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飘零,乌丝拂面……
众人觉察到身边好似有人影掠过,再看案边,原本躺在上面的最后一张宣纸在众人凝视间,随风跃起,在空气中上下沉浮,缓缓飘过圈外,最终被人扯过,收于指中。
“啊!……呃!……呃!……呃!……”
一人立于人圈之外,双手扯着宣纸,眼睛注视着画面,目光却略显呆滞,嘴微张,良久,仍不见其闭合。也许是发出‘啊’音后不慎戗风了。
“这位,在下没记错的话,您好像还没为此画付过帐呢!不多不少,您就给十两纹银好了!”人群中快速跳过来一位男子。
观此人,忍不住叫人赞其生得俊秀,一脸的细皮嫩肉,一双眼睛看去有着道不尽的温柔,坚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让人不感叹这一切虽不属第一,却也是难得。发由两根翠绿的竹管将其挑于头顶,一身淡紫的棉布儒装,将其书生的模样烘托得淋漓尽致。
男子朝手拿画纸的人伸出右手,淡淡的笑意,看似越发的体贴,旁人无不为其气质所折服。单单立在一边的仁兄却好似不买他的帐,依旧不闻不动,好似灵魂出了壳一般。
不消说,男子定是刚刚叫卖画像的年轻人,只是半天来,由于树影遮面而未被众人认出罢了。
“诶?……”
乌云密布,凉风萧瑟。
男子的表情僵硬凝结,面发青,温柔的神变得牵强,人们猜测他就快要当场发作!
“呵!姑娘手里的画儿已经是云某最后一张了!大家想要的话,还不赶紧?……”
男子不想又笑了,很轻,温柔的样子又回来了,却在不经意间嘴角上扬,好心肠地去“提醒”身后的人们去索图。
听话的良民蜂拥而上,成了股股黄蜂,密度之大足可让人缺氧致死,只为强抢那张画。
可惜,手握画之人依旧纹丝不动,真有一股“泰山崩于眼前,我自岿然不动”之势。
“恒!你想死这儿不成?你动动行不?恒?啊——”
罗衣见势不妙,从人们视线之外直跃到恒边,赶来救场。可任她如何摆弄恒,恒还是那样,只知看着画像,跟死的没什么分别。
看着众人就要涌过来,情急之下,恒本打算来硬的,没想叫一边的“云某”拽住,一个儿劲地向她俩讨要画钱。
罗衣自知再留下与之纠缠,定会落入那班人手中。危急时刻,腹间丹田生成一股热流,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手将恒打横抱起,托举于头顶,拼了命地往前跑,逃跑当中,留下一句话:“你的银子,去‘谭烟书院’找我们!”
便已不见人影。
“别跑,把画儿留下,大伙儿快追啊!”众人叫嚷着,不舍地紧追罗衣她们而去。
卖画男子留在原地,被前后的两团烟尘掩埋。
夕阳城,一条条小街,一道道弄堂,当天的行人断地看到有一大群人由一层沙石裹着在后面紧紧追赶,而前面则是一个人将一物举于头顶,一直不曾回过头,只是一味地作吐血式狂奔。
回过头来,卖画男子轻皱眉宇,懊恼地回到案前,正了正歪在一边的发冠,用纤细漂亮的的指腹轻轻地将肩头的一层灰土弹去,却不想吸入鼻腔,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过后转身取过一边的钱袋,掂了掂,薄唇微启,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轻轻吐了句:“正是好听呀!”带出无尽的温柔!
男子本是这夕阳城里一画舫中的画师,姓云,名唤秋颜。画技甚好,却因画风独特怪僻而不得人心。生意萧条,少有人来购买,终不能继续经营,关了画舫,转而在街边卖起画儿来。云秋颜人十分的机敏,近日人们对遣璎使的好奇跟期盼净收其眼中,通过远近关系,再加上上下下一阵儿打点,很快便从宫里那些闲人口中获得这一手资料,赚了个盆满钵溢。儒雅乖巧的云秋颜,倒是十分钟爱这白的银子,这时欢喜得不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