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已经康复了,为何还要长吁短叹?难道是因为闺中寂寞?”如此玩世不恭地腔调,顾卿影不用看就知道是花望月。果然,花望月着一身绛红的衣服闯进顾卿影的视线。“你出去,我不想见你!”花望月一点都不意外,躬身作揖:“小嫂子,小弟跟你赔不是。“为时已晚!”顾卿影作势要赶花望月出门。“别闹。”这时段松风也踏进弄影居:“三弟只想来看看你。”
顾卿影别过头:“看过了,可以走了。”“小嫂子,你别这么孩子气行不行?”花望月不怒反笑:“要不是我大嫂医术高超,你能恢复得这么快吗?”“你说什么?!”顾卿影想到那张文静的脸,心里一惊。“她来看过我?她来的时候,你们在场吗?”“在。”段松风和花望月异口同声,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卿影等待下文。“那,我有没有说过‘仙女应该长得比我美’?”“有。”肯定的异口同声,言简意赅。“啊!!”顾卿影难为情地用手掩面。
我竟然以满脸水痘的形象见我的情敌!千不该,万不该在我最丑的时候见到她!还大言不惭地暗示她姿色平平!顾卿影想到这儿只感觉双颊发烫。“哈哈哈!”花望月窥见她指间露出的绯红色,笑得前仰后合。“小嫂子,你的脸怎么比我的衣服还红?”顾卿影更觉得无地自容。段松风轻咳了一声,花望月才收敛,但仍笑容满面。
“我要好好答谢她,她在哪儿?”顾卿影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紧张。“当然在归思阁。对,小弟是专程来告辞的!”花望月忍住笑意,“大嫂妙手回春,哥几本康复。我们今日就回府,就此别过。”“那正好,我送送你们,顺便拜会一下大嫂。”顾卿影眼睛看向别处,不再做声。“你简单梳洗一下,我和望月先过去。”段松风突然冷下脸,看得顾卿影莫名其妙。花望月调皮地冲顾卿影眨眨眼,在顾卿影的怒视下走出门。
碧柳如丝,迎风招展的柳条像舞女的蛮腰。柳叶下的两只小燕子,仿佛在用柳条荡秋千,又仿佛在窃窃私语。衣裙上花江月的手笔,仍旧活灵活现。顾卿影为了搭配这件衣服,特意在蝉髻上缠了一节柳枝。她整个人都如柳树幻化成的仙子,袅娜多姿。
再去归思阁,顾卿影已经没有了初次的兴奋。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紧张而忐忑。离老远,就隐约看见两个白点。渐渐走近,白点化成了两个人影。更近了,两个人影的轮廓渐渐清晰。最后,只有几步之遥。一对璧人默契地同时转过头对顾卿影微笑。
顾卿影张了张嘴,纵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卿影,这是大嫂。”顾卿影这才发现段松风和花望月也在场。花望月绛红色的袍子分外张扬,段松风一袭银色锦袍富贵内敛。这两种色彩都比白色显眼,但在顾卿影眼里都变得黯然失色。
“你就是卿影?相公净说你的好。”云霜先开口:“百闻不如一见,卿影果然清丽脱俗、倾国倾城。”云霜姿色平平,明明和花江月的绝世容颜相差甚远。但不知为什么,顾卿影看着她的笑容,很容易联想到花江月。顾卿影总被别人夸为貌若天仙,她在云霜面前却深深感到相形见绌。
如果她是貌若天仙的凡人,那么云霜就是下凡的天仙。云霜超凡脱俗、纤尘不染的气质,只有花江月可以匹敌。“云霜嫂子的气质才是世所罕见,只有你才配得上江月哥哥。”顾卿影说得真诚,完全没有客套的意味。云霜与花江月相视一笑。花江月的笑容,让太阳都羞到了云朵里。他眼中的绵绵爱意,让顾卿影心酸。花江月对她虽温柔,但从未如此深情款款地看过她。
“大嫂,小嫂子是专程向你道歉……啊,不!向你道谢来的。”花望月故意把道谢两字说得极响亮。顾卿影明白他的用心,脸上又浮现玫瑰红。“云霜嫂子妙手回春,卿影感激不尽。那天,我烧得迷糊了,对嫂嫂多有得罪。望云霜嫂子海涵。”
“既然叫我云霜嫂子,就不要这么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何谈感谢?卿影哪里得罪过我,那天你说的是实情,难道诚实也有错吗?”云霜本人平易近人,不像神仙那么居高在上。“什么实情?”原来花江月还不知道。“秘密。”云霜对花江月一笑。她娴熟大度如宋德妃,让顾卿影觉得自己像个卑鄙的第三者。她呆呆地望着云霜清秀的脸庞,不知该说什么。
“二哥、小嫂子,我们告辞了。”花望月的声音,缓解了顾卿影的尴尬无措。“在府上叨扰多时,让二弟费心了。”花江月冲段松风拱拱手。“应该的。”段松风拍拍花江月的肩膀,然后把目光移向顾卿影。顾卿影攥紧衣襟:“江月哥哥,大恩不言谢。”花江月用那双绝美的丹凤眼注视顾卿影,只微微一笑便携着云霜离开了。两人相挽的手,似合欢树交缠的根。
从何时开始,我们之间由无话不谈变成了无话可说。顾卿影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许久没动。直到段松风上前捂住她的双眼,她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