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台上的语初应该是更接近太阳才对,可是她感到的只有周遭比那地窖还要冰冷的空气。虽然不愿意再面对,但还是回到了殷医师的办公室~
“语初,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殷医师打破了他们之间许久的沉默。看着语初一天比一天疲惫和衰弱,殷医师也心如刀绞。语初缓缓的开口“殷医师,我的病是有治好的机会的,对吗?”语初尽量让自己乐观,尽管她用了所有的勇气才勉强能面对自己的病;眼中期待的神情在短暂的等待里由存有些许的希望到暗淡再到绝望般的悲伤~
“白血病却也非不治之症,只要我们可以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所以语初自己也要加油才行,因为后面的治疗会变的更辛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殷医师小心的问
“是,我知道……”语初犹豫了一会“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我会死是吗?”语初在说死这个字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阴冷和害怕,仿佛黑的厄运在一点一点的把她吞噬。
“……语初,你的信念和配合在治疗的过程里是最重要的~所以不可以这么快放弃希望,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吗?”殷医师很担心她会一蹶不振。“我想要活着,我不想放弃,至少现在还不行……”语初喃喃低语,而这更加刺痛了殷医师,不仅是她的主治医生,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的心痛~
“俊表,……他们都知道了吗?”“是,家里的人都知道了~”语初再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安静的离开了这里,仿佛不曾来过一样。只是临走前,她希望殷医师暂时不要告诉家人她得知自己病情的事,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做好接受家人安慰的准备~
只是突然间很想去看看西西和他的妈妈~“又来了~”正玩耍的西西看到语初后开心的跑到她身边“西西玩的开心吗?”“嗯,妈妈买了新的球给我,我要等爸爸出院以后跟他一起玩~”“会的,一定会的~”语初希望西西的爸爸可以早日等到合适的骨髓,因为她无法想象小小的西西要如何接受死亡~
“是语初吗?”西西的妈妈从语初身后走来“你好~”语初礼貌的回应。
“你看起来很虚弱,身体还好吗?”西西妈妈关切的问。“我还好,谢谢你关心~”
“西西的爸爸……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吗?”语初小心的问。“是啊,哪有那么容易呢?”西西妈妈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实了吧~“西西爸爸人这么好,好人会有好报的~上帝会保佑我们的~”语初虔诚的为西西爸爸祈祷,也为自己祈求。“希望如此吧~”西西妈妈疲惫的笑容里满是无可奈何。“要接受现实比现实本身更为残酷吧~”语初缓缓的说。“即使现在理上接受了现实,但心理上感情上还是无法接受……”西西妈妈声音透着低哑。
“一切会好的~”语初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丝丝的安慰,给自己汲取一丝丝的勇气。
“他如果真的走了,西西该怎么办?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什么是死~”西西妈妈在谈到西西时的悲痛绝让语初心痛的仿佛要窒息……
俊表一天要跑到医院好多次,比他去画展的时间都还多很多吧~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赶不及时间流逝的快,好想一天可以更长,时间可以停滞。他每次进去病房前都要调整好一会,可今天他进去了,看见的却唯有那冬日阳光下的茉莉~温室里长大的它现在跟语初的身体一样不起严寒~“语初,……”俊表找遍了病房和休息区但没有看到语初。心里顿时失了半拍,害怕她会有任何意外。正想出去找她,语初也刚好回来~
“你去哪里了?”俊表冲过去紧紧抱着她“还好你没事……”
“我只是出去转了会,你也知道这些天我快憋死了~”语初平静的回答。当她说到死的时候,俊表明显的一阵颤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你没事就好……这样就好……”语初当然知道俊表在害怕什么,因为她又何尝不害怕……
“为了接受现实,我用了所有的方法……不管是极度的乐观者心态,还是宿命论的信念,亦或是逼迫自己,欺骗自己,还是劝慰自己……总之,我现在想接受它了,像接受自己的身体一样接受病魔在我身上下的‘蛊’……”
语初很配合的接受着治疗,她当然懂自己要即使尽早的接受治疗才有更多的机会活着;但她也不得不想假如剩下的生命只有那么短暂,自己又该尽早的实现些什么……只是初期的治疗已经让她食不下咽,虚弱的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蒲草~
“近来语初很积极的在配合治疗这是个好现象,我想她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殷医师对大家说。“做准备……?”舒婷问“其实语初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了~或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的澄清和彼此接受,她拜托我不要告诉你们。我想她是害怕看到你们掩饰的背后真正的悲伤~不管怎样目前来看她的心态很好,虽然化疗的过程让她很辛苦,但第一个疗程她已经撑过来了”殷医师的话让大家都处于震惊的状态。“我的天啊,这孩子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舒婷心疼的说。“到底还是那个语初,即使面对再多的不公都可以忍受的语初~”正轩由衷的佩服这个外表柔弱的她。
悠扬的大提琴声打断了他们的悲伤,仿佛是高高殿堂之上的圣音一般……
“语初……是她在拉大提琴……”俊表噌的站起来往住院部去,其他的人还有殷医师也跟着寻那绝……
旋律是从天台上传来的,他们也静静站在不远的身后……冬日里的阳光把天台笼罩着,唯有那优的音律可以穿过阳光,传到很远的地方~妙却不含任何的悲伤,是满足,是期待,是拼……所有人的眼睛被雾气一样的泪模糊了,就像语初认为自己的未来一样模糊。此时此刻,唯一真实存在的……那悠扬的琴声……虽然憔悴但仍旧丽动人,虽然生命在渐渐变成虚弱无力,但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坚强……
除了她身后的这些她深爱的人们,还有整个医院的人都听到了这艺术家等级的绝响~让人充满了感动和力量的音律在每个人的身体里烙下了印记……
一曲作罢,语初缓缓起身,看着身后的她想珍惜一生的家人,一切模糊了,可是她还是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