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鱼贯而出的下人,曼沙头疼不已地思索着应对之法,丝毫没有察觉座上之人恍惚间便已近在眼前,冰冷的手抚上她娇小的脸,狠狠托起她犹若鹅卵的下巴,盯着她的深眸子只有漠漠怒意,没有一点怜惜之意。
曼沙踉跄着后退些须,恍然纤身还未站稳便被他拽入怀里,她终是拗不过他的霸道。
“你若不逆朕,朕本可饶了你,可现在,朕改变主意了。”说完,颀长身形渐渐倾向曼沙。
龙涎四溢,顿时弓紧了曼沙混乱的心弦,猛的用力推开他,抽出袖里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冷冷道:“若要罚,曼儿自己了断便是,不劳尊驾动手!”
“死?曼儿也未免高估自己了,朕可是想先留着,看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曼儿何时向朕求饶!”好,真好,于朕,你愿意死,是为了绝朕千里,于他墨丞,却是以死相救,你可别忘了,朕才是你的天!
曼沙决然闭上眼,横竖不过再死一次,都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死又何惧?用力一甩,却没有预期的痛苦,只觉得手腕被紧紧的遏制着,不能动弹。
“朕说过,只要朕没有说可以,曼儿就必须得好好活着!”茶树询转下她手中的匕首,那神情有如千尺寒潭,冷气逼人。
曼沙绝望的转过头,就算他要让所有的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也只能任他为所为。
“呵呵……呵……真是朕的好子!”冷笑着,他只觉大脑似被抽空,剧烈的落寞之痛腐蚀着他。
曼沙转过脸,不经意间看到眼前,那张因愤怒而生生扭曲了的脸,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他手中握着的匕首上,清晰的刻着“墨”字,曼沙心惊,方才在马厩,墨丞曾用它试探自己可否失忆,事后便将它放在自己怀里,以妨不时之需,哪知,上面竟有他的字号。
“墨丞相可是忠心,连朕的子自刎之物都替朕备着了,难不成曼儿用来睹——物——思——人?”再看,他净恣的脸上,已如死水般平静,静到没有一点神。
他紧然握拳,那刀刃便硬生生的扎进肉中,血,顺着刀柄缓缓流下,落在地上,张牙舞爪地绽开,一朵一朵的血,瞬间刺红了曼沙的眼眸。
“你的手——”曼沙于心不忍,用力掰开他的手掌,摔掉匕首,喊道:“来人,快来——”
“难道你想犯刺杀当今皇上的死罪么?”他低哑的说道,轻轻的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絮叨着的小嘴,防止她宣扬,还未喊出的话,就吞没在他的手心里。
曼沙木然,此时的他,完全和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判若两人,他的神,隐隐的透着千丝万缕的孤独和失望。
曼沙甩甩头,他是恶魔,不能怜悯他,该是脑袋发热,要这样伤自己!看着他沾染血迹的手,曼沙先用桌上的干布替他搽去血迹,再用力扯下一角,轻轻的替他包扎着伤口。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孤独帝王家,天子又如何,试问,有谁知道孤家寡人之苦涩。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茶树询只觉甚痛于心,绕之不去。
“好了。”曼沙松了口气,抬头,看到正盯着自己的茶树询,又立刻敛上戒备之。
茶树询轻挽起她,在她还来不及反抗的时候,将她抱起,曼沙强硬的挣扎,却只能颓然作罢,他刚刚包扎的伤口,似乎又浮现班驳血丝,他,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不觉得痛么?更是懊恼,自己势单力薄只能任他摆布。
“放心,朕对遍体鳞伤的人没有兴趣。”茶树询慢慢把曼沙放下,让两个人齐眉躺着,蒙过被子,笼上两人的阴霾。
静,且寂寥着……
曼沙微微蹙眉,没有点滴睡意,身旁躺着这么个家伙,任谁都不能旁若无物,只叹寂寞周公,棋对无人。
,深了,便安静得让人心惶……
“父皇!!”只听一声呐喊,曼沙扬起眼帘,便看到他眉头深锁,额头皱拧成一团,似有千千结萦绕心头不能下怀,那声父皇,该是他的先父,可为何他唤得如此沉痛?
沉疑思量,熟悉的名字漫入耳——
“祁炎,朕定手仞你这老匹夫,以告父皇在天之灵!”睡梦中的他急促的嚷着,从口里冒出的这句模糊不清的话叫曼沙愕然,手仞将军爹爹?他们之间究竟有何过节?
“不要伤我父皇!!”他一声撕喊,额头点点汗水,证明着他的梦有多么波澜壮阔,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梦里落知多少了。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曼沙的柔怡,就算曼沙忍下这桎骨之痛,恐怕也不忍他手心迸裂伤口所渗出的鲜血。曼沙摇晃着他,想将他从噩梦中唤回,轻轻捂着衣角,拭去他眼角的依稀泪水,他君临天下,俯仰茶廷,居然还有能牵动他落泪的事!
“朕也只有在这虚幻梦境,才能看到曼儿施舍给朕的一点温柔。”暮的睁开眼,便看到她悉心为自己重新包扎伤口的情景,轻柔万分,不似往昔对所有人都亲切如斯,惟独不容许自己走进她的世界的那个全身带刺的曼儿。
曼沙正忙于处理他重新裂开的伤口,隐约听到他唏嘘言语,僵持许会,再抬起头,他仍然是睡着的,那,刚刚的声音?
茶树询无力纠结,她,只能是棋子!却仍止不住烦乱思绪忧扰,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朕知道,她恨朕,一如朕将对她父亲的恨蔓延到她身上,后宫人于朕,不过是巩固江山之物,当初为了囊入太师之势,假意立李霞为,封曼儿初衷,也是为了牵制祁炎,哪知,最后,是朕输了,是朕先动了儿私情,可朕是一国之君,不能为这绵薄之情忘了天下,忘了杀父之仇,朕是父皇的好询儿,定不能因情因爱而毁江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