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决定发兵两路南下,一路向西进入虢国国境,绕过兴元府,只取利州,然后沿阆州、莘州、成都府、雅州,占领虢国西部地区,然后东至大播州、桂州;另一路向南,只经夔州、黔州,然后直插桂州,两部在桂州合兵一处,攻击虢国都城柳州。虽然西路行军路程较长,但是虢国都城对西部地域鞭长莫及,兵力相对较弱,江成武派了蔡氏兄弟和张应松率领八万人马进攻,行军以速度取胜,希望吸引虢国主力过去。
江成武率六万人马,由李铭毅和吴剑豪兄弟为前锋,死砸硬打,突破虢国各层防线。
与此同时,梁国也接到江成武发去的全面进攻的消息,已经由任氏父子率军,部队集结在梁国境内的鄂州,只等燕国发动战争,梁国就西入虢国,分兵三路,取虢国东部的江陵府、朗州、长沙府。
江成武也接受了李铭毅的的建议,派人送信给大理国王段奕炅,让大理也同时动手。大理军队集结在石城郡,准备发兵北上,意夺回昆明等地被虢国占领的大理国土。
岑苾在自己屋中,听到汪竣达前来这番计划,心中最想知道的是,大敌当前,搏凌侯冯赫在干什么呢?
岑苾在后园中独自思量这个问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刚要回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燕虢战事在即,娘娘可想知道搏凌侯因何缘故贻误了战机,三日前才赴桂州、沅水布防?”正是摄政王江成武的声音。
岑苾闻言才知道冯赫竟然延误了战机,转过身来,用疑问的目光盯着江成武。江成武又说道:“冯赫延误战机的缘故是他的儿病了,他最受宠爱的儿,被封为馥郁郡主的那个。贤知道这位郡主吧?”
岑苾闻言眼睛睁的大大的,虽然多年不知道儿的消息,但是突然听到,竟然是说儿生病了,立刻变的十分惊惶焦虑,问道:“馥郁郡主病情怎么样了?什么病?”
江成武却不急着答话,看了岑苾半晌,道:“本王以为贤娘娘从来不会惊惶,一如当日在江宁城下,初入我燕军大营,一如在秦州城内,面对本王处死逃将。”
岑苾一愣,恢复平静,道:“王爷竟然知道身曾嫁过冯赫,那么王爷可否知道馥郁郡主是身的亲生儿?多年来,身因为命运使然,一直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听闻儿生病自然惶恐。至于王爷大营的刀枪剑戟赫赫声威,不过危及身命,再者身知道王爷并非滥杀之人,倒并无过多可虑之处。”
江成武奇道:“原来那个郡主是你儿?细作说那是冯赫二夫人的儿。”
岑苾默然,当年自己被迫随军,冯赫就已经将怀交给二夫人祥云抚养了,自己后来遇掳离去,冯赫更是宣布自己已经死亡,那么怀就堂而皇之成了祥云的儿。看起来冯赫很疼怀,可是,自己到底是怀的生母啊,竟然无人知道,自己离开怀辗转漂泊已经过了六年了,怀已经是个七岁的小孩了,自己再见到她是否还能一眼能出她来呢?这些年里她生活的好不好呢?
江成武见岑苾无言以对,又说道:“这次本王倾全国兵力,只为与冯赫一分高下,本王有意长驱直入,攻破柳州,让虢国皇亲贵族为我大燕之奴隶。”
岑苾闻言心头一惊,心想他要这样对付虢国皇亲贵族,那么冯赫呢?如果冯赫一旦战败,他要如何?难道重演灵州惨剧吗?岑苾想到这里,面难看起来,沉吟半晌,问道:“那么王爷打算如何对待冯赫一家?”
江成武似乎在等待岑苾开口发问,于是说道:“如果冯赫能投降我大燕,则侯爵不变,如果不肯,府中男子无论老幼不分亲疏,一律杀光,子全部没为营妓。只是馥郁郡主既然是贤亲,本王自当网开一面,让贤接回儿。”
岑苾听到江成武同意自己接回儿,不心中放下一块石头。但是听到他对待冯赫家人的手段,心中还是打了一个冷颤,虽然当年自己呆在侯府的时候,那些人对自己十分恶毒。
岑苾表面也不动声,谢道:“多谢王爷体谅臣,为臣网开一面。只是不知王爷一旦攻破柳州,要如何对待城中百姓呢?”
江成武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屠城三日。”
岑苾脸一白,虽然她离开柳州多年,但是柳州到底是她的故乡,生她养她的地方,柳州的百姓是那么单纯善良,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希望自己的小家能平安无事,能够赡养自己的父母,哺育自己的子。岑苾想到这里,又想到当年灵州城破的惨状,心中涌起了悲愤,于是脱口而出:“王爷,柳州城中的民众并没有错,他们不管皇帝是姓程的还是姓冯的,或是姓穆姓江,只要能过上吃一口饱饭的日子就心满意足了,王爷为何连他们这点微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们呢?”
