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感觉到有人缓缓推门进来,小声的在门外说道:“皇上,寅时了。”
那嘎嘎嗓子,就是不用头脑想也知道是陈寿。
隐约感觉到软榻微倾,是他离了,曼沙只觉得暖暖的被窝涌入丝丝寒意,风还没调皮够,他便细心的替她掖紧了被子,紧接着听到衣物摩挲地唏嘘声,想到他要走了,曼沙就再也抑制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看着才睡去的曼沙,茶树询叹了口气,醒来时,明显感受到怀中紧绷着的身子,便知她没睡,这洗漱间不过须臾,她便这么安心的睡了,看来,在她看来,朕真的是洪水猛兽,无时无刻都小心防着呢。
示意兰儿轻掩上门,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在他的脸上闪过一缕歉意,曼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恨朕!
……
“娘娘您醒了?”兰儿放下手中木盆,扶曼沙起来,曼沙摆摆手,就是不习惯被这么服侍着,于平等观念根深蒂固的曼沙,从不把兰儿当下人看待。
“娘娘,陈太医还在宫外候着呢,要传他进来么?”
“太医?我并没觉得不舒服。”曼沙惑然。
“是皇上传的,说是娘娘身体虚弱,让太医再把把脉。”
“让他进来吧。”曼沙心想,他恐怕是不舍得这精心布的局,因为我一命呜呼便全盘皆毁的吧。
……
“如何?”曼沙漫不经心的问道,心里清楚自己身体已无大碍。
“娘娘本无碍,只是……”陈太医捋捋白胡须,沉吟道。
“只是什么?”
“所谓金枝玉叶本无病,人心所致,便有了病。”娘娘,老臣只能言尽于此了。
“什么……”曼沙晃了晃神,还是没能听懂这话中寓意。
老太医嗫嚅着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
“皇上驾到!”
现在就是想说想问也没机会了罢。
“娘娘怎样了?”
茶树询一进门便问,他身后是爹?曼沙惊异,他怎么大发慈悲愿意让爹来看自己,难道他又有什么阴谋?
“皇上万喜!”老太医跪下道。
“哦?何喜之有?”
“回皇上,娘娘……娘娘……有……喜了!”他顿了顿,终是把这千金重的话说出。
对于曼沙和祁炎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
我怀孕了?怎么可能,从未行房,何来受孕之说?况且自己也深谙岐黄之术,根本没有怪异脉象,那陈太医又为何要信口拈来的胡说呢?
“哦,你可确定?”他似乎没有一丝惊讶之,也无任何欣喜之态。
曼沙了然,这恐怕又是他一手策划的剧情了。
“臣行医多年,娘娘这脉象,铁定是喜脉。”陈太医顿首道。
“所谓金枝玉叶本无病,人心所致,便有了病。”曼沙懂了,他是在提示自己有人威胁他这么做的,曼沙颔首,这太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太好了,传下去,朕喜得龙子,今日大赦天下。”茶树询来到边,注视着曼沙,命令道。
“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又是跪着一堆的人,曼沙默然。
“皇上,您身后的是谁啊?”先转移这话题,不然,失忆的不是我,失心疯的倒快要是我了。真不晓得,昨他做了那么多噩梦,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莫名其妙的阴谋。
“曼儿不记得了?他是曼儿的父亲祁炎,朕的将军。”皇上拉过曼沙的手,小心呵护着。
只剩下从一进来到现在,就楞在一旁的祁炎,若儿失忆是真,怀孕也是真,那这计划,不都乱了!
“父亲?皇上,曼儿想和父亲单独呆会,可能有助于曼儿寻回记忆呢!”明明是清冷子,非要扮演这天真无邪的纯洁模样,也让曼沙挫败。
“朕正有事,你和祁炎好好说说话,朕一会就回来看你。”说罢,俯身在曼沙的颈间,扑面而来的淡雅气,还真让自己不舍得离开了。
茶树询起身离开之时,曼沙只觉得耳边一热,是他的热气扑腾着自己的耳根,邪恶的低声道:“曼儿可要记得了,这失忆之人,可要安分为朕孕这龙子,若出什么闪失,会有很多人陪葬!”
低到只有曼沙才能听到的声量说着,那祁炎还以为自己的儿失去记忆,倒变得和皇上鹣鲽情深了,不由扼紧手腕,恨造化弄人。
“曼儿,真的忘记为父,忘记你娘亲了?”待皇上走后,祁炎问道,殷切的等着曼沙否定的回答,只可惜,为了周围的这些命如蝼蚁的人,她不能。
“恩,曼儿只觉得见到爹爹有种熟悉感,却没有记忆。”曼沙答道,只想稍稍安慰下这视如命的沧桑父亲。
“嗨,莫非这是天意!”本想一家人远离这是非纷扰,安享天伦之乐,谁知,事情竟演变成这不可挽回的局面。
“爹爹莫伤心,曼儿不管有没失忆,以后,都会记得爹娘的!只怕,曼儿不孝,不能陪伴爹娘左右。”
祁炎不觉悲从中来,这儿,自己还没宠够就要让给别人了。
“爹爹今日是一人进宫么,怎么都没看到爹的随从?”其实,曼沙只是想确认一直卡在心头的问题,祁安可还好?
“爹爹习惯了祁安随着,这祁安一走,让其他随从跟着,爹倒还不如一个人自在。”言语里透着浓厚的惋惜之情。
祁叔叔死了?曼沙的心一沉,都是自己害了他!只觉得有如万虫吞噬,心如刀绞,泪水就这么淅沥哗啦的落下。
“曼儿怎么了?”慌了祁炎。
“曼儿没事,曼儿就是突然觉得难过了,突然间难过了!”想忍着不哭,可这眼泪怎么就像决了堤般控制不住呢?
心疼的抹去曼儿脸上的泪水,这老将军的心里也不是滋味,枯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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