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平静的夏末夜,沉甸甸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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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正来电说要我回趟公司,公安局例行公事要我录口供协助调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拓凉陪同我一起回公司。林正的神情很是担忧,看到我,他立马迎上来,想跟我说些什么,眼神游离了下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我看到昨天值班的保安以及保卫科科长,突然开始明白些什么,给林正一个微笑,我坦然地走到刑警面前。

  刑警提出要求我回警局录口供的时候,被林正严厉拒绝,坚持要录口供可以,但是必须在公司。我知道林正的担忧,这个时候跟他们走,有被拘留的可能高达80,,毕竟时间不早了,这个时候来问讯,显然不是什么很正常的事情。

  迫于林正的义正言辞,三个便衣刑警开始在我们公司对我录口供。一开口就是问我,昨日与小童发生争执的缘由,以及打人的动机,完全是把我当成凶手对待,并不是所谓的协助调查。

  拓凉在一旁看不下去,疾言厉地警告,如果再用这样的语态就告他们诬蔑。我在旁边不说话,满眼嘲弄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保安看到你动手打人,并且指正看到你开车撞人,你有什么解释?”其中一个刑警显然不把拓凉的警告放在眼里,依然故我地审判。

  “你们是那个分局的?”拓凉眼神冰冷。

  “请不要妨碍我们办公,不然我告你妨碍公务。”中间那个微胖的刑警高姿态地瞟一眼拓凉,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请你回答。”矛头对准我。

  “我昨晚没有开车,车一直在地下车库。”我淡淡地答。这些人的态度太明显了,他们根本是来闹事的,根本是想把我定成是凶手扣押起来。

  “放屁!”那个刑警出言不逊,“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证人说谎?”

  “这里有证人的说法吗?这是在法庭上吗?你不过是来做调查的,有什么权利判我的罪?请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轻蔑地看他一眼,我冷笑,如果他以为这样三言两语就可以唬到我的话,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过来。”我招手把那个站在角落的保安叫到跟前,“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车发生的?看到的车是什么型号?车牌号码是多少?”

  “8:20左右,是蓝的马自达六,车牌号是……是……我……我没看……看清楚,当……当时天……天太暗了……车……车开得太快……”那个年轻的保安扭绞着双手,结结巴巴地开口,不安地垂着头。

  这么明显的答案,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呢?我走到林正面前,清楚地告诉他:“正哥,撞人的不是我。我是打了小童一巴掌,之后她离开,我晕倒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我朋友可以给我作证,医院的医生跟护士也可以给我作证,病历卡我留在家里。”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跟诬陷,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的想法。

  林正拍拍我的肩,歉然地笑。“小肖,是我错怪你了。”

  “没事。”我笑笑,证明我的清白,林正不再误解,这样就好了。早上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忘记。

  拓凉把电话递给那个刑警要他接听。我看到那人丕变的脸,唯唯诺诺地喊着局长,然后狼狈地撤离我们公司。我为那几个可怜的家伙默哀,拓凉的父亲是城建规划局的副局长,场交情岂是这些个小警员可以挑战的?且不说人不是我撞的,即使我真的是肇事者,凭他父亲的人脉网络,我也完全可以脱离干系。

  接下来,就是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年轻保安跟还在医院的小童两个人的事情了。我,林正,拓凉在一边商讨,那个保安一直局促地站在角落,脸涨得通红。

  “谁指使你做假供的?”我毫不客气地质问。

  “没,没有谁,是,是我看到的,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有看到你打……打人……那……那辆车跟……跟你的一……一样。对,对不起……我……”那个保安快哭了。我仔细打量了下他,不过20上下的年纪,青涩的模样,而且很眼生。

  “李师傅,他是新来的吧?”我询问保卫科科长,这个资深的老师傅从我们公司搬到这个大厦后就认识了,也有三四年光景。

  “是的,叫小高,才来一个多月。”李师傅在旁边帮他求情,“肖,小高是个诚实的孩子,或许他说的不对,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会说假话的人,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请你相信他。”

  李师傅所谓的那样的意思指的是收人钱财,伪造事实的事情。我微微扯扯嘴角,是我激进了,被出卖得太多,连带着让我开始对所有人产生质疑,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林正也不赞同地皱眉,我那样显然的质问的确过于伤人。我已经看到那个叫小高的保安颤抖的双肩。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们当时你看到的情况?”我放柔了语气,有些内疚。小高点点头,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抬起头,我看到他通红的双眼。我闭闭眼,为自己的质疑感到抱歉。

