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后，太后终于言道：“你母亲的意思，哀家知道了，只要她乖乖的不惹事，哀家自会查清这件事，还她一个清白。至于你……”太后顿了顿：“皇后的人选是皇上的主意，就是哀家，恐也无法动摇皇上的意志，这一点，哀家不能答应。”
“太后难道就不怕我母亲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吗？太后不皇上知道，难道就不怕天下人知道吗？到那时，难不成还瞒得住皇上？”惜玉壶抬起头来，虽是跪着，却能感到她眼光的灼人。
“公之于众又怎样？哀家已经是太后了，你所谓的真相，还有几个人能相信，敢相信？皇上知道又怎样？哀家始终是他的母亲！难道他还会因为漫无根据的流言，治哀家的罪不成？”太后冷笑一声：“哀家愿意为掩盖真相付出一定的代价，但不代表你可以漫天要价！哀家不过为的是身后名声，而你们为的却是你们的命！要么，哀家保你们命，你们闭口不提，要么，”太后拂袖：“一拍两散！”
惜玉壶怔愣半晌，终于意识到事不可为，虽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叩首谢恩：“多谢太后。那玉壶告退了。”
还她一个清白？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保她一命吗？惜细梅向叶孤影看去，叶孤影忙坚定的表示他没听错。那就是说，惜玉壶路上把台词改了？看来这个惜玉壶也并非等闲之辈啊。还她一个清白，要怎样还她一个清白？惜细梅心中感到危机的临近，如果仅仅是证实她指示刺客来刺杀的不是平王，而是自己，虽然不用牵连全族，但她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况且，自己已是未来的平王，想要把此事压下去，岂不是有些异想天开？那就只有把此事彻底抹去，以误会收场，或者，惜细梅握紧了拳头，找个替罪羊吧。太后想要掩藏的真相又是什么？惜细梅凝眸思索，突然想到丐帮传来的消息上提到，自己和钟灵失踪后，皇后抱恙，太子病逝，如今算来，应该正是十七年前的事吧？这两件事，可是与太后有关？当时二夫人进宫伺候，却为太子陪葬，这件事中，大夫人不也得利了吗？
太后在殿内踱了两圈，唤来贴身的宫，悄悄吩咐了一番。随后卸下满头朱钗，换下一身华服，看那样子，竟是要微服出宫。
马车悄悄地驶出宫门，看方向，竟是往大理寺而去。惜细梅拉过叶孤影，悄声问道：“你和皇上是不是很熟？”
“算是吧，”叶孤影警惕的看了看惜细梅：“你要干什么？”
“把太后去了大理寺的事不经意间透露给皇上。”惜细梅强调道：“是不经意间。”
“你想让皇上代你去追问太后？”叶孤影眼前一亮：“皇上算是个强势的，如果有事情脱出了他的掌控，他一定不会甘心。这是个好办法。”
“试试吧。”惜细梅挥挥手，当先向太后追去。
叶孤影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求人办事，还这么个态度……”晃晃脑袋，向深宫而去。
太后下了马车，取出一块令牌一晃，守卫顿时跪倒一片。严令他们不许伸张后，太后进了牢房，在一间牢门前停住了脚步。惜细梅趴在屋顶上，只见那间牢房里关了四个人，正是那四个刺客。只见太后指着其中一人道：“把他带出来。”
那人莫名其妙地被带了出来，太后和颜悦地说：“悬崖勒马，将功补过，你做得很好。相信有了你的供词，真凶再也不能逍遥法外，无辜之人也不会被冤枉了。冯家胆大包天，是该好好整治了。”
那人一头雾水，正要说什么，却被太后打断了：“好了，你自由了。”
自由？那人又惊又喜，竟不再吭声，仿佛是默认了太后所说。在同伴惊疑不定的目光下，那人跟着领路的狱卒走了出去。太后回过身来，对另外三个人说：“哀家知道，你们都是左威卫大将军冯平家豢养的死士，很早就被派到了费家卧底。哀家想，冯家和费家的子侄虽曾经为了一个青楼子而大伤和气，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当年的年少气盛应该收敛了，却没想到，冯家是如此的处心积虑。死亡对你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说实话，你们中居然有人肯招供，哀家欣喜不已。