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又起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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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三,岑苾一连接到两个让她震惊的消息。先是得知许莛霜过门不过三月,竟已有身孕,大家都赞她宜夫旺夫之相。

    午后,岑苾又得到消息,江成武以梁国任氏父子在燕梁边境骚扰燕界为由,要起兵攻梁,虽然朝中有些大臣认为燕国刚经历大战,应该歇息数年修养民生,但是却被江成武驳回,执意亲征攻打梁国。

    岑苾心里明白,江成武志在高远,意图一统天下,虢国灭亡之后,下一个不是梁国又是哪里!再之后,只怕就要亲自登基为帝了。

    这一次,岑苾未曾要求穆晟钊亲征,江成武却率先提了出来:“贤妃是梁国公主,缓急之时或有用处,请皇上携贤妃亲征。”

    这明摆着要将岑苾当人质,可是,穆晟钊当然也不会违逆江成武,立即同意。岑苾要求携带一双儿女同行,却被江成武拒绝,只得千般不舍的将承域托付给柳惜兰照顾,怀香就留在宫中让宫人照料。临别之时,承域挥舞着小手,“娘,娘”的叫个不停,而怀香看到岑苾给她连夜赶制的新衣,还有亲手炮制的美食,意识到了什么,瞪着眼睛问道:“你要出远门?”

    岑苾道:“娘也舍不得你,出去一些日子,就回来看你。”

    怀香却瞪起眼睛,道:“我才不管你去哪里呢!你又不是我娘,我娘是不会离开我不照顾我的。你走的远远的,反正我也不想见你。”说罢走到一旁,看也不看一眼那些新衣和美食。

    岑苾心中难过,口中却说道:“怀香,娘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老是闹脾气。”

    怀香背对着岑苾,毫无表情,岑苾只得走了出去,回头几次,只希望怀香能看自己一眼,却终不可得。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离开之后,怀香钻入被窝,痛哭一场,又将新衣收进柜子。

    十月十三,大军从邺都南门出征,穆晟钊除了带上岑苾,还带了殷美人同行。贵妃江若锦本来也哭着闹着要同行,但是后来江成武略略跟她说了行军的艰辛,只吓的她大吐舌头,放弃了同行的打算。

    岑苾不愿看穆晟钊和殷氏卿卿我我,自己带了凌薇闵江月独乘一车,倒落的安静。

    十月十八,大军抵达燕梁边境的滁州城驻扎下来,将粮食辎重留于此地,次日便越过燕梁边境,只奔寿州而去,途中连遇梁国军队阻拦,但江成武率十万大军,竟势如破竹,只抵寿州城下。

    军中细作早已探知,任鸿飞父子齐集寿州城中,誓与寿州共存亡。因此,寿州城竟然出奇的坚固,任氏父子坚守不出,江成武连攻五日,损失一万兵马,竟毫无寸进,不觉心中恼怒,军中臣子希望江成武息兵的声音又起,江成武怒将敢直言罢兵的左丞张仲霆拖出杖责三十,虽然性命无忧,但是张仲霆却面子全失,负气躲入自己营帐,再不过问军事。其他人皆噤声不敢再言。

    十月二十五晚,江成武正在帐内仔细审视地图,突然门口校尉来报:“禀王爷,末将今日巡营,竟然擒获一名奸细,此人说自己不是奸细,为梁国皇帝派来密见王爷的使节,末将一时无法辨认,特来禀告王爷。”

    江成武皱眉思索片刻,道:“带此人上来。”校尉应声下去,江成武想了一想,又对帐中执事说道:“去请贤妃娘娘过来。”

    执事应声下去。片刻,岑苾已经来到帐中,见礼一番,不免询问:“王爷找妾身何事?”

    江成武道:“今晚有梁国人来,请贤妃一见。”

    岑苾心中迟疑,想要再问,江成武却又看起地图,只好咽下肚中疑问,静坐一旁。

    片刻,几名士卒押上一个人来,这人进入帐中,对江成武行了一礼,朗声道:“梁国奉车都尉纪庭武奉皇帝之命,前来密见王爷。”

    岑苾听到纪庭武的名字,心中一惊,再见来人,正是纪庭武,两年不见,他变的果毅深沉许多。

    江成武听罢,问道:“两国已经开战,你们皇帝何事要你来见本王?”

    纪庭武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帛,呈给江成武,道:“我国皇帝命在下带来一封信函,我皇心意,皆在其中。”

