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廷就没有派新的员来主持大局吗?”惜细梅不解:“不应该啊。”
“派了,据说还是个王爷。可惜……”老人连连叹气:“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你说这一家人,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自相残杀?”齐鸾也凑了过来:“这话怎么说?”
“那个派来赈灾的王爷,好像是叫平王吧,”老人抓抓头发:“据说被恭王派来抓姚大人的刺客打伤了,一直昏迷不醒呢。”
“啊?”惜细梅惊呼出声:“那……他醒了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老人摇摇头:“我们小老百姓,哪能知道那么多?更何况郑州封了城,上面的员只怕也不清楚情况吧?”
惜细梅怅然若失,心中空落落的,原本以为已经痊愈的伤口,一旦触碰到,依然会产生痛感。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总算还是朋友吧?就算连朋友也不是,也还算是亲戚吧?他,是她未来的夫,不是吗?那么,她关心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惜细梅苦笑了一下,怎么总觉得自己有自欺欺人的嫌疑呢?自己对都没什么特别的感情,硬要说关心夫,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他,算是她的初恋吧?还是暗恋……但不管怎样,他们之间是再没可能了,这真是应了一句话,相见不如不见。不过,她看向钟灵,不管怎么说,那是她的婿,河南,是去定了吧。
“多谢老丈。”邓青取出一块银子递给那个老人,那老人诚惶诚恐地收下了:“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目送着老人离去,邓青去向谭瑞和钟灵解释情况了,惜细梅却陷入了沉思中。原本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胡思乱想中才强迫自己去想这件事,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叶孤影和楚浩韬碰过面,楚浩韬应该不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吧?如果叶孤影是楚浩韬的人,那么楚浩靖的安危应该不成问题才对。他们兄弟不是感情很好么?就算有一天他们要翻脸,也不是现在,他们共同的敌人还存在的时候。这个赈灾的方法是自己向他提出来的,那么来赈灾的那个姚大人必定是他们的人了,恭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抓走那个姚大人,必然是已经被逼得很紧了,如果不抓他,后果更严重,他们两兄弟到底做了什么,把恭王逼到了这个份上?而眼下这个情况,是不是也在他们的算计之内?又或者,他们失算了,失去了主导权?
惜细梅百思不得其解,沿着街道信步走去,只见灾民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行走,不一阵心酸。上位者的斗争,却牵连了这些无辜的百姓,本来可以熬过的天灾,生生变成了最让人无奈的。
几个灾民在一家店铺门前摔倒了,店铺主人就站在门口,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神间一股悲戚之意,却也带着无能为力的遗憾。惜细梅心中一动,上前几步:“这位先生,能向您打听个事儿吗?”
店铺主人早就注意到了惜细梅,白衣翩跹,虽带上了些许风尘,却不掩那一股飘然出尘的味道,如空谷幽兰,得空灵清幽,绝代的风华,生平仅见,在一群灾民中尤为显眼,如同鹤立鸡群,让人自然地生出仰慕之心,却不敢开口唐突佳人。见惜细梅询问,不由得肃然:“姑娘有话,但问无妨。”
“先生可知,姚大人为何被捕?”
“都说是姚大人写了一本,揭了恭王的短。”店铺主人眉宇间一片悲悯之意:“可是……唉,不说也罢。”
想必是有些对上的忌讳吧,惜细梅了然:“不知那本,叫什么名字?”
“叫做祖元记事。”店铺主人压低了声音:“写的都是当今左相对恭王暗中掣肘的事,使得恭王对皇上的许多图谋都没成。想不到啊,一直以为是老奸巨猾的左相大人,却是个大大的忠臣。可惜啊,这样的忠臣,却……”
“左相他怎么了?”
“怎么,姑娘你还不知道?”店铺主人连连摇头:“左相遇刺,十分危殆,后来虽然救了回来,却也成了个废人。作孽啊。”
“废人?”惜细梅颦眉:“是残疾了吗?”
