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皇上。”礼部尚书首先站出来反对：“腊月初，皇上要率百去围场冬狩，正月初一，皇上要领着百祭祀，如何能在腊月十八去边陲会晤？梁国此举，定有奸计，皇上不可前去啊。”
“可是，皇上，”当即有人出来反对：“两国边关贸易乃是大事，不可怠慢。就是皇上不去，也该给个交待，否则梁国一定会把不愿和谈，不愿两国通商的大帽子扣在我们头上，我们可就失了先机啊。”
“交待？”楚浩韬玩味着这两个词：“依爱卿看，该怎么给个交待呢？”
“请皇上指定一名臣子，代君前往，与梁国摄政王会晤。”
“那派谁好呢？”
“这……”那人眼看了看楚浩靖，却见楚浩靖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没睡醒的样子，不大怒，但见楚浩韬一脸的平和，显然是有意放任，装作没看到，只好忍气吞声道：“梁国摄政王身分尊贵，但也是臣，皇上亲去，双方地位不等，也是不妥。但他毕竟不是普通王爷，若是随便派个臣子去，不免有怠慢之嫌，也给了梁国翻脸的借口，所以在臣看来，平王殿下最为合适。平王殿下是皇上的胞弟，太后的嫡子，身份较一般的王爷更为尊贵，与摄政王一样，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由平王殿下与摄政王接洽，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楚浩靖正迷迷糊糊的打瞌睡，猛然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忙睁开眼睛，努力集中精神，越听脸越差，听到后来，已经是黑如锅底了。叫他与梁国摄政王去斗智斗勇？他虽然没接触过那个摄政王，但也知道那可是只千年老啊，不然焉能在众多王爷中脱颖而出，坐上摄政王的宝座？楚浩靖狠狠地拿眼刀剜着那员的脸，对方却装作不知地低下了头。这真是无事家中坐，从天上来，把求恳的目光投向楚浩韬，却见他也是一脸的犹豫：“这个……”
楚浩韬心中十分犯难，上次仅仅是把楚浩靖派出去赈灾，太后就生了好大气，这次若是把他派去商谈边境贸易，太后还不得吃人了？虽然自己并不畏惧，但与太后关系搞僵总不是件好事。再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还是不错的，自己还真舍不得这个弟弟，如果这次梁国有什么奸计，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只怕会悔不当初啊。另外，这个弟弟虽然顽劣，可交待他办的事从来没有含糊过，这是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啊。但那人分析得也有道理，摄政王身份尊贵，若是派个大臣去，被视为藐视摄政王，那两国冲突只怕在所难免。王爷中算得上尊贵的，也只有先帝的胞弟恭王，和自己的胞弟平王了，其他的王爷，大多早死，没死的也早已沦为了闲散宗室。难道派恭王去？那只怕会变成放虎归山，好不容易才收了他的羽翼，怎能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此事，让朕再考虑一下。退朝。”
大理寺卿有些傻眼，看来今日早朝是要讨论姚远的事的，谁想被一封军报搅了，不摇头叹息，继续拖吧，在皇上的新指令没有下来之前。
“大人，”汪道躲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探出半个身子，低声叫道：“大人，皇上有话交待。”
大理寺卿眼前一亮：“皇上有何批示？”
“皇上说，三月后大婚，咱家今天就去周家宣旨。那时候可以大赦天下，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惜夫人，要不要这个恩典，就看她的表现了。”
“啊？”大理寺卿一头雾水，敏感地想到了昨天太后的微服，当即不再多问，只道：“知道了，劳烦公公。”
楚浩靖不想听群臣对他晓以大义，也不想回府，就溜到了南书房：“皇兄。”
楚浩韬抬头，就看到他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皱眉：“你昨晚作贼去了？早朝都敢打瞌睡！”