    江成武展开布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梁国皇帝致燕国摄政王函

    朕虽为梁国皇帝,奈何朝中任氏父子专权,宫内皇后任氏跋扈,害死朕原配及长子,致朕意旨不能出都城。

    俗语家丑不可外扬,但任氏父子跋扈已损坏贵邦利益,致使战端又起,朕不得不借助贵国力量,夷平国之逆贼。

    若事之能成,朕愿退居闽地,让梁国北部地方为燕之属地,以鄱阳湖为界。

    朕有心腹,隐于军中,可助王爷一举破寿州城,任氏逆贼必退居江都府,朕知密径,可先行截住任氏逆贼于途,则王爷大功可成。只请王爷攻下城池,勿伤城中百姓降兵。

    惟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梁国皇帝魏啸疆

    江成武看完此信,心中甚喜,他正愁无法破敌制胜,敌方却送来锦囊妙计,不禁心中十分愉悦,面上却不露须臾,看罢信函,却递给岑苾,让岑苾一阅。

    岑苾展函一读,心中十分惊诧,虽然她知道任氏父子在朝中手握重兵,但是,表哥却不是一个任人宰割,会将大好河山送人的二世祖,心中不免怀疑此函的真正用意,但是,面上却也不露出分毫,看完信函之后,脸上露出怒容,道:“王爷一定要帮臣妾表哥,那任氏父子,实在太过跋扈,当年不听表兄吩咐,自行夺回寿州、鄂州,那任氏皇后,害死我表嫂幼侄,昔年臣妾在梁国的时候,她也当众辱骂臣妾,这等恶妇,世上男子娶其皆为不幸。望王爷看在臣妾份上,为臣妾表哥除去梁国之害。”

    江成武此时正在留神打量岑苾神色,见她脸上表情真真切切,义愤填膺,不似作伪,心中不禁想到,也许自己看错了她,她不过是个深宫中的小妇人,以前做出那些事情,不过是一心想找太后复仇,现在仇既已报,就毫无主见,只溺宠一双儿女。

    江成武想到这里,对纪庭武说道:“你们皇帝之意,本王应允了。只是寿州城中内应和那密径地图……”

    纪庭武忙道:“在下今日回报我皇王爷之意,三日之后深夜,内应必定起事,届时王爷可乘虚而入,攻入寿州。至于地图,在下已然看熟,可借笔墨一用,在下画于王爷。”

    江成武道:“梁国皇帝想的周详,此计甚好,贤妃,你帐中备有笔墨吧?就领这位使者去你帐中画图吧!”

    岑苾略一愣怔,然后点头答应,道:“是,王爷。”

    岑苾帐中,凌薇磨好了墨,退到一边,纪庭武并不立即作画,却对岑苾问道:“公主殿下,末将这些年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公主。”

    岑苾心中已知他想问什么,于是直接说道:“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纪庭武脸色阴沉下来,道:“正是。”

    岑苾却有些发怒,道:“我皇兄让你来办正事,你却满脑子想着这些私事,是何意思!”

    纪庭武半晌无言,笔却未在纸上画上一笔。

    岑苾叹一声道:“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呢!逝者已矣。不过,本宫已经为她报了仇。”

    纪庭武低头又是沉默半晌,突然挥笔急急在纸上画了起来,片刻之间,一副地图也就画成。纪庭武一边递给岑苾,一边用手蘸了些磨砚用的清水,在案几上飞快的写下了“杀江”二字,岑苾望了一眼,惊异的看着纪庭武,纪庭武见岑苾已经看到,用衣袖一抹,案几上痕迹全无。

    岑苾心中顿时想到,燕国之中,想征伐梁国的只有摄政王一人和他手下若干将士,如若江成武一死,燕国必定再无人能力排众议有此决定,难道今日表哥派人前来,不是为了真的和江成武里应外合划地为界,而是为了传个消息给自己,让自己找机会谋害江成武?可是现在时局若此,想要谋害江成武恐怕难上加难。突然,她心中一个闪年,当年送芷兰出秦州城的时候,她曾对自己说过,虽解剧毒,但是终身不可再食用当归。也许,这是一个办法。

    纪庭武说道:“皇上请娘娘念及昔日照顾之情分,尽力促成摄政王之事,则为两国福祉。”

    这话语义双关,摄政王之事,不是两国达成协议,联盟一体,而是寻隙谋害江成武,这样一来,两国战事消弭,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却为两国福祉,只是这些话在这里却不能明说,江成武既然放心让自己见梁国使者,帐外一定有人监视,纪庭武说话倒也巧妙,倒不亏表哥提拔他一场。

    岑苾想到这里,微微点头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回报吧!”

    纪庭武点点头,就要出帐,突然又回头道:“清明之时,公主若得空,请帮末将去她坟头祭奠一下,聊表末将心意。”

    岑苾微微点头,当日瑄儿被杖毙,尸骨拉出去喂狗,后来自己又一直被禁足宫中,因此瑄儿最后竟是尸骨无存,岑苾只好给她立了个衣冠冢,聊表哀思。

    当岑苾将地图送到江成武帐内的时候,已经有人向江成武禀报一番:“那梁国使者去娘娘帐中,竟然一直在谈一个死去女子的事情,二人哀痛故人,竟一字不提梁国形势。”

    江成武听后心中冷笑,梁国形势,他早已派去细作打探清楚,魏啸疆虽然是名义上的皇帝,但是任家父子势力却不断坐大。魏啸疆为了安定任家父子之心,为了讨好皇后任采苹,不惜将原配兰妃和长子幽禁在冷宫之中。这样为了自己无情无义的男人,连妻子儿子都不顾,还能顾着一个表妹?魏啸疆能偏安一隅就心满意足了,哪里敢和燕国大军正面交锋?自己现在先答应他的条件,免得在此时久攻不下削弱士气,一旦再次兵临江宁府,那就更不可能让魏啸疆偏安一隅了。那时,统一中原的宏图壮志也就达成了。

    江成武想到这里,不由血脉贲张,心中激动万分,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又想起刚才来人报知的岑苾情况,心中暗思,岑苾不过是一小女子,满心妇人之仁,毫不介意国家大事,因此不免放下心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