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段梓风看向太医：“王妃有无大碍？”
“回皇上，王妃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老臣开个方子，给王妃去去寒。”
段梓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示意太医退下。一直没说话的段松风，上前握住顾卿影的手。柔若无骨的小手，竟然如冰块一样。段松风的眼中也迸发出骇人的寒意。
“卿影让诸位担心了。”在段梓风和顾承香面前，顾卿影不好让段松风没面子。只好由着他给自己暖手。“妹妹太客气了，只是……你怎么会落水？”顾承香问完，段松风和段梓风同时认真地看向顾卿影。顾卿影眼神飘忽不定：“是我自己不小心。”
“朕看卿影也累了。朕和香妃先回去，你们也早点休息。”等段梓风和顾承香走远，顾卿影迅速抽离段松风的手。段松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愣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常态。“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有没有看清凶手的长相？”顾卿影杏眼微瞪，难以置信地看向段松风。晶莹透彻的眸子里，映出段松风邪魅俊美的脸。段松风嘴角上挑：“我早就说过，你的眼睛会出卖你。”
顾卿影叹了口气：“没看清，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当时我在未央湖畔散步，忽然飞来一个黑影。我刚要喊救命，就推到湖里了。”见段松风没说话，顾卿影继续说：“我觉得黑衣人好像是个女人。”“怎么说？”“她的手纤细柔软，身手也不像男人那样孔武有力。我敢肯定，她是用内力才把我推那么远！还有，她身上有淡但的蕙兰香！”蕙兰香？段松风微米起桃花眼，难道是她？“幸亏我会游泳，否则怕是要葬身未央湖了。”
段松风若有所思：“她不是要杀你。你手无缚鸡之力，若真要你的命，直接扭断你的脖子岂不省事？”顾卿影不寒而栗，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你的意思是，她只想警告我什么？”段松风点点头。“我可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顾卿影惊得坐起身：“难道是王猎户的家人！”
段松风闻言神色一凛。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耿耿于怀。我是该夸你善良，还是责备你傻？“你说是不是啊？”顾卿影楸着段松风的衣襟不依不挠。段松风拿下顾卿影的双手，理了理前襟。“这里是皇宫大内，皇宫守卫不是吃闲饭的。区区一个猎户的家人，有何本事进来？！”“那万一他的家人是江湖高手？”段松风冷笑一声：“不可能！”
顾卿影用锦被裹紧自己：“这是我唯一做过的亏心事了。”段松风眸色如墨：“为自保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你也如此介怀吗？”“那是条人命，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他也许只是一时糊涂，我当时应该感化他。生命不分贵贱，不能因为他微不足道就认定他不可原谅。”生命不分贵贱？段松风勾起一抹邪笑：“现在心软的是你，当初设计手刃他的也是你。”
“我当初是为了江月哥哥！！”顾卿影的话脱口而出，段松风脸上的笑意也荡然无存。他就像一尊华美的雕像，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卿影。他深沉似海的目光，让顾卿影心虚。“不说这个了，你出去。”顾卿影重新躺下。段松风转身正要走，就听顾卿影叫住他。“外面冷，你就坐在那儿吧！”顾卿影指了指梳妆台前的凳子。
什么外面冷，是你害怕吧！段松风暗自好笑，但并没有戳穿顾卿影。他依言坐在那儿，把玩着上午自己给顾卿影刻的桃木梳。直到顾卿影睡熟，段松风才起身离开。
“殿下！？这么晚，您怎么来了？”“本王不能来吗？”段松风语气一冷。“能，当然能。属下无状。”段松风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珍娘。“起来吧，红杉！”“是。”珍娘起身毕恭毕敬立于一侧。“本王让你查的事，进展如何？”段松风自顾坐到椅子上，语气随意像是在跟友人闲话家常。
“回殿下，属下已经办妥。”红杉从怀里掏出一方绣帕，接着把绣帕扔在水盆里浸湿，然后拿出来在茶案上摊开。几行字浮现在绣帕上。待段松风看完，字迹也渐渐模糊了。“辛苦了，红杉。”
“这是属下该做的。下次属下直接送到府上，保证万无一失。不劳殿下亲自来取。”“本王一向赏罚分明。”段松风把秀帕放在烛火边燃烧，眼中的邪魅如跳动的火苗。“有件事你不该自作主张。本王何时让你去惊吓王妃了？”大内宫廷来去自如，使用内力又不伤人分毫的女人，当今天下屈指可数。身上有蕙兰香的，又非红杉莫属。
珍娘一怔，看来我小看顾卿影了。“本王在问你话！”珍娘惊得跪下：“请殿下恕罪，是红杉一时气急。”“一时气急？”段松风转身，狠狠地把烧毁的绣帕扔进水盆。“这也是你该说的话？”珍娘低头不语。没有人会想到，成熟练达、光彩夺目、万金难求一“绣”的珍娘在段松风面前如此卑微顺从。段松风压低声音：“连王妃都看出你是女人，你是不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珍娘的真面目？！”
“属下不敢。属下亲眼见过王妃和花乐丞举止亲密，前日还听过一些不好的传言。属下本无意冲撞王妃，只是打探消息时误打误撞，听见王妃吟诵‘不知江月待何人’。属下替殿下不平，所以才……”珍娘还是珍娘，敢做敢当。“你逾越了！”段松风垂下眼帘，不怒自威。
“属下听凭殿下处罚。”珍娘暗自咬咬牙。“起来吧！这一次姑且饶你，功过相抵。往后切不可做出不智之举！”“谢殿下。”珍娘一直自诩是段松风的红颜知己，段松风亦敬她惜她。第一次对珍娘冷言冷语、严加斥责，竟然是为了一个有负于他的女人。这还不算是“惩罚”吗？珍娘心里酸楚，自己没有跟错人，却爱错了人。
“王妃让你绣的衣服，绣好了吗？”“回殿下，刚刚完成。”“尽快送到王府，之后不准再与王妃有瓜葛。”“是。”段松风没再说话，径自走出房间。珍娘跟上前，却听他磁性的嗓音响起。“不必送了。”短短四个字，让珍娘无力地倚在门上。
你这么晚从皇宫赶来，为的就是那个女人吗？顾卿影，她何时走到你心里的？我这些年为你做的努力，还比不上一个心有他属的小女孩儿？珍娘想到这儿，只觉得满室淡雅的蕙兰香变得异常熏人，熏得她直掉眼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