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缠斗下去也没有意思,这些都是你们峨眉派的人,是杀是留我们只能听你做主。”洛寒星皱着眉拭去飞溅到面颊的鲜血,对着同样被困在剑阵里的莫灵叫道。莫灵眉头一皱,随即对着跟在自己身后而来的几个师吩咐道:“晓君,你守南面冲门,落霞,你负责东面的虚门,秋霜,东南的井门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努力顶住,”她望了洛寒星一眼,“前辈,我们功力尚浅,还望您能不计前嫌地助我们守住正前方!此外,”她扫了一眼诛神教其余的人道:“剩下的那几个方向,希望诛神教的各位也能帮忙补上!”
洛寒星冷冷地挑眉问道:“你自己又负责哪里?”
莫灵执剑站到最前,年轻秀气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与沉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在最前,冲开生门。”
“好!”洛寒星的眼里闪过一丝激赏,“这忙我们帮了!”她朝身后挥了挥手,诛神教的人立即有默契地散开,选好了自己要守的方位。默笙站到了西面,挽歌守在了北面,其余的十人则分成了三拨,分别守在了西南,南北,西北的方位上。
莫灵回过头来,神肃穆地对着身后峨眉弟子说道:“今日,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凡我峨眉弟子心存怨恨者,若我大仇得报,必当在其面前以死谢罪,以慰所有枉死在我剑下的同门。”说完,在周围不绝于耳的哽咽声中,她大喝道,“南斗万象阵,起!”
南斗万象阵,师傅在世时曾经跟她说过,能克住本门北斗绝杀阵的唯有师祖所创的南斗万象阵,而南斗万象阵的关键,便在于这领阵之人的狠绝程度,唯有狠绝过绝杀的北斗,才能以杀止杀,打开一条生路。而之所以称作万象,则是因为布阵的其他人只要能守住自己的方位,就可以进退随意进而打乱北斗阵内布阵之人的步调。
虽然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下手要够狠够绝,决不能有一星半点的犹豫。但是,剑要挥下的前一刻,她还是不自觉地调整了下剑的角度,只在迎面而来的五师的右肩上划了窄窄的一道浅痕。而五师的剑尖则冲着她的左腹刺下,鲜血一下就浸透了她左边的衣裳。
滴答,滴答,清亮的眼泪轻轻地拍打在剑刃上,微咸泪水沿着剑上的凹槽缓缓地滑向莫灵的伤处。痛楚钝钝地从左腹蔓延到心里。不敢抬头面对那双苦苦哀求的泪眼,她怕自己一抬头就再也握不住自己手里的剑了。莫灵紧紧地闭上双眼,用力地挥剑而下,一片血雾自她的剑尖弥漫开来。
砍落在地的那只握剑的右掌,本是绣了一手极好的苏绣的,晶莹的泪水从莫灵的眼眶中再次漫了出来。莫灵不再迟疑,带着满脸温热的血和滚烫的泪,一步一步坚定地向李玉茹的方向行去。
李玉茹一脸兴味地欣赏着场内同门相残的戏码,望着犹站在远处神情呆滞一脸死灰的柳柳,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忽然,生猛的掌风从她的身后袭来,她险险地侧身闪过,回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来人,“你也要和我作对?”
“娘,收手吧!”慕容启的唇边渗着黑红的血渍,他耐下子再次低声劝阻道。
“哈哈,”李玉茹大笑起来,“收手,你也让我收手?”她笑得无比凄凉,“你们一个这样,另一个居然也是这样。你们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辛苦产下的。为什么你们从来都不会为我考虑,一个个的都要和我作对,一个个的都要违逆我的心思,一个个的都要逼着我下手对付你们!”
“什么!你说你对我们下手?”慕容启的脸大变,“娘,你老实告诉我,馨儿她究竟是怎么没死的?”
“她是怎么死的?我的馨儿是怎么死的?”李玉茹的脸上泛起了嗜血的恨意,“我的儿是被江暮秋那个贱人给害死的!要不是她迷了馨儿的心窍,让她高热昏迷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地叫着那个贱人的名字,我也不会被逼得失手把我的馨儿给掐死。”
“娘,不管,不管馨儿她做了什么,”慕容启颤声说道,“她始终还是您的亲生儿啊!”
“不,她不是!”李玉茹歇斯底里地叫道:“江暮秋夺走了我的儿,她是江暮秋的儿,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李玉茹大声吼着,眼中有了癫狂的神。
她在睡梦中也不曾忘怀当年的场景,她守在病弱的儿前,听着她稚嫩沙哑的嗓音一声声地喊着爹爹、秋姨。儿昏迷中的呼唤,一点一点地砸碎了她所有的理智。儿苍白的病容一下子就变成了江暮秋得意的笑脸。不,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丈夫,你不能再夺走我的儿!滔天的恨意让她情不自地伸出手去,掐住了上之人细软的脖颈。
上的人死命的挣扎起来,窒息的痛苦让她在最后一刻睁开了双眼。一声又细又弱的呼声伴随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从她青紫的唇间逸出。
“娘,”微弱的呼声驱散了她眼前的幻象,温热的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到了她的手背上。身下,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睛已经熄灭了原有的光芒,空洞洞的双眼里倒映着自己扭曲狰狞的面容。
“不!”她飞快地松开自己的双手,泪水滑落的那刻所有的仇恨都溃决了,她哭着笑着,透过儿空洞双眼,她静静地看着自己如何一点一点地沦为这嗜血无情的魔。
慕容启无言地望着她,看着癫狂如斯的她,他眼里没有仇恨只余悲悯,悲痛至极的怜悯。他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茹夫人,让她狼狈得无法遁形。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她气急败坏地吼道,随即双足点地在刀剑声中挥袖而舞,伴随着她猛烈摇摆的身躯所有的铃铛都节奏轻快地叮当作响起来。
不远处的拼杀仍在继续,而慕容启则费力地对付着场上再次多出来的两个蒙面黑衣人。这最后上场的两个黑衣人,无疑是李玉茹手中最为厉害的那两个,他们一个使剑,一个用掌。只是短短地过了几招,慕容启就被两人绵长不绝的深厚内力再次震出一口血来。他打量着这两人的身形,不断地猜测着这两个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菩提掌法,少林寺密而不传的绝世武学,斩情剑,峨眉派历代掌门必须修习的镇派剑法。”平平淡淡的嗓音凌驾于所有的拼杀声之上,缓缓地传入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什么?众人脸上的震惊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们打量了一眼场中正和慕容启交手的那两个黑衣人,又纷纷把目光投注在了李玉茹身上。
“如何?各位可还喜欢我送的大礼?”李玉茹笑得枝轻颤。
“妖,你究竟是如何下手的?”华山派掌门且惊且怒地问道。
“我是如何下手的?”李玉茹扫了一眼惊怒的众人,又把视线投到软倒在自己脚边蜷缩着不断抽搐的玄明身上,“你们可以问问他,如果他还能回答你们的话。”说完,带着妩媚动人的灿笑,李玉茹一脚踏在玄明惊惧不已的脸上,鞋跟重重地往后一碾。沉闷的痛哼声伴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不断地从她的脚底传来,污浊的血液自玄明头下的青石板开始流淌,汇成了几道留下厚重的台阶。痛哼声逐渐弱了下去,最后就只剩骨骼碎裂的声音了。李玉茹撤了脚,略略地端详了一下脚底那张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脸,这才用满意的口吻说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可比方才好看多了。”
她轻轻地转身,鞋底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骇人的血痕。不寒而慄的恐惧刺入了每一个人的骨髓深处。这个人,真的已经彻底疯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