  从小高的叙述中我们开始了解了大概。昨天七点半的时候他按规定到各个楼层扫视看各公司的门窗关启状况。到我们公司的时候,他从门外看到我办公室的情形正好是我动手扇小童巴掌的一幕,当时他没敢进来,就继续往其他楼层巡视去了。待他扫完各个楼层回到大厅的时候,已经过了8点,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对面马路上的惊叫声,他奔过去的时候看到小童昏迷在路边,旁边还有一滩血迹,一辆宝蓝马六飞快地逃离。他很害怕,哆嗦着打了110跟120。把小童送到医院后回家,他还是很后怕,想着当时的场景,不知道该不该把看到的说出来。今天早上交警过来了解情况,因为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他很惊慌,便把他认为肇事者是我的推测说了出来,然后事情就一路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沉默,林正示意小高跟李师傅先回去休息。小高很紧张地问会不会跟上头反应辞退他?李师傅也很焦急地帮腔。林正安抚他们,保证说不会的,劝说他们先离开。

  小高走到我面前,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沮丧地掉头要走。“放心吧,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我叹口气,我真的有那么暴君吗?自嘲。

  “谢谢你。”似乎很意外我的话,小高愣了愣,松了口气,然后安心地离开。

  我央拓凉先回去,想跟林正单独谈谈小童的事情。但是遭到拓凉的断然拒绝,他坚持要送我回家。任凭我怎么劝说都不肯退让。我无奈,拿他的固执没有办法。

  “小肖,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太晚了。”林正给我使使眼。我了然于心,是太晚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一路上,拓凉的脸都不太好看。我忍不住问他原因。

  “我们结婚吧!”到我小区楼下,拓凉熄了火,盯着我跟我说了这句话。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跟我求婚???

  “颜颜,我们结婚吧!”拓凉把我揽进怀里,“嫁给我吧!我们结婚吧!”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这一天之内发生太多事情了,我已经开始变的不清醒了。“对不起,我现在头很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上去了,拜。”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打开车门准备落荒而逃。

  “颜颜,我知道你明白。我可以等到你说爱我,就一样可以等到你答应嫁给我。”拓凉拉住我的手,继而又放开,“晚安!”他甚至没有下车,说完晚安就直接掉头离去。

  我愣愣地看着车子消失在转角,浑浑噩噩地上楼,洗完澡,躺到上,久久不能入眠,脑子里不停地盘旋着拓凉的那句“我们结婚吧!”。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是我却没有了期望的感动。拓凉跟我求婚,是我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我以为我会很激动,可原来却是那样的沉重。也许是时机不对吧,发生这么多事情,我现在哪里会有心思谈婚姻呢?我给自己这样的解释,可是心里依旧沉甸甸的,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一个小时以后,我终于宣告放弃跟周公比赛,给安沁打电话。安沁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再三追问,她终于告诉我说是跟禾亦闹矛盾了。思量了下,我提议去酒吧放松下,得到安沁的欣然同意。意见达成一致,双方挂了电话,开始打点自己。

  去酒吧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想丢失的那个单子,想Gobind跟小童的背叛,想高斯琼的嚣张,想正哥的不信任,想拓凉的劈腿……心情平静下来以后,觉得这一切像一场喧嚣闹剧一样无厘头。可偏偏,这就是我这两个月的真实状况,心里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无奈。

  安沁比我先到酒吧,看到吧台上那个做感打扮的子,着实吓我一跳。

  “小样,穿成这样不怕你家禾亦发飚啊?”我摸摸她中空的背,“要是你站在台上,我会以为你是钢管舞郎。”穿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呵,帮我去问问,要不要临时钢管舞郎。”安沁懒洋洋地趴在吧台上,丝毫不介意露的后背,以及若影若现的股沟。我不悦地皱起眉,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时向安沁靠近的不安分男人。

  “出什么大事了?值得你这样。”恨自己只穿了一件T恤,我环顾下四周企图找出个认识的人刮件衣服下来,很可惜,除了看到那些对着安沁猛流口水的,我真没发现什么面善的人。

  “喝酒,喝酒。”安沁塞了一瓶啤酒到我手里,碰击了下,然后抬起头就着瓶口一口气喝掉大半瓶。事态严重了,安沁摆明了是放纵来了。闷闷地在一边喝了两口,看来今天不该叫安沁出来酒吧的。

  “走,我们去跳舞。”安沁突然拉我进舞池,刚踏进我们两就被人群分开。

  我好不容易找到安沁的身影,愤怒地发现她被一群男人围住,其中一只毛手就快伸到她的臀部了。含恨咒骂了一声,我用力扒开人群把安沁拉出来,拖着她就往外走,从眼角的余光我瞄到那几个男的跟了出来。“!”我忍不住咒骂出口,安沁也意识到些什么,配合地加快脚步,到后来两个人根本是穿着高跟鞋奔跑的速度逃离酒吧拦了一辆出租车。

  直到上了上了车两个人还是气喘吁吁的,相互对望一眼,我们放肆地大笑,惹来司机警惕的眼神,以为我们是发酒疯的子。

  把安沁带回家里,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我实在不放心她回去。从冰箱里找出剩余的几瓶啤酒,又打电话叫楼下24小时便利店送了一箱啤酒跟一些小零食,两个人就这样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碟喝酒嘻哈打闹。第一部喜剧片over,安沁终于开口谈到她跟禾亦之间的问题。

