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胆！”太后微眯的眼睛瞪圆，流露出威慑的精光：“惜玉壶啊惜玉壶，你实在是不聪明，哀家都提点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不明白吗？只要不是有大的缺失，她本身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父亲如何！另外，靖儿这孩子也挺喜欢她的，这些年哀家为他的婚事没少操心，他总是推三阻四，难得他也主动一回，这不能不说是他们的缘分。老是和他拉锯着，哀家也累得慌，梅梅这孩子相貌品都不差，成全了他们也是桩佳话。”
“父亲如何……”惜玉壶有片刻的失神：“太后，玉壶想回府一趟，玉壶有些事情，想亲口问问父亲！”
“去吧，问问你的父亲，也好解开心结。”太后俯下身来，盯着惜玉壶的眼睛，一眨不眨，也不容许对方逃脱：“你记着，哀家今天说这番话，是有意保你，你今天说的话，哀家就当作过眼云烟，什么都没听到。可是，以后再让哀家听到这样的话，那就谁都保不了你了。记住了吗？”
太后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近在咫尺，惜玉壶不感到头皮发麻，像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知道了。”
惜玉壶退去后，殿内若有若无的飘荡着一声叹息，仔细听去，却是一片寂静，好像刚刚的一幕只是幻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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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平王陪同，进入大理寺十分顺利，到了牢跟前，惜细梅止住脚步，对楚浩靖道：“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你在外面等我吧。”
楚浩靖深深看了惜细梅一眼，才道：“好。”
在一座牢房前停住脚步，惜细梅凝神看向那靠坐在墙边的人，那人在见到惜细梅后，一脸焦灼不安瞬间隐去，先是惊讶，不信，随后是难堪，最后定格在了咬牙切齿的愤恨。
“大夫人，”惜细梅浅笑着打招呼：“能活着见到大夫人，真是件幸运的事。”
费燕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惜细梅蹲下来，笑道：“夫人行刺王爷一案，可有结果了？”
“你别得意！”费燕翎转头狠狠地瞪着惜细梅：“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哦？”惜细梅的指尖把玩着发梢，漫不经心地问：“你要怎么让我不好过呢？”
“如果你母亲失节易嫁之事传出去，这世人的口水就能吞没她！”费燕翎冷笑一声：“就是将军权大势大，怕是也护不了她！更何况，有哪个男人甘心戴这种绿帽子？我要睁大眼睛看着，她是怎么在流言蜚语中消沉，堕落，自寻死路的！”
“好大的怨气啊！”惜细梅一副苦恼的样子：“那你要怎样才会保守这个秘密呢？”
“你要为我们费家洗脱冤情，恢复身份。”
“真是好如意的算盘，可惜啊，”惜细梅状似惋惜的叹了口气：“我做不到。”
“你！”费燕翎没想到会被一口拒绝，这才明白惜细梅不过是消遣她，气道：“那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名誉扫地了。”
“是吗？”惜细梅不在意的笑了：“那我可就好好看着了，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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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嘭”的一下被踢开，惜凌不悦地抬头，就见到惜玉壶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拍着胸脯，正大口大口地喘气，想平复一下剧烈运动后加速的心跳。两个侍卫一脸羞愧地杵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先下去吧。”惜凌放下书：“在宫里呆了几天，反而变得没规矩了？”
惜玉壶深吸了口气，才关上门，走进屋里：“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惜凌微挑眉，冷冷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等于毁了我的一生！我所梦想的那些，尊荣，体面，地位，没有了，都没有了！”惜玉壶眼中含泪，双手撑在书案上，脸上尽是愤恨不甘：“这件事，你明明只要睁只眼闭只眼就可以了，为什么你要把它揭发出来？这样一来，皇上不治我罪已经是万幸，还有哪个皇公大臣会娶我？我的后半生怎么过，你要把我置于何地，你说呀，你说呀！”
