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雨欲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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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天。

  樵翁一早就外出了,拉比,神田,碎蝶,还有月乘隙聚集在一起,围坐在桌旁商议着对策。

  月托着腮,气定神闲。“那么,怎么办?现在可是被困住了哦,我们。”

  碎蝶的神相对前者就显得忧心忡忡了许多,她叹了口气:“这样一直处于被动也不是办法。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改变这种尴尬的境地吧?”

  “问题是该怎么改变啊?”拉比皱着眉头,愁眉苦脸地问——忌讳于迦蓝的全国通缉,他们已经在这荒郊野外困了八天。

  “说不定……有哪个清纯少会看上通缉令中的你呢,拉比~”月不紧不慢地狡黠笑道。

  “不可能的吧那种事情!!”

  “是么。那就欧巴桑?欧巴桑应该会很中意你这种类型的小男生哦~”

  “你敢再说一遍==+++?”拉比浑身的兔毛都冲天竖起。

  “月影さん,我们继续。我倒是有个办法……”拉比在月的眼中完全化做一堵空气墙。

  “喂==++”出现了,银宫氏无敌转移话题=皿=。

  无视了拉比的抗议,月走到碎蝶身边,附耳说了什么,碎蝶神大变。

  “不、不行的!那样绝对不行!如果总队长怪罪下来,我们……”

  月的脸一沉,一贯俏皮的语调也低下来,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任务和规定到底哪个更重要?现在的我们最应该优先考虑的,是任务不是么?”

  “可是……”碎蝶仍然犹豫不决。

  “无论如何,这件事请听我的。拜托了。”月的语气不容转寰。

  拉比和神田面面相觑。拉比懵茫地问:“到底有什么办法?”

  月侧眼望向他,粲然莞尔,瞳孔明亮得像是浑然天成的珠玉。

  “那么拉比和神田さん,请留在这里看家,我和月影さん出去调查咯。”【看家==狗么他们是】

  语毕,月和碎蝶身形一闪,已然不知所踪。

  拉比神恍惚地目送她们离开,视线久久不能离开那白倩影的残像。

  眼睛……

  漂亮的宝石一般的红,与昨天干涸血迹般暗沉的殷红,迥然相异。

  那是第一次看见她卸下一切伪装后冷得像冰的眼神,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但是……月,你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究竟要伪装到什么时候,究竟要将这假面,戴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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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卖声,说笑声,攀谈声。

  行走在街道上的少身着一袭品红衣裙,黑长发上半部分盘成云髻,下半部分披散如瀑,东方人特有的纯黑眼珠敏锐而不动声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那是碎蝶。

  她此刻栖身于临时选定的一个身体内,碎蝶的义骸和身体原主人的魂魄都被她安置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蔽地方,那个魂魄正沉沉昏睡。

  这个计策是月想到的。『既然我们不能以本尊面貌出现的市井之间,那么换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如何呢?别忘了,我们的能力。』那时,那个人泛着冷芒的绯红眼眸仿佛梭巡着这世界的一切,让所有隐藏着的、深不可测的事物无可遁形。

  ——没错,这个计划风险很大。她们的义骸是技术开发局最新研究出的高级义骸,在义骸中可以使用极小部分死神能力,单纯是为了防身。为了不泄漏身份,她们不得不穿上这种如没有指令则很难脱下的义骸,以此抑制自己的能力。但是,相应的,她们也有临时转换身体的方法,只要戴上特制的灵体转移手套接触新的身体,就能将身体原主人的魂魄驱除出体外并陷入沉睡,而她们将会进入新的身体。可这种方法极为冒险,因为人类的身体不能使用丝毫死神能力;而且最多只能在那具身体里待四十八小时,否则身体将会迅速衰竭死亡。

  她心不在焉地信步走着,不时停下来询问路旁的两三行人迦蓝夕槿的身份,但总是以失败告终。

  不知走出了多远,她忽然听得那熟悉至极的轰鸣声,以及人们惊惶失措的尖叫声与奔逃的身影。下意识地抬头,她看见高高耸立着的一座塔尖上悬浮着几只LV2的AKUMA,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下个瞬间便想要抢身冲去,却又生生遏住了自己的脚步。

  以普通人类的身体与AKUMA战斗,无异于送死。

  但是……

  AKUMA还在发动攻击,已有不少无辜百姓中弹倒地。她僵硬地立在原地,手几度松了又紧,下唇被咬出了浅浅的血丝。

  如果不阻止的话……

  “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它发生……”她声音低哑地喃喃,随即抬起头,与涌来的人潮逆向而行,一刻不住地向尖顶奔去,目光中蹿起大簇火苗,耳畔的一切声音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终于,她爬上了那座屋顶。

  迦蓝这样典型的东方国家中,那绝无仅有的西式建筑格外引人注目,屋顶像尖塔一般,高而陡,让她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屋檐下的白墙上,几扇玻璃窗虚掩。离地面最近的第一层楼上,落地窗上繁复的斑斓纹让她恍惚以为是看见了燕尾蝶的翅膀。

  蝶。蝶。最喜欢了。

  不要让最漂亮的蝶,染上肮脏的血。

  思绪从一瞬间的恍惚中拉回,碎蝶冷冷昂视着那几只AKUMA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自己这里。

  “喂,你们。”她低低开口,“欺软怕硬的废物们,有胆量来杀我么?”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瞬间,那几只AKUMA蓦地在同时从中间硬生生被切成两半,扭曲的丑陋面孔中流露出某种近似笑容的神情,仿佛这样死去是它们无上的荣幸。它们失去重心地从空中坠下后,被遮挡在身后的东西也突兀地跃入了碎蝶的视线。

  破面。

  眼里闪烁着野兽般危险光芒的破面。尽管是人形,却仍能清楚地感知到他那未蜕尽的贪婪杀。

  只是基力安么。

  未收回的爪耀武扬威般显露在空中——正是那双利爪在一瞬间剖开了坚硬的AKUMA。破面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笑,目光紧盯着碎蝶的心脏——似乎要随时扑过去捏碎。

  带着怪异腔调的话语从破面口中异常清晰地发出:“这位可爱的小,你,是死神吧?”

  话语被风传送过来,在她耳畔扩散再扩散,犹如附耳的密语,一遍遍回声,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她感到一种附骨之蛆般在四肢百骸中挣扎游走的冷意,并非来自对面前破面的恐惧,而是源自暗处不知名的陌生敌人。

  谁?这种压迫感……是谁?

  本能告诉她要逃,但是……迈不开步。像被无形的牢笼囚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动啊,快动起来!

  破面在一步步向她迫近。

  动啊!哪怕一步也好给我动起来啊!

  对方笑容的弧度越发诡异。

  她阖上眼,沉下心呼唤体内的灵魂。

  『我需要你的帮助。』

  『爱莫能助。』

  『不需要勉强使用死神能力,请至少让我能够行动。』

  『时间,不多了。』

  『我不在乎。』

  『你们死神……都是不甘示弱的傻瓜。』

  感觉到身体重新恢复知觉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全速地逃跑——只要坚持到回到义骸里,一定可以……

  双腿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只是在一味地、像提线木偶一样机械而拼命地奔跑着,逐渐地,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忽然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搭上她的肩,湿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

  她不敢转头——因为知道,看到的只会是那个破面狰狞扭曲的疯狂笑容。

  绝望地闭上眼。然后,她听见了末日的宣判。

  “死神小,这场赛跑,你输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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