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笑一向够了解自己,不偏不倚,她正是这样一名癫狂者的代言人。
因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
南宫就曾说,她说:孙少,如果现在是战时,而我们是敌人,我是说,你,孙笑,是站在跟我南宫对等的敌方阵营,那毫无疑问,我第一件要干的事情就是先把你给灭掉!这是大前提!是首要的、必须的!
孙笑不解:为什么?
四子替南宫回答:因为孙少,你是个疯子。并且扭曲程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南宫却又一勾嘴角,说:不过,如果情况不是这样,我是说,如果情况相反,我们不是敌人的话……
怎样?
那我一定会很兴奋,然后二话不说就去投奔你。
这又为什么?
呵,还用说?这次四子跟南宫竟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因为可以跟你一起发疯!一起入魔!!一起下地狱了啊!!!
小得子激动的跳起来:我也要我也要!!(作:呀~~o(≧▽≦)o,我也要啊!!!)
孙笑还记得当时在说完后,这几个超高智商的变态们紧接着就在那里开始讨论起要如何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迅速而有效的将整个地球毁灭掉……而她看着她们情绪激昂的兴奋样子,只感到一阵的哆嗦,一阵的不安,和一阵难以言喻的拒绝与反抗。
是的,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更糟糕?
失控是可怕的,而她不想这样。孙笑不想,她不想失控,不想发疯,更不想入魔。因为那会很糟糕。孙笑知道,假若哪一天自己真的失了控,她将会停不下来。不再可以停下来。
跟四子、南宫不一样,这个名叫孙笑的人从来只会踏油门,根本不懂所谓的“刹车”是何物。而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让车子从一开始就一直停在那里,永远不要发动呢?
孙笑到目前为止平耗一生,可以说就是拜此一路走来的。
所噎…
面对眼下的这种境况,面对这种“有可能是自己从一个世界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如此虚幻的事情,孙笑可说是从内心深处发自肺腑的拒绝。不!应该说,她压根就不这么想!
每当来到这个世界,她总是正在睡觉。这一点无可厚非,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而只要还存有一点点的希望,孙笑便会一把将它抓住,然后依此去反抗,去否认。因此,很坚定,再坚定不过了!孙笑只认为这一切是梦!而她自己正在做梦!
什么都不再需要思考。是的,她只需用眼睛去看,跟随梦中的情节发展,什么都不用做,静静的等待梦的醒来……
因此,可想而知,现在的孙笑,正如此这般心情平静的跟随着“情节”,走在这条如同被荒废了般的无人街道上,一走,就是3小时。
步伐跌跌冲冲,孙笑走的简直有些晃荡。她不是很清楚,为何在走了这么久后,脚下的黄土路却还是笔直的向前延伸着,一路没有人也没有出现可能的生物?
这梦实在很奇怪。不,是太奇怪了!你说好端端的一个梦,不总该发生点什门对吗?!如此才能发挥出做梦的意义啊!不是吗?!它光是这样什么都不发生是不对的!!!(作:=_=神经病!)
午时的阳光照耀的异常猛烈,孙笑捂着腹部,走的恍恍惚惚,却又感到知觉清晰。她觉得她的嘴巴很干,地面很烫,时间很慢,伤口很痛。一切都很真。
然而太真了,反倒像假的一样。
一个人执着的坚持,总要有些什么来为此付出代价。没有例外,总是这样的。差别只在于谁的更可怕一些,谁的更沉重一点,如此而已。
就这样犹如徘徊在虚幻与现实之间,然后终于在第四个小时,孙笑这才看见了在这个冗长梦境中的第一个人类。
一个孩子。
那是一个男孩子,有着一头参差不齐的褐短碎发,一身灰褐的破布衣服,还有一双打赤着的双脚没有穿鞋。男孩就这样坐在不远处,靠着一段残败的墙垣,抬头看天。
孙笑瞅着那男孩,却整个感觉画面有些过于失真。不是吗?哪会有七八岁的小孩子驾轻就熟的抽着烟的?!而那个男孩就是!他嘴里轻叼着一根烟,动作看去是不相称的熟练,而星火处燃起的烟雾此时正袅袅随着他的视线,缓缓的升向远处那高不可攀的蓝天。
男孩的眼神似是茫茫然,他叼着烟眯眼看天空,整个场景画面是一种印象派的伤感。而这种“伤感”在现代,被称为“”。无与伦比的。
可由目前的孙笑看来,却只觉得是种违耗抽象派。七八岁的小男孩,叼着的那根烟该比他的食指还要长出一大截吧!(作=_=:丫就关心这个……?)