“哎呀，我可比贼苦命多了，母后的懿旨一到府上，那黄山派的几个人差点没把我的平王府给拆了！”楚浩靖苦着脸：“我一回府，他们就像是要吃人一样，直扑过来，侍卫们拦他们，结果就是打了起来，我的厅、书房、甚至包括卧室，都被砸得一片狼藉，院子里的草树木，几无幸免，我心痛啊！偏偏又不好拿他们怎么样，真是……从小到大，我还没这么憋气过！”
“谁叫你欠人家的？”楚浩韬好笑：“那后来怎么解决的？”
“一直折腾到后半，才算是消停了，我也跟他们讲清楚了，是我到太后面前请的旨，我意已决。谭瑞倒也算干脆，当下就搬出府去了，还把谭云儿的棺木都搬走了，说要送儿回家。干净利落，这一点我倒也挺佩服他。”楚浩靖打了个哈欠：“我就眯了一会儿，就被叫醒来上早朝了。”
“是啊，说实话，你还有命在我就觉得挺意外，谭瑞也真算大度的了，要是我的话，绝饶不了你！”
“皇兄，你还说风凉话！”楚浩靖委屈地说：“要不是我好歹练过了一些功夫，在正厅倒塌前蹿了出来，现在你见到的可就是一具尸体啦！”
“什么？”楚浩韬惊愕的睁大眼睛：“你家的正厅都倒了？”
“他们是从正厅打到了厅，再打到书房，然后横扫园，最后打到了卧室。”楚浩靖一脸的无奈和心痛：“我的平王府啊！我最后睡觉都没有地方，只能打地铺将就啊。”
楚浩韬不可遏止的笑出声来：“你还真……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笑吧笑吧，”楚浩靖没好气地说：“我先睡一会儿，待会儿还得去大理寺呢。”
“大理寺？”楚浩韬神古怪，言又止。
“是嘛，为我的未来王去作证啊。”楚浩靖没注意他的神，径自进了冬暖阁，趴到了龙上，睡着了。
＊
上堂前，大理寺卿特地去看了费燕翎，将汪道的那番话转述给她。谁知费燕翎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还哼了一声，神很是不屑。大理寺卿暗暗皱眉，这反应不太对啊，但其中很可能牵涉了不为人知的密辛，自己也不便多事。
惜细梅来到公堂的时候，费燕翎正好被带了上来，楚浩靖坐在一旁向她招手。走到楚浩靖身边坐下，惜细梅上下打量着费燕翎，今天精神不错，看来鬼医的药就是有奇效啊。
“惜夫人，”大理寺卿开口了：“今天，你可愿老实招供了么？”
费燕翎扫了一眼公堂，道：“我担心老实招供之后，命不保。”
大理寺卿一愣，随即道：“那你要怎样才肯招呢？”
“很简单，让百姓进来听审，并要平王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发誓保我命。”
“你说什么？”平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行刺本王，还要本王保你命？”
“平王殿下，臣行刺的并非殿下，这一点，臣可以当堂说个明白，”费燕翎平静地说：“殿下可以随意提问，若臣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
楚浩靖冷笑一声：“你敢用这个来要挟本王？你当真没有办法让你开口吗？本王就不相信，重刑之下，你能咬住不招！”
“怎么，平王殿下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臣说出来么？”费燕翎瞟了惜细梅一眼：“莫非真是见忘义，陷害忠良？或者是惜你心中有鬼，不敢让我畅所言呢？”
大堂上一片沉寂，半晌，惜细梅笑道：“那就依大娘所言，请百姓进来听审吧。”
“梅梅！”楚浩靖不解的看了看她，低问道：“万一她把你娘亲再嫁的事捅出来，全城百姓都知道了，你叫你娘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不要紧的，藏着掖着反而惹人猜疑，”惜细梅柔柔一笑，却闪耀着自信的光彩：“我都安排好了。”
百姓们涌了进来，平王当即发誓道：“若费燕翎从实招供，并且未犯死罪，本王定保其命，如违此誓，必遭天谴。”
费燕翎脸一下子刷白，强笑道：“王爷好狡猾，怎么能擅自添加条件呢？”
楚浩靖一本正经地说：“若你犯了死罪，本王也保不了你，难道你叫本王公然藐视律法吗？即便本王答应，其它遵纪守法的百姓也不会答应呀。大家说是不是？”
“就是！”
“若犯了死罪别人还怎么保你？”
“你若没犯罪，律法自会还你公道，何必做这种要求？”
“是心里有鬼吧？”
…… ……
费燕翎紧紧咬住下唇，面惨淡无光。楚浩靖低低哼了一声：“还想算计本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