“放肆！”惜凌脸沉了下来，房间里温度骤降，惜玉壶不打了个哆嗦。惜凌冰冷锐利的视线锁紧惜玉壶，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什么身份？你想有的那些尊荣体面，若没有我这个父亲，你什么也得不到！你若不是将军府的，皇上怎么会知道你？太后何必把你养在身边？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不把父亲看在眼里了是不是？你以为，若是我现在和你脱离父关系，这世上还有谁会多看你一眼？”
“不，不！”惜玉壶惊恐的摇头，仿佛一盆凉水从顶灌下，把她沸腾的愤怒都浇灭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惶恐：“不，爹爹，我是你的儿啊，我怎么会看不起爹爹呢？刚才所说，不过是一些牢，爹爹不必放在心上。儿只是感到很委屈，爹爹做这事儿，都不为儿想想。儿已经入宫伴驾，出了这事儿，叫儿如何自处啊？今天太后与儿谈话，听她话中之意，也是在说爹爹待儿，不如待那个贱、那个三夫人的儿好。”
“我待她的确与你们不同。”惜凌也不辨驳，直率地承认了。
惜玉壶目瞪口呆，她原以为惜凌冷心冷清，不会待任何人有所偏颇，可现下看来，并不是这样，只是自己和母亲没能抓住他心中柔软的地方罢了。惜玉壶越想越不甘，她不明白，那个惜细梅到底有什么好，平王喜欢她，太后维护她，连她这个一向冰冷不近人情的父亲也对她另眼相看！手紧紧的捏成拳，指甲都陷入了肉里，惜玉壶费了好大劲儿才使自己不至于咆哮出来：“为什么？同是儿，为何独独待她不同？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稀罕？”
“的确稀罕。”惜凌瞟了惜玉壶一眼：“就拿眼前的事来说，我说要跟你脱离父关系，你不是很惊恐么？但她不会，她是那种即便离开了我，也会生活得很好的人。即便没有我来给她提供舞台，她自己也能造一个，一样活得精彩。你行吗？我对她另眼相看，又有何不对？”
“我……”惜玉壶绞着绢帕，抿紧下唇，脸上写满了倔强，无可辩驳却也不肯低头：“原来，你就这么为她考虑，宁肯牺牲我和母亲，还有整个费家也不愿让她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就算我们不如你的意，可毕竟是一家人，何必对我们这么残忍？爹爹，难道你对我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爱之心吗？我的青云之路被你亲手斩断，母亲的命眼看就要被你生生葬送，你怎么能……”
“我断了你的高飞之梦，并不全是因为她，而是，”惜凌站了起来：“你太不安分！当日送你进宫的时候，你不按照我教你的话说，圆了自己进宫的梦，却让一个无辜的小伙子背了拐之名，不但受了四十军棍的刑，更让他在战友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我愧对他啊！进宫之后，详情我不清楚，但你没有一刻消停我却也可以料想得到。尤其是听到李墨沁遇刺，被弓箭射中前胸的时候，我甚至知道这是费家哪一个杀手干的！当今的皇上，太后，平王，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这真相，你以为真能瞒得住明眼人么？李墨沁与他们关系非浅，他们不动你，是因为还要用你，等到什么时候他们不再需要你了，你的死期也就到了！现在兵权尽在我手，你以为皇上真的不忌惮吗？只是他现在忙不过来，而我也确实很安分，这才保得一时平安。我从不与重臣世家联姻，也从不在朝上多说一句，你以为是因为什么？惜家已经够树大招风的了，若是再与其他势力，尤其是皇上信不过的势力联姻，那就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非拔不可。你在后宫兴风作浪，若你不是惜家儿，也许也就罢了，偏偏你是！既然这样，我不能让我几十年的韬光养晦毁于一旦，不能让皇上以你为突破口，毁了惜家，那么，就只有毁了你。”
惜玉壶脸苍白，连连后退，撞倒了桌边的椅子：“不，我不信！太后今天才说过她有心保我的，她不可能会知道真相，不会的！”
“皇上不是有心立右相的儿为后了吗？太后可是一向都中意自己的侄儿的，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放弃了，有心保你，不过是保一个和新皇后争斗的工具，好让李家渔翁得利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