“比那还惨。”店铺主人眉宇间一片不忍:“听说是彻底废了,不能说也不能动,唉,惨呐。这恭王,实在是……”
左相既废,坊间又出现了这本书,大家自然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恭王身上。可这样一来,最终的获益人却是……惜细梅打了个寒颤,如果说这是个开始,那么郑州事件,应该是了吧?恭王派人抓走姚远,想来定是引起了民众的不满,郑州封城,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那位老丈曾说,百姓和兵发生了冲突,莫非,是百姓劫了囚车?是了,百姓劫囚之事就发生在楚浩靖眼皮子底下,他必然不好交代,可若是他受了伤昏迷不醒,谁还能去责备他?惜细梅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如果他受伤是事先安排好的,那么打伤他的那些所谓的恭王派来的刺客,只怕也是栽赃嫁吧?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必再去河南,只是……惜细梅踌躇了一下,万一自己猜错了,他是真的身陷险境怎么办呢?
“那郑州封城之后,朝廷采取了什么对策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店铺主人遗憾的摇摇头:“这边毕竟离京城太远,消息自然是不灵通的了。”
“那么姚大人,是不是被刺客抓走了呢?”惜细梅沉吟了一会儿,又问。
“是啊,当时刺客从天而降,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是平王爷神勇,和刺客大战三百回合,当时大家都看呆了。”店铺主人脸上现出了不平之:“可惜的是,刺客居然还有埋伏,明的不行来暗的,终究还是让他们袭得手了。平王爷重伤,姚大人也……”言罢唏嘘不已。
大战三百回合?惜细梅哭笑不得,武侠小说吗?
“梅梅,原来你在这里。”齐鸾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师傅师母决定继续赶路,让我来叫你。”
惜细梅先向店铺主人道了谢,才转过身问:“是不是准备改道去河南?”
“咦?我还没说,你就知道啦?”齐鸾傻笑两声:“也对哦,看这满地的灾民,也不必再说什么了哦。”
惜细梅心中轻叹一声,言又止,最后只道:“那我们走吧。”
进入河南地界,惜细梅亲眼看到,田里的庄稼满目苍夷,叫人不忍卒睹。田埂边农民们默然垂泪,更让人觉得心酸。钟灵心软,已然落下泪来,引得谭瑞好一阵怜惜。
“这位大伯,”邓青下马前去询问:“这是您的田吗?”
“是啊,”那人抹了抹眼泪:“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灾情如此严重,朝廷就不管吗?”齐鸾愤愤地吼着:“那些员们每年都拿俸禄,是干什么吃的?”
那人想说什么,又顿住了,只是不停的叹气。
惜细梅和邓青对视一眼,轻声问道:“听说艾草都被人挖光了,是真的吗?”
“可不是?”那人恨恨地说:“尤其是城东的马家,收得最多的就是他们家了,赚这种昧心钱,也不怕上天看不过去,收了他!”
“城东马家?”齐鸾追问了一声,见那人点头,掉头就走。
惜细梅忙拉住他:“你去哪?”
“自然是去马家。”齐鸾有些不解的看着惜细梅:“这种恶霸,不该给他些教训吗?”
“少安毋躁。”惜细梅摇摇头:“他们很显然和府有勾结,现在和府对上,太过不智。”
“那就这么算了?”齐鸾口气很冲:“你们不去,我去。”
“谁说不去了?我们就不能晚上再去吗?何必非在明面上跟他们起冲突?”惜细梅好笑地打趣他:“依我看啊,这暴龙的称号,不给你真是可惜了。”
“我哪有那么暴躁?”齐鸾愣了愣,脸有些发红:“我、我先去找客栈了。”
第二天,满城的百姓都竞相奔走,宣告着一个好消息:马家决定把艾草免费发放,助大家渡过难关。站在窗口,看这街上百姓们兴奋不已的样子,惜细梅唇畔绽放出一抹笑意。
“只不过趁他睡觉的时候,剃了他的头发,再留下一封恐吓信,他就乖乖听话了啊。”齐鸾站在惜细梅身边,像是有万千感慨:“有钱人果然都怕死。”
“这世上谁不怕死?有人视死如归,也只是因为他们的死有意义罢了。”惜细梅淡淡地说,心中却有些着急,这第一件事他照办了,不知这第二件事他会不会有顾忌而不敢办?
“咦?”齐鸾看到几个家丁拿着一批横幅出来,不惊叹出声:“那是什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