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墙外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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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的人,可都是指着太子一个的。这样半个月不见人影,难免都慌了神。明里不说,暗地里都纷纷着人出去打听。孔更是心急如焚,也愈加不忿。

  难道,自己这样一个如似玉的人儿,就这样无用不成?!恨只恨,自己入宫两年来,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个丫头,就再也没了动静。你说,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进了这宫里,又没个照应,不趁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姿,勾着太子早生几个皇子。等年老衰,还能指望谁去啊?!

  派出去的人终于带回了消息:太子这些日子白天都在宫中,到了晚上,天一黑,就匆匆忙忙地便服出宫去了。随身,只带着自小跟他的小蔡子。

  难道,难道太子,是去了京城的勾栏院不成?!孔一阵心悸。

  勾栏院?!那倒还不至于。可是,这比勾栏院还可怕。

  勾栏院的儿们,图的无非是个钱字。那样的出身,不会也不可能给她带来任何威胁。可打听回来的消息却是:太子这些日子,天天晚上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朝中大臣江总的府邸。

  孔曾不止一次地听太子在自己面前说起过,江总,那也是一个才子,和太子私交不错,两个人的诗文有得一拼,好象很欣赏他的样子,还读过几首他的诗作给她听呢。

  可是,不就是个文人吗?太子身边这样的人可多了去了,怎么就惟独对他的府邸那么感兴趣呢?还天天去。

  难道,太子竟还有断袖之癖?!

  可太子在自己这边……明明很正常嘛!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太子在江府,一定是被什么人给勾住了魂儿了……

  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想,越想,孔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

  你别说,这回啊,还真让孔给猜对了。

  太子这段日子到江府,还真是去幽会个可人儿去了。

  这事啊,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天,在常规的聚众吟诗后,临走时,江总悄悄给太子留了句话儿:“下前儿得了几幅前朝绝好的画儿,如今珍藏密敛在自家秘室。殿下如有兴趣一观,下明日晚间在家中略备薄酒,候殿下驾临。”

  本来,为了避嫌,皇子是不能与外私交的。可这太子作为长子,坐上这位子也不过就这一两年,还嫩着呢。再说,这太子对权力好象也并不怎么热中,朝里那么多重臣,他不去拉拢,倒对那么些所谓的才子青眼有加,所以,太子偶尔出去一趟,只要做的隐秘些,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所以,第二天,等天黑了,太子果然扮作个小太监,只带着小蔡子,随身拎件读书人常穿的青布衫子,摸摸出宫去了。遇到个问的,小蔡子便出头应承。问的人一看,是太子的贴身太监,谁还敢继续问下去啊,不想要脑袋啦?!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摸摸的,跑出了皇宫。早有江府的轿子在外面候着呢。人一上轿,悄没声儿地就抬走了。

  这边,江总也正等得着急呢。

  原来,江总这个人,除了会吟诗,在投机钻营方面也是一把好手。眼瞅着这太子当得稳稳当当的一两年了,怎么着也得活络活络,想个办法,让自己除了是太子的诗友外,能更亲近点啊?!于是,他想到了自己的江莲儿。

  江莲儿,十四岁,从小聪明伶俐,喜读书。爹娘见了,却也欢喜。本来家里也不难于此,便为她专门请个先生,教授许多东西。却也怪,正经的东西没见她怎么学好,倒是诗词歌赋,一教便懂,一说就通。到了十一二岁上,便已成为远近闻名的才,媒人都踏破了门槛。

  谁知子有了些才情,便自恃甚高,一般的王孙公子,一概看不入眼。其父兄见她有如此才情,又兼生的甚,遂也定了个要攀高枝的心。只是前几年,太子一位始终没有落定,故一直隐忍不发。待太子定了时,又广征天下,纳入宫中,待趁此机会一并送进去,又恐多人眼繁,倘若落了下风,反倒不。因此这几年来,江总为这事也没少操心。如今做了东宫中正,好容易与太子诗酒唱和这许多日子,才能得以亲近,不寻个机会,手里的宝贝可怎么出手呢?!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宴请。

  太子进得门来,奉过茶,略进了点东西,一阵寒暄过后,便催着要江总拿画来看。

  见时机已到,江总遂将太子引入了自己书房。

  “太子爷少待,下这就去拿画过来。”说着,急急匆匆出门而去。房内只留两个小丫头伺候。

  太子一个人坐着,很是无聊,便随手在案头翻了起来。不经意间,从案头一本书中发现了一张粉红的笺。展开来看,却是秀丽的工笔小楷,写着几句诗:

  景阳宫井剩堪悲,

  不尽龙鸾誓死期。

  肠断吴王宫外水,

  浊泥犹得葬西施。

  太子见了,点点头,喃喃道:“好,固然是好的,只是未免太过黯然了些。子作此诗,才情可鉴,而未来可忧……”话尚未完,已然呆住。半晌,又将手头的笺展开,从头再看一回,顿时喜上眉梢。

  说话间,江总急急地从外头进来,手中拿着几卷画轴。人一进门,就赔礼不迭:“下有罪,让太子久等了。名画在此,请太子赏玩。”

  太子哪里还顾得什么名画,拿着手头的笺,一迭连声地追问:“这是何人所写?竟有如此高才?我请见,卿以为如何?”

  江总见太子手拿笺,心中暗喜,嘴里却连声责怪:“太子为何乱翻我案头东西?”说着,伸手去夺。

  太子哪里能让他夺去,一边挡着,一边连声催问:“到底是何人所写?观此笔迹,定非公大作。”

  夺了一回,没得手,江总似乎是有些累了,喘吁吁地回道:“这是我家中之事,还请太子莫问。”

  家中之事?不说还好,一说,太子兴趣更大了:“莫非公家中还藏有质仙姿姝?”

  太子步步紧逼,江总似乎是无可奈何了:“这,这不过是舍戏作,让太子见笑了。”

  “公还有个?以前怎么没听提起过?”

  “自己的家务事,哪里能劳烦殿下?!”

  “呵呵,这是什么劳烦。现在,我就要听你讲讲,你的这个……”

  于是,半带着强迫,江总“无奈”地将自己的情况讲给了面前这个太子听。

  如此这般讲完之后,太子两眼发光:“公之幼在此否?但求一见。”合情合理地提出了要求。

  “这……”江总还推脱,却碰上了太子满含威胁的目光。

  江总害怕地一缩头,舌头开始打结:“殿……殿下,小虽在府中,可生腼腆,不惯见外人……”

  “我还是外人?!”太子笑笑说:“你只管放心,尊,只求一见即可,别无他求。”

  “当真?”

  “当然当真。”

  “那……好,殿下少等,我这就去唤莲儿出来拜见。”江总再次抽身离去。

  看着江总匆匆离去的背影,太子重又将那笺拿来读上两遍,随即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怀里。

  半晌,江总去而复返,身后果然跟着个子,戴着面纱,袅袅娜娜地进得门来,望太子便拜,口里莺声燕语地问个好,起身扭头便走。

  太子急了:人儿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忙得两步上前,抓住子的肩膀,不让离去。

  子的肩膀猛然一抖,脚下踉跄几步。太子是男人,本来力大,再加此时情急,故手底下力大了些。子一个站立不稳,就这样跌到了太子的怀里去,头上的面纱,也在拉扯之间,掉落于地。

  好一个眉目如画的人儿!

  太子两眼放光,手底下的力量不由得又加重了些。

  人又羞又急又痛,柳眉微蹙,杏眼中盈盈滴,却贝齿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江总在一边干搓着手,想上前解救,又不敢。半晌,终于壮起胆子上前:“殿下,殿下?……殿下?”

  “哦……”太子猛地惊醒。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人儿立即踉跄出门而去。

  太子望着人儿背影,还兀自发呆。

  “这,这就是你子,江莲儿?”终于醒过来了。

  “回殿下的话,这就是江莲儿。”

  “好,好,好你个江总;好,好个江莲儿……”太子喃喃道。

  突然,太子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招手叫江总过来,俯首在其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

  江总大惊,连连摇头:“殿下,家母就莲儿一个儿,自小娇惯,一直都说要招个上门婿呢,就是怕她吃不了婆家的苦,所以至今未许人家。只怕不能服伺好太子啊!”

  “哦?尚未许人?那太好了。”说着,太子随手从腰里解下一块玉佩:“那今儿,我可就把聘礼下了。到我太子东宫中,可是天下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家子倘若进宫,就凭她这一首好诗,我也定然不会亏待于她。你等会就去与你爹娘商议,明天晚上,我还过来……今天,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志得意满地扬长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