反正，哀家只要一个人的供词就够了，至于你们，”太后顿了顿：“冥顽不灵，哀家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牢房顶上，惜细梅气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佩服。身为太后，居然连十年前两家子弟曾为一个青楼子争风吃醋的事都记得，并自编自导的发展成了现在的情况，看来太后选的替罪羊，就是冯家了。看似是向剩下的三个人解释那个人恢复自由的原因，其实是告诉了他们太后认为的真相，他们如果够聪明，下次上堂的时候，就该改口供了。这些人原本是死士，可惜他们的视死如归的极限已经被自己打破了，再要他们招供，就容易许多。惜细梅愁眉不展，虽不知冯家到底是何等样人，但要他们为这件事背黑锅，心底终是不忍，罪魁首逍遥法外，心中更是不甘。
“太后！”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侍压低了声音：“冯家真是太猖狂了，那人刚转过一个街口，就……”说着，拿手在脖子上比了比。
“什么？”太后大惊失，牢里的三个人也相互看看，神仓皇：“他们连对死士都不放心，竟是要赶尽杀绝么？”
“可不是？”侍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幸好留下了口供，他们一定没想到吧？”
“是啊，”太后叹道：“幸好苍天有眼。”
“太后，”侍看了看牢中不知所措的三人：“可要派人保护他们？”
“他们并未招供，有什么好保护的？”太后不以为然：“我们走吧。”
“可是，冯家并不知道他们没有招供啊。”侍轻劝着，声音正好能让牢中三人听到：“太后，活口能多留一个，还是多留一个的好。”
“不能为我所用的活口，留着何用？”太后掸了掸衣襟上看不见的灰尘，迈步向外走去。
“太后！”三人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却听明白了，如果自己不能被太后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其中一人高呼道：“求太后救小人一命，小人一定什么都听太后的。”其余两人互相看看，也向太后跪下了。
果然！惜细梅暗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崇高的信仰支持，敢于自杀的行为也不过就是一时的激愤，再让他自杀一次，他也未必能办得到了，人啊，都是贪生怕死的。太后是怎么想的，已经很明显了。先是当着他们的面释放一个同伴，看出他们对自由的渴望，然后让那个同伴在一份口供上画押，再将那人杀了灭口，然后用这个事实来吓唬他们，软硬兼施，让他们改口供。惜细梅心中渐感悲哀，为了不冤枉无辜，为了让费家伏法，看来这三个人，是不能留了。真的要杀了他们？惜细梅手指插入了瓦片中，他们是杀手，必然是满手血腥，杀了他们也不为过……可是，自己如果动辄杀人，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你怎么了？”叶孤影来的时候，就看到惜细梅趴在房顶上瑟瑟发抖：“你很冷吗？”
“我……”惜细梅抬起头，泪眼迷蒙：“我必须要杀三个人，可是，我下不了手……”
“那好办，交给我就是了。”叶孤影挑挑眉：“哪三个？”
“我不想杀人。”惜细梅猛然摇头，珠泪纷抛：“可从理智上来说，杀了他们却是最好的选择，人们会把怀疑的目光集中到费家，他们虽死了，却留下了口供，费家再难翻身。另一方面，冯家也不必白白受累，做替罪羊。”
闻言，叶孤影明白了大半：“可你如果不杀他们，费家逃脱不说，冯家上百口人，呃，应该有上百口吧？就这么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你日后回想起来，难道良心就能安了吗？”
“我……”惜细梅沉默不语，叶孤影微笑了一下，凑近她：“你若下不了手，就交给我吧。只要你想，我就去做。”
惜细梅惊了一下，猛然抬头，却见叶孤影的脸近在咫尺，鼻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脸上，温暖的笑容好像太阳，一点都不像个杀手。惜细梅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原本冰冷的心似乎也恢复了活力，起劲地跳了起来。她有些尴尬地别过脸，艰难的问：“你这样……不会再让我找个男妓去解决生理问题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