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彤史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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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苾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承域抱在手中哄了好一阵子,承域才沉沉睡去,眼角尤挂着泪珠,岑苾拿出帕子给承域揩去眼泪,自己却是泪流满面。这就是自己盼望多年的结果吗?冯赫他到底在怎么教育女儿啊!

    凌薇在一旁劝道:“娘娘不要太过伤心。小姐到底年纪幼小,突然遭到这样的变故,心里想不明白,所以就敌视娘娘,娘娘千万不要和小孩子怄气,过些日子,小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就不会这样了。”

    岑苾拿起帕子揩去自己脸上的泪痕,将承域放在床上,点点头。正要命人传膳,徐庆进来禀报:“汪统领求见娘娘。”

    岑苾心想,今日本来却是有事要找他,他来的正好,于是马上让他进来。

    汪竣达进来行礼之后,说道:“末将恭贺娘娘得到执掌六宫的权力。”

    岑苾道:“还有贵妃,她也一起管理。”

    汪竣达道:“皇上本来是只想娘娘掌管的,是娘娘太过礼让。”

    岑苾道:“她父亲到底是摄政王,又生了皇长子。”

    汪竣达道:“娘娘,末将正想向娘娘禀明这些事情。末将自从成为虎贲将军,在朝中行走,这些日子也发现,摄政王虽然在燕国手握重权,但是朝中一些老臣,到底还是效忠先皇和皇上的,尤其是一些文臣和被摄政王排挤的老将。现在摄政王势大,有蔡氏兄弟、李铭毅兄弟、张应松、杨之魁、霍文邈等心腹爱将,这些人只能隐忍,而且摄政王毕竟也没对皇上怎么样,且一直在扩张燕国的领土,但是他们心中对摄政王专权十分不满,对摄政王滥杀无辜也无可奈何。将来,若皇上一心要立娘娘为后,也许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娘娘毕竟也是梁国长公主,并非毫无依靠。”

    岑苾听到汪竣达打探的这些事情,虽然和心中猜想一致,但是到底得到了证实,心中有些喜悦,表面却不动声色,道:“立后之事不要提起,本宫并无那个意思。至于梁国的事情,也颇为让本宫忧心,虢国覆灭,燕国的势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张,如果下一步要对梁国下手,本宫倒是头痛的很。对了,你说的那些忠于皇上的老臣,你拟一份名单给本宫看看。”

    汪竣达立刻从怀中拿出一张绢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迹,汪竣达道:“娘娘,此物末将已经准备好了。”

    岑苾心中赞叹汪竣达办事心思细腻,同时又觉得此人太过聪明,不得不防,她还是不动声色,接过名单,粗略一看,只见这上面许多文臣竟然官职显赫,只是战乱年代,重武轻文,因此他们的意见无人理会。

    岑苾点头笑道:“此事你办的很好。只是当个虎贲将军也是委屈你了,若你能进兵部,想必更能发挥你的长处。”

    汪竣达赶紧谦逊道:“末将驽钝,得娘娘提携,得以成为御林军统领,常常守候在皇上和娘娘身边,末将已经感恩戴德,哪里敢奢望其他。”

    岑苾笑笑,知道他不过是假意推脱,于是说道:“你的能力皇上和本宫都有目共睹,若寻到机会,本宫一定不会忘记你。”

    汪竣达赶紧千恩万谢一番。

    岑苾又问道:“今日送了虢国公主回府了吧?你府中妻妾相处如何?”

    汪竣达立刻皱眉道:“说来惭愧,末将今日让属下送公主回府,末将一直在宫中侍候皇上,哪里知道下午属下回来禀道,清菡因为康平的到来十分生气,竟然收拾行礼回了娘家。末将实在不明白清菡她为什么要如此嫉妒吃醋,末将娶了康平,但是真心爱的还是她啊,她为何要这样,末将实在不能理解。”

    岑苾心中苦笑,一句话压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她那压在嘴边的话是:“女人只有真心爱她的男人,才会这样吃醋啊!”但是她不能说出这话来,如果说了出来,那不是表明自己并不爱穆晟钊吗!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也并不适宜让汪竣达知道。

    汪竣达又求道:“娘娘,清菡她到底是从您这里出宫的,您可否帮末将劝劝她?”

    岑苾点点头,道:“好吧,本宫过两日自会请她进宫叙旧,到时帮你问问她的想法。难得你家事烦忧,还在皇宫尽职尽责。”

    汪竣达道:“娘娘,末将现在之所以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禀报。今日中午,皇上正在惩处皇后的时候,一名宫女拿修德长公主的令牌就想出宫,被末将手下擒获,一直关押在侍卫房中,到了下午末将处理完两宫余孽之后,才审问这名宫女,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属下命人搜身,发现一样信物,她见瞒不住了,才肯招认,原来是受了太后命令,拿着信物向摄政王求助。”说着,汪竣达呈上了一件信物,岑苾接过一看,原来是一方丝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帕子颜色已经泛黄,看起来年代久远,只是仔细一看,两只成年鸳鸯后面,竟然绣着一只小鸳鸯,这只鸳鸯的绣线却显得新了不少。岑苾看到这里,眼前浮现出二十多年前,孟淑平和江成武还是青梅竹马的时候,孟淑平绣了这块鸳鸯帕子,江成武想必也知晓。后来,造化弄人,两人生生分开,这帕子只能做相思之用,只到十几年前,江成武手握大权,又和孟淑平重叙鸳盟,并且生下了修德,于是,孟淑平在这成年旧帕上又绣上了这只小鸳鸯,意指他们的女儿。现在,孟淑平知道东窗事发,只能靠女儿向摄政王求助,江成武就算再狠心,还是要念旧情,看到这帕子难免心软。岑苾心中暗叹,好一个孟淑平,原来你如此镇定,原来还有这一手啊!

