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独臂少主亲情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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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主躺在凌凌的床上沉沉地睡去。

    因为用了密室里的千年宝花,他的呼吸匀称,脸色绯红。一张银盆似的大脸,浓浓的眉毛下,两排微微上翘的睫毛轻轻地盖着,厚厚的嘴唇上,长着两排如春雨后偷偷探头的小草,密密的,绒绒的。

    凌凌看着看着,不由一阵脸红心热,几次悄悄地别过脸,但还是忍不住扭转过来,伸出她的素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紧接着浑身微微颤抖。

    她咬了咬嘴唇,附下身,她的小嘴一点一点地趋向他的嘴唇。

    就在她的嘴唇要触到他的嘴唇的那瞬间,少主醒了。

    他睁开眼睛,挣扎着爬了起来,哭喊道:“母后——母后——”然后一翻身,跳跃下床,却“叭”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少了一条右臂,摸摸那空荡荡的只剩一个大大的疤痂的地方,又惊又怕,不禁呜哇大哭起来:“母后呀——我的手臂呀——”

    少主难过得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呼天抢地。

    一双温柔的手从身后搭了前来,把他搂进了暖暖的怀里。

    少主大吃一惊,扭转头。

    身后,蹲着一个水灵灵的特别美丽的姑娘。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关切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得湿湿的。

    少主停止了哭泣,吃惊地问:“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呀?”

    凌凌亲切地说:“你掉进我的的鉴月湖了,我是这儿的主人,叫凌凌。”

    “是你救了我吗?”

    “唔。”

    凌凌把少主从地上抱回了床上。

    “谢谢你。”少主脸一红,腼腆地问,“我可以叫你凌凌姐姐吗?”

    凌凌看见少主那明净得没有一丝杂念的孩子气的脸上,不由为自己刚刚的行为和念头羞红了脸,她趋身上前,坐在床沿上,双手搭放在少主的头上,轻轻地摩娑,就像是一个姐姐在安抚受伤的弟弟,她深深地长叹了一声,说:“你就叫我凌凌姐姐吧,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

    “凌凌姐姐——”少主哭喊着扑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凌凌陪着,一直在吧嗒吧嗒地掉泪。

    好久好久,少主才慢慢稳定情绪,从凌凌的怀里挣了出来。眼睛一触到那空荡荡的痂疤,泪水又禁不住涌了出来。哭叫起来:“我的一条右臂没了,呜哇——碧莲妹妹会不理我了呀——”

    “不就少了一条手臂吗,可你还是南柯国的少主哇。”

    “我很丑了,我真的很丑了!”少主痛苦得用左手爪撕在身上,头上,条条抓痕渗出了鲜血!

    “少主!”凌凌惊恐地扑了上去,抓住他的左手,尖叫起来,“你要冷静一点,你可是南柯国的国王!”

    “我的一条右臂没了,我什么也不是了,我是残废!是丑八怪!”

    “你以为四肢健全就是美吗?这世上几乎都是四肢健全者,大家都是美的了?……

那么美与丑又有什么区别呢?”凌凌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可是……我……”少主失语了。

    “张扬在外表的美是视觉的感悟,久了,视角是容易产生疲劳的,再美也仅是熟悉的特征而已。内在的美德是心灵的感悟,愈久,愈能温暖他人的心,那是一种入心入骨的永恒的美!”

    少主只是一个十四岁多一点的孩子,虽然听得不大明白,但他已平静下来了,问:“我要怎样做才是美的呢?碧莲妹妹她会不会嫌弃我呀?”

    “现在,你首先要在心里战胜自己,你要告诉你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你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你是威武不屈的南柯国国王!你知道吗?你是南柯国国王!”

    少主默默地点了点头,再次跳下床,虽然没有跌倒,他往右一倾,下意识里还是想在床架子上攀一下。可是,那空荡荡的肩膀什么也不能做,那剧烈的摆动告诉他,少了一条右臂,真的很不灵便。但他这回没有哭,咬了咬牙。

    凌凌在一旁称赞道:“对,就是这样!”然后话锋一转,严肃地说,“其他人能办到的事你一样也不能少!”

    少主咬着牙,用力地点了点头。

    少主先是在平地上练习走﹑跑﹑跳﹑跃﹑蹿﹑扑﹑旋﹑甩﹑滚﹑爬。每一个本是再简单不过的几乎是生来俱会的动作,因为他少了一条右臂,练习起来是多么的艰难!摔倒了,爬起来,顾不上擦拭一下伤口,喘一口气儿,接着又练。

    他的皮破了,身上到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的眉头硬是没皱一下。

    看着少主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晃荡着一条空荡荡的袖子蹦来跃去的,一次次“叭”地摔倒在地上,凌凌心疼得向前要去扶他,但每一次他都拒绝了,她便感动得在一旁直抹眼泪。

    那些男人们身上必备的武艺练习起来虽然很难,然而更难的还是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吃喝拉撒和穿衣解带。少主只好用一只左手反反复复地练习。

    少主是一统南柯国的国王,就必须顶天立地!