江成武微微一笑,道:“到底是贤的家乡,感情就是不同。”
岑苾正道:“可惜身身为子,不能上阵保家卫国,只是身希望天下百姓能够和平安宁,安居乐业,他们没有建功立业封侯拜将的大志,只希望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过便心满意足了,王爷难道连这点愿望也不能满足他们,一定要血洗城池吗?”
江成武冷冷道:“笑话,如今烽烟四起,各国争雄,如果手段不强硬一些,如何能威慑诸国呢!贤,这话也只有你敢在本王面前说,如果他人说起,早没有命了。”
岑苾也愤然,冷笑道:“王爷可知道身为何初入燕军军营,还能镇定自若?王爷可知身何时茹毛饮血?王爷可知身为何能从吐蕃公主手中拿到解药?王爷当初如果一刀杀了那吐蕃公主,只怕毒伤也未必能解。当年,身在灵州城中已见过两军交战的惨烈,因此燕军营门的那些刀枪剑戟,再看起来不过是小儿舞刀;身也见过王爷在灵州屠城的惨况,好不容易才从灵州城逃出,至于那吐蕃公主,就是灵州守将的儿,她十二岁幼年,父母双亡,才萌发志向,定要手刃仇敌。王爷若能成功攻下柳州,又是血洗城池,只是造更多杀孽,更多的人深恨王爷,最终王爷只怕防不胜防。”
江成武听岑苾说了这些,眼睛睁的大大的,虽然他久经沙场,但是也从来没有想到过面前这位柔弱的子竟然有如此奇异的经历。沉默半晌,江成武突然冷笑说道:“想不到贤竟然如此悲天悯人,那好吧,本王改变主意,他日一旦攻下柳州,城中普通百姓可以免死,但是,要馥郁郡主的命来换,你可愿意?”江成武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却斩钉截铁。
岑苾闻言大惊,脸红一阵白一阵,江成武却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岑苾,岑苾沉默半晌,闭上眼睛,说道:“我愿用儿的命换全城人的命。王爷记得今日答应臣,他日真有这么一天,请不要食言。”
这下轮到江成武脸大变了,他满以为岑苾会为了自己儿的命而放弃全城人的命,这样他就可以讥笑岑苾也不过是个自私的母亲,哪里知道岑苾竟然做出如此决定,实在让他不能理解,那些可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平民百姓啊!
岑苾说完这话,似乎身子散了架一般,但却不想在江成武面前示弱,抬步像园外慢慢走去,她只觉得每一步都那么艰难,自己似乎摇摇坠,凌薇见状赶紧扶住岑苾。岑苾眼中泪水无声的滑落,心中默想:怀,等娘做完要做的事情,一定随你于地下。
第二日大军出发,凌薇却来向穆晟钊禀报:“贤娘娘水土不服,病倒在,不适宜跟随大军长途跋涉,请留在金州。”
穆晟钊已坐上马车,怀中正搂着两个人,身后还坐着一个,闻言皱眉道:“爱怎么突然病了?你为何不早早来报?”
凌薇低头道:“娘娘这次病情来的急,昨晚奴婢怕吵到皇上,因此现在才来禀报,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穆晟钊沉吟道:“把爱一人留在这里……”
旁边马车上的江成武这时已听到二人的对话,说道:“咱们两国正在征战之时,大军现在离开金州,留下嫔在此甚不安全,无论如何,还是要带上贤一起走。”
穆晟钊闻言,道:“是啊,大军走后这里一介孤城,让爱一人留在这里朕怎么放心呢!”
江成武道:“快去扶娘娘出来,军中有马车,并不需要骑马颠簸,随军到底是好些。”
凌薇见状,只好点头答应,转身回去的时候目光满怀幽怨的望了一眼江成武。片刻,岑苾在凌薇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人看起来倒没有什么病况,只是精神很差,显得分外虚弱的样子,一旁牵马等候的李铭毅呆呆望着岑苾,目中流露出痛惜的神。
岑苾来到穆晟钊马车旁,见马车不大,又已容纳了四人,不好同乘,于是和凌薇一起上了后面一辆稍小马车。
一整日,李铭毅的眼光不时扫过岑苾的马车,只见马车的帘子一直低垂着,毫无一丝生气,倒是穆晟钊的马车,不时传出欢声笑语来,李铭毅眉头不由拧成一团。
晚上,马车到达驻地,岑苾纤弱的身影走入自己的帐篷,而穆晟钊则在三名的簇拥下走入另一个帐篷。
等一切安顿下来,穆晟钊身边的太监朱和送来了穆晟钊送来的慰问品——一些药材金银,岑苾恭谨拜谢。待朱和走后,凌薇有些不值的说道:“娘娘,皇上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疼爱娘娘,可是如今娘娘有病在身,他却连自己来看看都不来,只记得那三个,娘娘,早知如此,真不该这么贤德,给皇上进这些人!”
岑苾斜倚在榻上,目光凝视在远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听凌薇的抱怨,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