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后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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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哈哈大笑道:“孟太后都被关入冷宫了,你还想如何?还摆公主的臭架子吗!如果不是皇上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只怕现在你一家人已经人头落地,还能在这里对我们呼呼喝喝?”

    宜顺长公主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着,从来没有人敢顶撞于她,现在侍卫这样是无忌惮的笑话着自己,她倒是噎住了说不出话,只好眼睁睁看着几个宫女太监将自己四个幼小的子女抱了出府,一众官员在自己府中搜查抄检。

    张修谨流着泪扯扯公主的衣裙,道:“公主,别说了,怪只怪太后之前得罪了那贤妃岑氏,否则我们哪里会惹来这样的祸事,现在我们能保住性命已经算不错了。”

    宜顺听得这话,突然叫道:“啊,那我年幼的孩子进了宫岂不是落到她的手中?我可怜的孩子,放我下去,我的孩子……”

    可是侍卫们哪还容得她再下去,早已锁好囚门,拉起马车就走,一路上只留下宜顺凄厉的喊声。

    一侍卫听的厌烦,说道:“你给我少啰嗦,让大爷耳根不清静,你现在已经是庶人了,再叫唤哭嚎,大爷我将你关入立笼,到时候你就不能这么悠闲的坐着,只怕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没到登州,就一命归西了。说不定宫中那位主子还高兴着呢,一高兴就打发爷几个几百两银子,哈哈!”

    众侍卫闻言一起哈哈大笑,惊起树上鸟儿无数。

    宜顺惊怒的指着那侍卫问道:“你们,你们是岑妃派来谋害我夫妇二人的?”

    侍卫又笑道:“哈哈,如果宫中那位真心要你们二人的命,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宫中那位的慷慨可是出了名的,如果她有令来,咱兄弟几个不抢着要你们的命回去交差才怪!正因为那位主子没有指示,你们才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囚车之中,我劝你还是不要闹了,否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宜顺听到这里,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张修谨又扯一把宜顺的衣裙,道:“公主,还是不要闹了吧,这也是我们的命!”

    宜顺不由跪在囚车中掩面低泣起来,那几个侍卫也不理她,聊起个人的风流史,快活的不得了。

    *

    秀鸾宫中,岑苾已经听到汪竣达禀报过了宜顺一家被流放的情景,太监庄虎已经带着四个孩子进到宫中。岑苾抬眼看这四个孩子,只见最大的不过六岁,最小的女孩才半岁,一如当年怀香离开自己身旁一样,这几个孩子身上华服还在,只是一个个离开父母被带到陌生的地方,都害怕的厉害,涕泪交流,十分凄惨。岑苾看着他们,不禁也动了恻隐之心,对凌薇说道:“腾出这宫中一间房子,让他们住进去,找个奶娘喂这最小的孩子,每日饭食要好好供应,再安排个年纪大的宫女照顾他们衣食。”

    凌薇答应一声,带了四个孩子下去,岑苾叹息一声,丝毫没有感觉到报复后的快感,只是想起怀香,心中又是惨然。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娘娘所有怨恨都得报了,应该高兴才对,为何在屋内一人唉声叹气呢!”

    岑苾急忙抬头一看,门口竟然站着江成武,门口那些宫女太监都没有出声通报,只怕也是他制止的。

    岑苾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妾身见过王爷,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江成武大大咧咧的走进屋中坐下,道:“你就不必对本王行什么礼了,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本王也不用瞒你,本王是来请你贤妃娘娘高抬贵手,放过本王的女儿修德的。”

    岑苾心想,果然来了,于是不慌不忙的说道:“王爷是个爽快人,妾身也不绕弯子,王爷就这么笃定修德是王爷的女儿?”

    江成武道:“那当然。”

    岑苾道:“有何为证?”

    江成武顿了一下,说道:“淑平亲口对本王说的。”

    岑苾一笑,道:“太后之前对王爷说的假话难道还不够多吗?王爷为何独独相信这一件?”

    江成武怒道:“修德是不是本王的女儿,难道本王还不知道吗?你一心报复太后,本王也不阻拦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岑苾也不生气,转身开了箱子,取出其中一本陈旧的册子,放在江成武面前的桌上,江成武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本彤史,不觉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岑苾道;“宫中彤史,记录宫中女子侍寝的本子,盖因历来天子血统不容玷污,因此设立此册,由敬事房记载收藏。王爷面前这本,就是修德出生头一年那几个月的记录,请王爷看看。”

    江成武愣了一愣,还是抬手翻开了册子,一页页的看去,眉头不由皱的紧了。岑苾道:“如果王爷记得,宫中还有位昭善长公主,和修德同年,这就可以证明,当时先帝还是有能力的,何况太后曾经侍寝如此频繁,王爷有什么凭据可以这么自信修德是您的女儿?”