孙笑走了过去。不是自愿的,因为男孩看了过来。是的,他叼着烟看过来,视线移过她的脸,她的长发,她的衣服,然后最终定在她的腹部,那是一大片遮掩不住的殷红,是她的伤口。
孙笑走过去,站在男孩面前。男孩却依然是叼着烟,眯着眼,看着她用手捂着的伤口处,最后在短暂的沉默中,他一笑。
这一笑根本不是孩子该有的笑容,里面有太多令人难解的东西隐藏其中,就算是很久以后的孙笑,每当在回忆这一幕时,也仍会为这一笑感到至深的难过。
那现在的她呢?面对这一笑,目前的孙笑却什么都没想,只是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等待梦境的继续发展。
梦境的发展往往意味着不可理喻,而事实似乎的确是这样。
男孩站了起来,面对个头要比他高出很多的孙笑,他一手流畅的扔掉烟,一手熟稔的伸向背后的裤腰际,随后猛然就掏出把枪来。他高举起枪,分毫不差的指向孙笑的脑袋,表情凶狠,声音凶狠,气势一样的凶狠。他说:“∝Φ∨●!!”
依然是如此变态的发音,当然孙笑也是依然的听不懂。但她还是被震得不轻。
她一震惊这种在普通小孩身上不可能会出现的凶狠劲,二震惊自己竟也会有被人用枪指着的一天!
怎么办?!面对如此情况,孙笑实在很伤脑筋。该如何是好?她本能的就想去把那男孩手中的枪夺来,可是目前的局面不允许!她怕她一不小心就误伤了小孩!由于身份的特殊,学校只教给他们这些学生最又效、最不考虑情况、最可谓残暴至极的无差别“自救术”,其中内容想当然是不可能将“对方也许是良民”的因素考虑进去的,因此,孙笑所会的就算是最不伤人的“夺枪术”,也肯定会废了眼前男孩的双手。
所以,还是忍了吧。
冰冷的手枪顶着她的腰际,孙笑双手搁在脑后走在前,男孩在她身后时不时用枪口顶她催促她快些往前走。
孙笑怎么着都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实在是很像一头正在匆忙赶集的驴子……(作:=_=……)
他奶奶的啊……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七弯八拐的,走着走着,脚下的黄土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水泥地面!而一成不变的石砌破房子也已不再,眼前出现了像模像样的小集镇,往来的人虽少,奚奚落落,却明显比刚才的毫无一人是多了不少的人气。
但最令孙笑不解的是,她身后的孩明目张胆的用着把枪指她吧?可为什么一路上竟没有一个人在意这点?!相比较起来反而是她这个“人”,要更受瞩目一些!
男男看着她的脸,她的头发,她的样子,低声窃窃私语,有些互相说着说着还诡异的笑起来。而每当这时,孙笑就会感觉到,她身后的小男孩似乎就会变得焦躁。他用枪顶着她的力道会更大,催促的次数更密,动作更急,声音就更慌。
孙笑觉着吧,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头普通的驴子,而是一头全身披挂着黄金的驴!(作:囧RZ……)人人此时都眼红的盯着她,而目前正拥有她的小男孩,明显是在害怕她随时会被更有能力、更强悍的人夺走。所以他在焦躁,所以他才惊慌。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实在是个万分奇怪的地方啊。哈哈。(作:=_=丫还笑得出来?……)
后来倒也相安无事。但这与男孩一路上几乎快要窒息的紧张感不符,所以孙笑竟产生出一种错觉,孙笑觉得,似乎按常理,这种幸运在平时根本不会发生,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在内。
孙笑抬头看天,突然意识到,现在是白天!难道是因为这里的人习惯生活,白天强悍的能人不多,他们只在晚上出没?!而小男孩运气好,一路上没有碰见白天出没的强人!?