    晚上,凌凌叫大虾灵端来滚荡的热水,先是给少主蒸熏,然后是热敷,最后才用秘室里采来的宝花熬成的汁水涂擦在伤口上。

    少主感到舒服极了,便一头歪靠在她的怀里,嘟哝着“凌凌姐姐……”,然后沉沉地睡去。

    平地里的各种动作要领基本掌握后,便逐步加深难度,到山坡上,峭壁间进行练习。

    由于少主聪明勤奋,意志坚强,不畏困苦,不出半月,该要掌握的动作全都掌握了,只是不够机敏而已。

    凌凌无比欣喜地说:“少主,你是好样的!好好练,一时半回就想行动如常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你长期坚持不懈地努力,你一定会很棒的,你完全能够做一个出色的南柯国国王!”

    “真的吗?”少主的两眼早已……

缀满了泪花。

    “是真的。”凌凌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睛也湿润了。

    “那我可以去找我的母后了?”少主的双眸亮光一闪。

    “你知道你母后在哪儿了吗?”

    “不知道。”少主的神色立即暗淡下来。

    凌凌的心一揪,身子微微一抖,试探地问:“你母后跟你说过什么吗?”

    “母后说,这一百年来,每年都有一个王室的成年人会在中秋之夜被掳走,当最后一个王室成员都没了时,森林将不再是森林,会变成沙漠了!我,就是南柯国的最后一个主人了。”

    “啊?!”凌凌惊得浑身猛地一抖,险些跌倒。

    少主的泪水又濛湿了眼眶,他怕凌凌看见,背了过去,身子一耸一耸的。

    凌凌沉默了。良久,才说:“我知道你母后在哪儿了。”

    “在哪儿?”

    “沙漠!对,一定在沙漠!”

    “沙漠?我现在就去救母后回来!”

    “不,你不能去。你救不出你的母后!”

    “我是南柯国国王,我要救我的母后,我跟他们拼了!”

    “你若拼得过他们,你母后怎么会活活被抓走呢?”

    “……”

    “临别时你母后跟你说过什么吗?”

    “她说我不是一般的孩子,要我好好地保护好自己,要找到生命的根之源,南柯国就会有救了。”

    “如果森林被沙漠吞噬了,南柯国将会成为一个不毛之地,这儿所有的生灵将会灭绝,我的鉴月湖也将会干渴成沙漠。那时,整个南柯国就成为人间的地狱了!”

    “啊?”这回少主真的是大吃一惊了。

    “所以你母后说得对。”

    “可是,我还是想去沙漠看一眼,就看一眼……”

    “那好吧,我送你一程。”

    鉴月湖是个碧波荡漾,浩浩淼淼的大湖泊,正处在南柯国的腹地。

    地上地下,明流暗渠相互交错,犹如心脏一般,循环着整个森林的水域,恩泽着这儿的所有生命。

    凌凌从口中吐出一串泡泡,抓在掌心揉了揉,往少主的全身一抹,少主刹时也和凌凌一样,成了个可因时因地而大小的水族。

    凌凌领着少主,先是闯入大江,然后进入河流,接着是小溪,最后在一眼泉水中冒了出来。

    “少主,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这儿是我最边远的疆界。前面是草原,你只要穿过了茫茫大草原,就到沙漠了。记住你母后的话,看看就行,千万别往里闯!”

    和凌凌朝夕相处了几天,真要和她分别了,少主犹如亲人一般难舍难分了。

    凌凌姐姐的一席话,少主泪如暴雨狂泻而下,扑在她的身上,嘶哑地喊:“凌凌姐姐——”

    凌凌搂着他的头,拍拍他的肩,然后轻轻推开他。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玉琢,戴在少主的左手上,说:“想我时,需要我帮忙时,你只要把玉琢放入所属南柯国的任何一处的水里,叫上我三……

声,我就很快会来到你的身边的。”

    少主早已泣不成声了,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凌凌泪眼婆娑,看了看少主,猛地一转身,“哗”地溅起一阵水花,消失了。

    “凌凌姐姐——”

    少主大声地喊叫,可井水平如镜,只有少主以影寂然相对。

    许久,他才回转过身,前面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中秋已过,凄厉的秋风在草原上刮出了斑驳的波痕,漾起一股悠幽的寒韵。

    少主迈着沉重的脚步,由于少了一条手臂,对行走没什么障碍,但总免不了心里毛毛的,生怕哪儿有一双异样的眼睛正盯着他,使得他心里一阵一阵地慌乱无比。

    “救命啊!”

    呼呼风声中隐约夹杂着呼救声。

    少主停了下来,竖起耳朵静听。

    那呼救声又像没有了,只有风呜呜地呼叫着在草原上疾奔。

    少主环视了一周,确认没有异样了,便迈步了。

    “救命啊——”

    没走几步,又是一声凄厉的呼唤。

    少主惊住了,侧耳倾听,这回听真切了,呼救声就在左前方。他飞跑起来,冲上一个小坡头,也许是少了一条右臂,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绊着了,“叭”地一声摔了下去,翻滚而下。

    停了,少主被摔滚得眼冒金星,晃甩晃甩一下头,挣扎着爬了起来。

    草土墩的一角,一个满脸都是胡须的汉子像一条凶残的恶狼一般正向一个青衣少年扑去。那青衣少年惊恐而绝望的双眸缀满了泪水,两条腿抖得歪软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