  “浅浅,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安沁把头埋在膝盖,侧着头,很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瞟了她一眼,换上T恤以后的安沁看起来顺眼多了。“禾亦逼婚了?”这个概率应该不大的吧!安沁反对婚姻,立志当个不婚族,这是禾亦知道也默许的,所以即使他们交往四年,两年半,依旧没有谁提出结婚的要求。

  “差不多吧!”安沁苦笑,“他爸妈逼他结婚,大力施压。禾亦已经动摇了。他想结婚。浅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结婚,真的。我觉得我们两现在这样挺好的,根本没有结婚的必要。可是如果我不答应结婚的话,他爸妈就会安排他相亲,我们两就必须分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安沁痛苦地咬住自己的拳,浓浓的鼻音。

  我心疼地抱住安沁,这个一直给我温暖的子在此刻脆弱得如同一个陶瓷娃娃,如此惹人怜惜。“傻瓜,哪有家长能够容忍子不婚的?禾亦比你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一直包容着你。”对于安沁的不婚思维我是保持中立态度的,只要她觉得幸福,不管以什么样的姿态,什么样的方式,我都祝福。但是,不可否认,我是希望看着安沁披着白纱跟禾亦走进婚姻殿堂的。“沁,我随时准备着当你的伴娘。”安沁离不开禾亦,这一点,也许我比她本人都看得清楚,这样一个爱到深入骨髓的男子,一旦失去,恐怕安沁会崩溃吧。

  “浅浅,只要一想到要跟他分开,我的心就好痛,我甚至可以听到心在流血的声音。”安沁把头埋到我肩上,我感觉到肩胛传来的湿热。鼻子一酸,我抬起头,用力眨眨眼。

  “沁,你们是注定分不开的两个人。婚姻不会改变你们任何的,婚姻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我明白安沁对婚姻的恐惧,太多破败的婚姻,在她心上刻下了太多交纵错杂深浅不一的伤口。“沁,你难道不想跟禾亦名正言顺的朝夕相处吗?”

  “我们现在这样也是朝夕相处的,只要他家里不介入。”安沁的声音还是很低沉的,但是已经止住了眼泪。

  “可你觉得名正言顺吗?没有一纸婚姻保障,你们永远都不能理直气壮。况且,你不想要有个Baby吗?”我知道安沁的心摇摆得很厉害。爱,可以让人放弃很多原则,克服很多障碍。

  “做梦都想要Baby,可我还是不想结婚。”撅着嘴的安沁像个赌气的小孩。

  “奔三的人了还装可爱呢!”我点点她的鼻子,打趣糗她。

  “去你的,我这么青年华,哪里像奔三的样子,再说离三字好歹也还有两年零三个月又十二天呢!”人对年龄的在意程度,从安沁那么精准的回答中就可以得到证实。

  “两年而已,时间过得比股市跌的还快呢!等你三十岁那年生日,我一定送一面超大型号的落地镜给你,好让你看清自己眼角的鱼尾纹,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服老。”我作势比比安沁的眼角,惹得她哇哇大叫,两个人闹成一片。

  嬉闹过后的安沁恢复了一贯以来的神采,我暗暗松了口气,我那么害怕她会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安沁说不回去了,要留下跟我同挤一张。我欣然同意,半三更的,她要回去我也绝不同意。

  各自漱洗完毕,我们两窝在上东拉西扯地聊天,聊一些过往的趣事,感叹一些生活的不容易,说一些各自的小烦恼与小心思,偶尔也探讨些成人间的小话题。这样同睡一张上口无遮拦地闲谈畅聊,之于我跟安沁都是很遥远的回忆了。以前我们总是像现在这样挤在一张一米二的小上谈些少的小心思。后来各自离开家乡上大学,再后来相约回到我们的城市工作。我们曾信誓旦旦地约定以后一定要合伙买一张两米的大,天天在上面肆虐。再再后来,我们各自有了两米的大,却再也没有这样一起谈的机会。

  生活就是这样,在教会你一些新事物的同时,收回一些之前赋予你的东西,它不是一味添加,而是循环的新陈代谢。它会在你成长的过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剥夺走很多你原先的欢乐,让你没有办法权衡得失。

  入睡前,安沁睡意朦胧地问我,如果拓凉跟我求婚,我会答应吗。我没有回答。这个不是如果,而是已经。会答应吗?我问自己,找不到一个答案给自己。

  看一眼已经熟睡的安沁,我心里的苦涩泛滥。我终究没有告诉安沁拓凉跟我求婚的事情,她这样的状态,我怎么忍心将我的烦恼加到她身上,并且带给她困扰呢?这个我盼望着会一生幸福的子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