孙笑假设完,就觉得自己很可笑。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奇怪的地方?就算是做梦也不该超过她做梦人本人的常识啊!还生活呢,难不成这里是18的红灯区?哇哈哈!可笑!!(-猜对了。)(作:小样平时白痴归白痴,第六感还是有点用的嘛~~哦活活。)
最后一大一小两人安全来到一处地方。
拐进一条肮脏的窄巷,肮脏平房的一扇肮脏的门前,小男孩终于站到孙笑的身前来,轻轻却急急的敲了桥。
换一只手握枪,用衣服擦一擦原本握枪的手上的汗,小男孩还是稳稳用枪口指着她,而孙笑低下头,对视上男孩的双瞳……
如此干净的眼睛,却装载着满满的不安与戒备。孙笑想起初时与他相见的画面,那时男孩眯着眼睛看天,茫茫然的抽着嘴里轻叼着的烟。
孙笑就如此沉默的站在这条肮脏窄巷内的一座肮脏平房的脏门前,她回忆起初时与小男孩的相遇画面,却在这短暂的一刻终于体悟到,那种被称为“伤感”的丽。那种违和异常、却又无与伦比的。
不合时宜,孙笑竟在此时突然想起一句话:被神丢弃的,才是的。
也许是被孙笑无波平静的眼神看得心慌,小男孩这时一怒,跳起来用枪柄砸上了孙笑的脑袋。
只被够到下巴,因此孙笑不过是嘴角有些出血。摆回被打偏过去的头,孙笑依然双手抱着后脑,她舔舔嘴角,还是平静无波的看着眼前的男孩。
也许是从没见过这种反应的人吧,只见小男孩又急急且重重的敲了敲始终没有反应的门,一次不应,就再敲,越敲越急,越敲越重。
终于有人来开了门。
成年,黑人,非洲卷发,粗大的鼻子,暴躁的态度。只见他骂骂咧咧的开门,跟小男孩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快速对话。孙笑注意到这人腰后际同样插着把枪。藏的比小孩要高明的多,很隐秘。
然而说话间,那人态度很不好,可以说是非常粗暴,孙笑这么觉得,而小男孩面对这人好像很没有余地的样子?为什么?他们又是在说什么?
孙笑终于发现,语言的确是种难以逾越的障碍。
也没有让孙笑疑惑多久,因为最后这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对上了她。
“嘿瞧瞧!你给我带来了什么,一个成年人!你脑子坏了,哈啊?给我带成年人!”
“可她是的。”
(一拍男孩脑门)“不要成年人!你是没听懂还是怎样!人又怎么,老城区干这个的什么时候分过男!我要小的!哼嗯?明不明白!?小的才好卖!要可,以,调,教的小娃!!哼嗯?听不听得懂!听不听得懂!!”说着又打上男孩脑门几巴掌。
男孩抱住自己的头:“那这个怎么办?你不要我去卖给别人了。”
然后这两人的视线同时对上了始终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孙笑。
“面不错,吃得到挺有营养……”
“那你要不要?”
“妈的!”说着男人慢慢腾腾开始掏口袋,边掏边骂:“妈的!只有内脏有用!懂吗?只需要内脏!妈的,你从哪里搞来的这货?”
“捡的。”
“哼嗯?小子运气啊,”掏出一卷钱,拉开橡皮筋,“小子,是不是运气好?哼嗯?捡的!”
男孩眼睛死死盯着男人数钱的手,咽了口口水没有回话。
男人往后数着几张钱,口中喃喃“捡的,捡的”,没一会,他把要付的钱丢给了男孩。
孙笑看到的,只是一张纸钞。奇怪,那这家伙往后面数什么?
男人丢了一张给男孩,男孩接到这一张,有些发怔。
男人却歪起嘴笑:“哼嗯,我给得够多了,够了,你快走,快走!”然后一把拉过孙笑在身后,对着小男孩吆喝,“再不走我可揍你了!明不明白,我可揍你了!”
孙笑看见,小男孩的眼神突然凛冽了起来。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一把抢过了那男人仍握在手里的一卷纸钞,然后转身就跑。
孙笑简直是看愣了。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再脆亮不过的枪响。
枪声如此残忍,丝毫不留余地的回荡在这条丑陋的窄巷。
视线里,孙笑眼前的黑人正平举着枪,他的枪口正对着那个被击中后瞬间僵硬在那里的孩子,而他一边走上去还一边开枪,枪鸣连声脆响。
远处,小男孩终于倒地了。倒在这条丑陋的窄巷口。
路人来来往往,听见枪响,看见杀戮,却无动于郑所有人任着男孩倒地,任着他死去,任着如此疯狂的血,弥漫在这条肮脏的街道里。
黑人依然骂骂咧咧,边向尸体走去边骂,他猛拽过男孩手中紧握的钱,再狠狠踢了两脚才又走了回来。
骂骂咧咧,骂骂咧咧。
孙笑被这个依然在骂骂咧咧的黑人拉进了那扇肮脏的门,她进到这间肮脏窄巷里的一间更为肮脏的房间,感受到至为的肮脏在这里竟是无所不在让人无处可藏。而她终于开始运转起停顿的思维,终于开始自问,终于开始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而又为何会如此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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