲜。
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纤细的手指颤抖着触摸那一颗颗饱满的蕾,她乖巧地低下头,静静地嗅了一下。
沁人心脾的气扑入鼻孔,一直飘进了她柔软的心扉,抚慰着她淡淡忧伤的心灵。
“喜欢吗?”朱力安凝视着她,若有所思地微笑着,嘴角的笑痕隐忍而充满邪气的柔情。
晚冰柔静地点了点头,耳侧的秀缨柔顺地垂落着,款摆生波,妩媚动人。
“晚冰....”朱力安双手抱肘,缓缓踱步靠近她,安静地瞅着她,似乎想要聆听她的呼吸。
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靖晚冰抬眸,望住他,开心地笑了,如山一般灿烂。
这样未经离乱的笑容让朱力安胸中暖洋洋的,仿佛天已经到来,他听到了湖面破冰的柔脆声音,他忽然幸福得想要死掉。
就为了这个笑容,只要她能一直这样笑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早上,晚冰是被一股刺鼻的浓烟味呛得醒了过来。
睁开了眼睛,她这才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急急穿好了衣服,晚冰飞快地跑到了厨房。
整个厨房里,烟云缭绕,憋得人透不过气来。
而那个孩正在案板前,刮着一条鲜鱼,满地的鱼鳞。
“你在做什么?”晚冰一边用日语跟她交谈,一边飞快地熄灭了冒着蒸汽的高压锅开关。
“我要煮鱼汤给你们喝。”案前的子甜甜地笑着,细长的小手利索地刮着鱼鳞,头也不回地回答,“你们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哦。”她补充了一句。
晚冰哑然,苦笑无语。回头,才发现,朱力安正倚着门框看她们,他的嘴角挂着含糊不亲的笑意,让人读不懂。
晚冰惊觉,樱子今天的穿着打扮竟然跟她一模一样。
今天的早餐,他们喝的就是新鲜味的鱼汤。
朱力安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走到桌前坐下。
先是挑眉,随即大咽口水。
晚冰摆好了碗筷,然后准备拿大勺,舀汤。
有人动作快她一步。
“Leo,你尝尝我的手艺。”山本樱子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递到了朱力安的眼前,脸上的笑容唯动人,像丽绚烂的樱。
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能不能听懂她的话语,反正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朱力安打着领结的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淡漠的接过了她手上的小碗,他静静地侧眸审视了晚冰一眼,然后微笑着将碗放在了她交握的手指前,“你看起来气好像不太好,一定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他的声音柔柔的,却没有一丝温度。
晚冰抬起眼睛看着他,苍白地笑了笑,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看着晚冰静静地喝汤,朱力安这才放下心来,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的脸颊上移开。
回过眸之际,另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又伸到了他的眼前。
“那一碗给了晚冰,这一碗你总该喝了吧?”樱子的笑容像融化冰雪的朝阳一般,闪着暖的光芒。
空空地笑了笑,似是屈服于她的殷勤,朱力安被动地点头,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这一顿早餐,餐桌上久久地回荡着清朗明媚的笑声。
只是这是这不属于他们的笑容。
——
“晚冰,你生气了,你一定在怪我为什么没有开口让她走,对不对?”
阳光奔腾着,在一片一片摇曳的树叶缝隙间洒下金灿灿的光丝,可是车内的气氛却有些阴沉。
朱力安低低地问,嘴角有自嘲般的笑谑,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脸雪白雪白的,有些空茫,晚冰下意识地摇头。
“我没有生气,那样天真无邪的笑容,要赶她走,任何人都会难以开口的。”她低语,神迷蒙得像月下的轻雾。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瞬间僵硬冰冷,朱力安胸口一滞,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平静着心绪。
尽管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可是她不爱他的事实还是像一把利刃一次又一次地剜进他至今仍在渗血的心脏。
她竟是这般不在乎吗?
朱力安暗自苦笑,心头隐隐作痛,他用力抿了抿发寒的嘴唇,直到一片煞白。
“可是万一......”他低哑地喘息着,仿佛在祈求什么,“万一她一直呆在这里呢?你也不生气吗?不会觉得厌烦吗?”一字一句,那些字眼仿佛是在唇齿间滞留了许久,才勉强挤了出来。
听出了他话语里波动起伏的情绪,晚冰伸出手,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臂。
“Leo,无论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的,不是吗?”她看着他,眸子清澈得像一块闪闪发光的水晶,“我们认定了,就不会改变,除非有一个人放弃了。”
“吱——”
一声急促而嘹亮的刹车声。
朱力安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会放弃。”他用力将她拥入怀中,粗哑而欣慰地喘息着,“所以我们都不会放弃的,对不对?”他不安地笑着,呼吸很急促,似乎有些紧张。
窗外有大片的枫叶掉落的影子,晚冰将脸蹭在他温暖的胸前,听着他激烈而有力的心跳。
“我不会放弃的。”她轻若无语地说,清莹的笑意在日光下越发迷人,“我也不会离开你。”
眼中陡然腾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朱力安的手臂越来越紧,是那样绝望,不顾一切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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