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笑,哪天我把记忆找回来,炕扒了你的皮!”我恶狠狠的盯着她,怎么也得把刚才自己大意的失言给着补回阑是。可是看到她的脸立刻惨白,我心“咯噔”一下,估计这个玩笑开大发了。
我忙上前去拉她的手,她的手竟比朱离的还凉,我又心虚起来,勉强笑道:“好了,对不起,我逗你玩的……”
她忙挣开我的手,又退了两步,才轻声道:“奴婢不敢,夫人……”
这下倒好,成了“奴婢”了,人就是这样被惯坏的。我叹息:“都说了不能叫‘夫人’,要不,你叫我小白,我叫你小青得了……”说着我忽然笑了下,这两个称呼怎么让我想起《白蛇传》?我倒是记得《白蛇传》的故事讲的是北宋年间的故事,不知道这会儿在大奕朝里有没有流传?
见青屏有点迷茫的眼神儿,卫计就是有流传目前只怕也没流传到孺皆知的地步,下意识望向上的朱离,却又忽然觉得有点不妥。我看他干嘛呀,我就真是小白,他也绝不是小许,人家恨我都阑及呢。不过这眼神不能转的太快,我想收回目光已经不可能,于是我的目光正对上朱离清亮而锐利的眼睛。
心虚,绝对的心虚!不像刚才与他还敢对视一二,这会儿越知道他家夫人的劣迹我越心虚,特别是刚刚还在他面前发飙,还说了小白小青的疯话——老天保逾里没有这个故事吧。
我刚想回避他的眼,却突然发现这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在“看”我。刚才的目光虽然也很清亮锐利,但却仿佛没有焦距,在透着我看着别的什么,而此时他的目光竟是停在了我的脸上,带了让我不但心虚而且害怕的探究。是在怀疑我又有什么居心,还是已经怀疑了我的身份?
我早说过,这个的眼光绝对有让人想丢盔弃甲的潜质,此时我觉得他的目光能在我的脸上烧出一个大窟窿来一般。
可偏偏我这个人就是嘴欠,而且属于越紧张越得瑟的那种。见他这样吓唬我,我不由凑近了几分笑道:“本来是想找个男仆来帮你沐的,可惜你也看到了,陈伯不在近前,仅有的两个男仆我又不敢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不过呢,你是想让我帮你洗,还是想让青屏帮你洗?”
这话一出口,青屏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朵根。我侧目望着她,不怀好意的一笑,心道你再敢自称“奴婢”,我就让你做小!想青屏再是下人,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要真让她给洗,那不得让朱离娶她负责人家一辈子!
说完,我又立马又瞅向朱离。朱离目光还停在我脸上,仿佛对我的话闻所未闻,我有些气馁,忽然转念一想,自打我见着他,他一句话都没说,对我说的话似乎也毫无反应,莫不是……我只好又向青屏道:“你家少爷是不是失聪?那敢情好,你刚才毁我那么多话,他一句都听不见……”
其实最主要的是,昨天晚上姬暗河的话,他要是真没听见该多好!
“谁说的,我家少爷耳朵好使着呢,听了一遍的曲儿我家少爷就能弹出来,而且我家少爷不但琴弹得好,诗书画武功样样精通,是咱们大奕朝公认第一佳公子,想当初为求我家少爷一歌一曲一诗一笑的子……”青屏忙开口辩解,好像护着小鸡的母鸡。
“成了成了,我知道了。”我赶紧打断她,别刺激我了。其实,我是更怕刺激到他——大奕朝公认的翩翩佳公租会儿正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苟延残喘,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我顿了下,“你这么崇拜你家少爷,要不你给他洗得了……”
又见熟悉的哆嗦。唉,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而且我也没打算刚来这儿,就给朱离收个二房。
我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事:“你家少爷就我一个夫人?”
古代坐享齐人之福的人多了去了,朱离这把年纪要是些,只怕几儿几都应该可以开幼儿园了,不会……这么守身如玉吧。
还好这句话总算让青屏从尴尬中脱离开,却是小声道:“我家少爷原本是有未婚的,但因为这婚事是……是白御史向皇上求来的,王家……王家也只能解除了婚约……”
言外之意,合着白家是仗势欺人,棒打鸳鸯啊。我正要开口,却听青屏似乎极不情愿地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家……我家少爷自小便喜欢夫人……只怕不娶夫人,也不会娶那王家……”
我闭了闭眼,方能平息下又涌到心口的怒意。听得出青屏话里的意思,想必那王家必是温柔大方、知书识礼十分好的,可惜她家少爷去偏偏看上了这面若、心如蛇蝎的白家!