    江成武愣在当场,脸色阴晴不定,红一阵白一阵,好半天才呢喃道:“淑平,你又骗我,你说自从和我在一起后,就没有给先帝侍寝,原来你又骗我,可笑我竟然当了傻老帽这么多年!”江成武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怒不可遏,拔腿冲出了岑苾屋中。

    江成武刚走,岑苾正收拾起那本陈旧的彤史,凌薇进来,关切的问道:“娘娘,没事吧?”

    岑苾淡淡道:“没事。”一边说话,一边将彤史又收入柜中,回头说道:“去冷宫。”

    *

    待岑苾来到冷宫宫外,那冷宫总管王威已经远远迎了出来,口中说着不少恭维的话,岑苾也不开口,凌薇已打赏了他一锭银子,王威立刻喜笑颜开的送岑苾到太后屋中,岑苾让王威打开那扇送饭的小窗,只见孟淑平正俯在窗台上,眼光巴巴的望着外面,见到窗子一开,目中一喜,但是看清是岑苾之后,喜悦之色顿时消褪,换上深恶痛绝之色。

    岑苾对王威道:“公公请先出去等候,本宫有些事情要跟孟庶人说。”

    王威立刻告退,叭儿狗似的退下了。

    岑苾这才开口道:“太后是在等摄政王吧,可惜,王爷他不会来了?”

    孟淑平手一颤抖,怒道:“为什么?他不可能不来见我的。”

    岑苾道:“妾身今日把当年的彤史给王爷看过了,怪只怪太后你老是骗人,因此,最终没有任何人相信你了。”

    孟淑平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想使自己显得镇定一点,她问道:“你说什么?”

    岑苾道:“本宫的意思是,太后你常常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样久了,就算是真的事情,别人也不会相信,以为是假的了。”

    孟淑平不言,却怒瞪岑苾。岑苾道:“怎么?本宫说的还不明白吗?例如修德的事情,太后你自己能搞清楚她是谁的孩子吗?当年的彤史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太后在那段日子侍寝多次,可是太后却告诉摄政王说自己没有再侍候先帝,现在事实俱在,想必摄政王已经认为太后你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目的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权力。”

    孟淑平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当年侍寝的事?”

    岑苾淡淡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后可知道皇上为什么也这么恨你吗?”

    孟淑平愤怒的捶打了一下窗台,道:“这家伙,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他不过是受你蛊惑。我实在是小看你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一举收拾了你,免得你羽翼丰满,再来害我。”

    岑苾突然沉下脸来,一改刚才的悠哉游哉,说道:“你这人既然多疑,害怕我将你的秘密说出去,你当日确实应该直接干掉我,免得我将你和摄政王的私情泄露,你错就错在不该害瑄儿——我最好的朋友,她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宫女,但是她救过我的命,和我是姐妹一般亲的人。”岑苾说完也恶狠狠的瞪着太后,多年来,她忍着一口气,不就是为了给瑄儿报仇吗,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可是孟淑平却瞪着眼睛,似乎很不明白的样子,岑苾于是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种人,从来就用心算计别人,从不会对别人真心,自然也不会理解有人会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你以为当初我求你是怕瑄儿的事连累到自己吗?你错了,我当时完全是想救瑄儿,哪怕你要了我的命都没有关系,可惜,你没有那么做,你选择错了,所以你最后失败了,而我这些年也过的很累很痛苦。”

    孟淑平还是瞪着眼睛,依旧什么也不说。

    岑苾继续说道:“你还是不明白?你果然不明白。你可知道,摄政王对你的感情是多么真挚,多么持久,而你却遣人去害死他的儿子,你知道你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吗?你怎么忍心这么做?权力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孟淑平听到这里,歇斯底里道:“我害他儿子,还不是为了穆晟钊,可是他却背叛了我,他不是人,早晚遭雷劈。”

    岑苾道:“你不用这么愤恨,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恨你吗?因为他疑心你害死了他的亲娘惠仁太后。要不然,我一个外国来和亲的小小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离间你们母子!”

    孟淑平又惊又怒道:“你胡说,你诬赖,我没有害死淑倩,他娘不是我害死的。”

    岑苾道:“所以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这人做的阴暗之事太多,因此,就算这件事情不过是个意外,旁人也赖上你了。我今日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进宫的时候宫内就已经有传闻说你害死惠仁,秀鸾宫中还有宫人活见鬼,无风不起浪,如果不是你为人心狠手辣,怎么会有这些传言?当年昭祥长公主为什么要自请出嫁突厥,那是因为她也疑心你害死了她娘,她要出嫁到突厥去保障皇上的皇位,否则一个年纪轻轻身份尊贵的女子,哪个愿意去大漠忍受异乡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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