    岑苾看了帕子,抬起头来,说道:“汪统领辛苦了,今日幸好有你截下这帕子,否则孟淑平只怕又要死灰复燃了。今日本宫正想召你来,就是为了让你严守宫廷,宫中诸人,一旦和孟淑平和修德有关系,一概擒拿,其他人等出宫你也要留意,一旦有可疑,立刻禀报本宫。”

    汪竣达道:“末将遵命。”

    岑苾道:“统领辛苦了。本宫这里有不少梁国送来的首饰,统领带回家去,哄哄几位夫人,也好耳根清静,尽享齐人之福。”

    说着,命凌薇拿来一盒珠宝,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首饰在烛光照耀下光彩熠熠,一看就价值不菲。汪竣达想要推辞,岑苾说道:“拿去吧,这是你为本宫尽心尽力应得的。”

    汪竣达谢恩离去。凌薇上来问是否要传晚膳,岑苾道:“且不急进膳,本宫现在要去敬事房。”

    一行人提着灯笼,浩浩荡荡来到敬事房,敬事房总管太监蒋让听说贤妃娘娘亲自来了,赶紧迎出门外,跪伏在地,拜见娘娘。岑苾让蒋让起来,问道:“蒋公公在这敬事房多少年了?”

    蒋让道:“老奴自十五岁净身入宫,就一直在这敬事房中,至今已有四十多年了。”

    岑苾点点头,道:“很好,那么胤历六十一年的彤史,你还保存着?”

    蒋让闻言一愣,这彤史是记载后妃承宠的记录,这位娘娘怎么突然想起找十六年前的彤史呢,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回娘娘的话,老奴这人没别的好处,只是不爱丢弃东西,这十六年前的彤史,老奴也没有丢弃。”

    岑苾喜道:“好,快给本宫找来。”

    蒋让问道:“娘娘要六十一年一整年的吗?”

    岑苾心中想了想,听闻修德长公主是六十二年九月出生的,那么前推十个月,于是说道:“本宫要看六十一年十月至六十二年一月的彤史。”

    蒋让点点头,赶紧将岑苾迎入敬事房,奉上茶水,然后带领几个小太监一起进了档案房查找起来,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捧了四个薄薄的发黄陈旧的簿子出来,交给岑苾。岑苾翻开彤史,细细看了起来,只见这四个月中,虽然次数不多,但是先皇也曾十几次宿在当时的皇后孟淑平宫中,岑苾合上簿子,心中很满意,继续问蒋让道:“蒋公公,这先皇宿在何人宫中的事情,宫中人都知晓吗?”

    蒋让道:“这事情一般只有皇上、那位娘娘,还有咱们敬事房的人知道,其他娘娘若要知晓,需要自己打听。”

    岑苾点点头,又问道:“那么宫外的人,例如某位达官贵人若要自己打听,可通过什么方法呢?”

    蒋让道:“这个如果想知道清楚,只能来咱们敬事房打听。”

    岑苾道:“那么,这些年来,可有人打听这几个月的彤史情况?”岑苾说着晃晃手中的几本簿子。

    蒋让道:“这些年来,娘娘是第一个,没有其他人打听这个。”

    岑苾又问:“那么当年的皇后呢?就是刚刚被贬入冷宫的太后。那时候她掌管六宫,你这敬事房也该她主管吧!”

    蒋让道:“这彤史确实是她主管,只是那几年她并未理会过彤史。”

    岑苾点点头,又问道:“你可记得,胤历六十一年年末,先皇身体如何?”

    蒋让皱起眉头想了半天,道:“老奴记得那时候先皇身体虽然日渐衰弱,但是偶尔宠幸几个妃嫔的事情还是有的。昭善长公主就是那一年先皇宠幸的后宫宫人生的。”

    岑苾点点头,站起身来,道:“蒋公公,这几本彤史本宫拿走了,本宫今日来此之事,你不要跟别人提起,明白吗?”

    蒋让连连答应。

    岑苾又说道:“蒋公公在敬事房中这么多年,小心谨慎,任劳任怨,功不可没。凌薇,有赏蒋公公和敬事房众人。”

    凌薇答应一声,从袖中拿出银子,蒋让见天降横财,意外之喜,赶紧跪下谢恩,岑苾却已经走出门去。

    修德长公主不一定是江成武的女儿,她也有可能是先皇的亲生女儿,只是这个问题,恐怕连孟淑平也弄不清楚。江成武当年太过倾心于孟淑平了,因此,孟淑平说什么他都相信,可是到了现在,他对孟淑平的信任还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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