我知道古代悔婚意味着什么,能让朱离想到悔婚的执着感情应该有多深?
不知道当初朱离得知自己要娶到心爱的子是何种心境?而娶了她之后没有得到爱怜,反而是无休止的羞辱和折磨,又是何种心境?这样的打击只怕不止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心底忽然有丝柔软,我望着木桶中渐渐散了些的热气,知道水晾得差不多了,于是向青屏道:“你端了饭菜到外间吃吧,我给你家少爷洗洗伤口,晚些时候再写个方子给你,你让人照着方子拿些药来……”
“夫人……懂医?”青屏迟疑着问。
我干笑道:“只是会些偏方,姑且一剩”
“那干嘛不请大夫……”
我双眼一瞪:“瑚明白白地告诉别人,你家夫人虐待你家少爷么!你是不想让你家少爷做人了,还是不想让我活了?”就算请大夫,我啄磨着也得等外伤好一点再说吧,要不然……堂堂静王世子被折磨成这样儿,又是皇上茨婚,不闹到金殿上才怪!
青屏一怔,脸上半白半红的,估计又是害怕又是不好意思,沉默了片刻,她似下了半天决心,才轻声开口:“夫人……”
我再瞪眼:“说过不许叫‘夫人’……”
青屏却没理会我的话,缓缓开口:“青屏是想说……夫人好像不是夫人了……”
五雷轰顶!
我当然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我的表现有这么明显么!我哭无泪,都是因为太急于搏得别人的信任,才会这样忘乎所遥可是若被人知道……我一抖,下意识望向朱离,他的眼还睁着,但似乎又没了焦距,显然心思没在这边。还好还好,虽然我也很想让他知道他夫人的一切恶行与“我”无关,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像青屏这么单纯地信任我,也许他只会认为我是另有阴谋,毕竟昨晚我跟姬暗河的相处和对话应该毫无保留地全听在他的耳朵中,要搁我,肯定也不信!
我这回没再瞪眼(知道瞪眼已经吓不住青屏了),我低头半晌才道:“青屏,我真怕……”
“怕什么?”青屏不由自主地接口。
我非常非常严肃地道:“我真怕万一哪天我真的记起了一切,又成了原来那样儿,该怎么办?”
血立刻从青屏脸上褪去,只是这回没哆嗦,却是白着脸要向外走。我咬着唇没去安慰她,有时候太敏感未必是件好事,而这件事一旦真的被捅破,我是怕会连累到她——毕竟她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回来!”我在她身后轻喝,青屏顿住身形,缓缓回头,目光微垂不看我,我心一软,轻声道,“把饭端出去,再不吃就该凉了。”
见她还想开口,我却扭过头,“还有,记得把帘子关严了,在外间仔细听着动静点儿……”
我实在不想用身份还压她,可是有些事在没有明朗和适应之前,也许这种方式对她更好。
如愿地见到她端了饭菜出去,又掩好帘子,我探身到桶里试了试水温,应该比较合适,见桶边细心的搭了两条白的布巾,我抽了一条来到朱离前。要是没失聪,我跟青屏的话他应该听得清清楚楚,我也懒得解释,只是掀了他的被子,迅速用布巾包了他的下身才笑道:“你身上的伤口需要清洗一下,而且味道也实在不怎么样,我不怎么会侍候人,您将就些吧。”
说着试着去抱他。刚才跟青屏抬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没多沉,加上我原来在病房也护理过病人,所以知道怎么抱他比较省力和方便。但我胳膊刚穿到他的身下,就明显感到了他的抗拒,他突然抬眸看了我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青屏。”
这是我来这里这段时间,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比我预料的还要温润醇厚,虽然气息很弱,但却吐字清楚沉稳。我忽然明白刚才青屏说的,有不少少会求他的一诗一笑了——如清露般的纯净却又带了酒的温厚,不用太过表现,这样的声音已经可以迷死人了。
我一怔,突然却是眼中发酸发胀。就是这样温和柔润、高雅清朗的声音,却用最最残忍的方式,对我来了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在凌迟我的心!
我当然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刚才故意对朱离说他是选择让青屏给他洗,还是让我给他洗,其实不过是我跟青屏开的玩笑。可现在他对我的触碰的抗拒,眼中的冰冷淡漠和隐隐厌恶,甚至“青屏”二字,明显是他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宁愿毁了青屏的清白,收了她做,也不愿我碰他!那么我在他心目中,竟已经真的面目可憎到了这种地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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