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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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我左眼可能失明吗?”我问的声音很颤抖。

    “我要给你上药,忍着点。”

    火烧一样的辣疼!我只能抓紧身下的单,咬紧牙。

    “失明的可能还是有的,但是不大,现在你的眼球很脆弱,不能立即动手术,刚才初步检查,你应该不消动手术,住院保守治疗应该能化去瘀血,如果不能消去再动手术。”

    “好的,医生,好好治疗我不会炕见的,是吗?”

    “是的,你要相信你能看见,几率就会更大。”得到医生的保证我才把心稍稍放松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公交车炸弹爆炸。”——

    ,真的是这样,我有点难以相信在中国会发生这种事,放炸药的人有什么目的?这里不是中东,不是伊拉克不是巴勒斯坦以列,我以为这种与我们国家绝缘的恐怖活动只会发生在那些不幸的地区。

    “你还是幸运了,爆炸是时候你在听MP3吧,耳塞帮你抵挡了大部分的强音波和冲击波,你的鼓膜没有受到实质的损伤,而车上的其他人即使没有直接受到爆炸的伤害也可能面临失聪的危险,恩,我看看,外耳有些裂伤。”

    疼——医生在拨弄我的耳朵,我才感觉出疼了,我想动手摸摸被医生喝止了,“别动,你的软骨组织有损伤,等会要到耳科去检查一下,现在人多,先给你消消炎。”

    我想起一件事,“医生,我酒精过敏。”

    “知道,在救护车上给你打点滴时就发现了,还有你的左手肘关节有些错位,等会骨伤科的医生会过来给你扶骨。”

    “怎么都是左边受伤?”我听医生这么一说,才觉得左手臂也好痛,那么之前我是拿哪只手去抓着人家的?

    “人在危险发生时会无意识采取避险行为,你下意识保护了右边身体,所以左边身体会受伤比较重。”医生给我的眼睛一圈圈缠上杉。

    “受伤的人多吗?”那时车上有那么多人啊!

    “很多,现在有一个人死亡。”以后可能还会有——

    我不幸是干好在那个时间坐在那辆车上,幸运的是我坐车尾,受伤不重。

    眼睛是重物击伤,眼镜反而成了伤害的帮凶。

    “对了,你的外眼损伤还是大的,以后可能会留疤,如果实在影响外观,我建议你可以做整容手术。”

    那个不重要,现在我只希望还能看得见。

    “我记一下你的病例,现在急诊紧张,你先到外面椅子上等你的家人来给你办入院手续,名字?”

    “林飞,双木林,飞翔的飞。”家人?我不敢让他们知道当心。

    “年龄?”

    “18。”

    “哪个学校读书?”

    “我不是学生,是工人。”

    “单位?”

    “沃奇思公司西城二仓。”我差点忘记还没请假,嘴里泛着一丝苦味。

    骨科医生给我处理好后,一个护士扶着我慢慢走出急诊室,我伸出手摸瞎着前进,炕见原来真的会让人这么恐慌,即使旁边有人扶着我。

    “阿飞?”

    竟然是臻灵的声音!

    “臻灵、臻灵?”

    “我在这里。”臻灵抓住我到处乱摆的手。

    “臻灵——”我的心安定下来,只是手抓着她的手抓得极紧。

    “别怕,怎么会这样?你也在那辆车上吗?”臻灵拍着我颤抖的背,小心地把我引到座位上,我无力地靠着墙。

    “恩,”她很担心我,所以我想扯个笑容,“你说有我这么倒霉的吗?我跟你们这家医院还真是拥。”

    “阿飞,你的眼睛?”

    “别担心,医生说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幸好你没受重伤,急诊那边有好些人伤得很重!MD,什么人这么缺德,TMD神经病、变态!”臻灵低声咒骂。

    “小张——,你在干嘛?这边忙死了!”

    “阿飞,你在这儿别动,我去急诊室了,我叫我姨妈来帮你。”

    “不用麻烦你姨妈了,电话借我一下,我找我同事过来。”刚才就发现我电话不见了。

    “好吧,有什么就大叫,我就在不远的急诊室。”

    摸索着电话,我慢慢按着键拨电话,有几次拨错了,后来熟悉了键盘,期间也有人过来问我要不要帮我拨,我说不用了,这点小事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不想自己那么没用。

    “喂,老大,是我。”我声音依然沙哑,大概是那时叫哑了。

    “阿飞,你生病了吗?不来上班也要提前请假,打电话也打不通,现在都只能给你算旷工了。”老大语气还是有点不悦。

    “恩,今天早上公交车炸弹爆炸,我在那辆爆炸的车上,现在在医院,所以没有来得及请假。”

    那边有几秒钟的静默,“阿阿飞,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我有些好笑,不过说出来也是难以置信,“老大没听新闻吧?”

    “没听,MD,我们这里消息太闭塞了,不对,你没事了吧?伤了哪里?这几天都不哟上班了,我会跟上面说的,靠,你怎么这么倒霉!”我也不晓得我是不是撞了霉神了。

    “我没什么大事,伤了眼睛,恐怕要请一个多星期的假,还请老大帮我争取下了。”

    “当然没问题,上面那些吸血鬼不给假我跟他们拼了。”

    “呵呵,谢谢老大了。”

    “我叫黎兵先来帮你,等下班我们再过来。”

    “恩,我要住一两天院,那就麻烦黎兵来一下了,我在市第一人民医院。”观察一两天就可以了吧,再长了我也住不起,像这种公共突发事件,政府应该给报销医药费吧,祈祷能报销。

    “别担心,你住院我会叫其他同事轮流来守的。”

    “恩,谢谢老大。”他们的关心让我心里暖暖的。

    挂了老大的电话,我拨了秦叔的电话,拿着电话,亿坐位后面的墙上,更加放松后,全身更是酸痛得不得了。

    “喂?”听到秦叔声音那一瞬间,我哽咽了,对他我逞强不起来。

    “秦——秦叔,是我。”我压下喉间的哽咽。

    “小少爷?你声音怎么了?”

    “我,我在第一人民医院,你可以来接我吗?”

    “你病了吗?我马上过来。”秦叔焦急的声音传来,他甚至没有问发生了什么。

    “秦叔别急,我可能要住院,你你带点钱过烂吗?我以后会还你的。”

    “说什么呐,还什么还不用还,你还跟我客气,到底是怎么了,你是受伤还是生病了?”

    “今早公交车爆炸,很不幸我在上面。”

    “啊!什么?你有没有什么事?别吓我!”

    “没有,我好好的,只是医生要我入院观察几天。”我赶紧安慰他。

    “好,你等等我,我马上过来,过来再说。”

    现在我只能等着,坐在走廊上,听到许多人走来走去的声音,急诊室外那些伤者家属焦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以及没有多余的急诊室就在外面治疗的伤者的呻吟声。

    “先生,你也是伤者吗?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我身边有一个兴奋的声音低声问道。

    谁?我有些茫然,有些憎恨,憎恨他的语气竟有兴奋在里面。

    “我是《XX日报》的记者,我给你做个专访吧,请问你爆炸的时候在车上吗?”记者自顾自问,我转过头不想理他。

    “请你配合一下,我们进来也不容易,可以给我们形容一下当时的情景吗?”

    我进来就容易吗?这人怎么这样?我一点都不想回想当时的情景,那种恐惧感现在还萦绕不去,我急得向声音那里推去,滚开——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推他,我听到身体砸到地上的声音,而我的左手也疼得深入骨髓。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接受采访就不接受,推什么人呐。”他生气的说。

    我不想跟他说任何话,我不知道有没有摄影机对着我,只有把脸尽量对着墙埋进去。

    来个什么人吧,把他带走!

    大概是刚才的声音引了人过来,“医院现在不能采访,请你们出去。”

    “怎么就不能采访了?我们以前都能的,哎,别推——”

    “没看见我们在救人吗?耽误我们救人谁负责?人命重要还是你们采访重要?出去。”

    语气也很强硬,应该是医院保安。

    要采访也要等公安局调查了才轮得到他们,涉及公交车炸弹爆炸这种敏感事件,政府怎么会冉体先行介入?

    我更加无力,我的世界全是黑暗,孤单感像冷空气一样侵袭我的整个身体,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想要个人在身边,很想!

    原来人生病时真的很脆弱。

    我学会不再听旁边的声音,只静静地听自己的呼吸声。

    “小少爷!”秦叔喘息的声音响起来。

    我嗖地站起来,“秦叔,秦叔——”急切地伸开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

    直到投入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我紧紧抱着秦叔牢牢抓紧他的衣服,“秦叔、秦叔你终于来了——”我的细语沉入他的胸膛——

    “小少爷——”咦,声音是从旁边传来?不对,这人不是秦叔!赶紧把人放开,有点手不知道要往哪摆。

    “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炕见,呵呵。”我脸上发烫,太丢脸了,怎么随便抓个人就抱啊!

    “谁都看出来你炕见了。”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杨凌照?

    “——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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