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哗，有些看出其中端倪的，纷纷把目光投向钟灵，谭瑞明着是询问惜细梅的意思，实际上是试探钟灵的态度。钟灵娇躯轻颤，发丝微垂，半晌，才道：“我们走吧。”
“走？”惜细梅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以为娘心中是有他的。”
“是的，可是，”钟灵转首望向谭瑞：“我心中终是抱着一股执念，不怕你笑话，若是不去验证，我心难安。我……是不是个水杨的坏人？”
“如果不去验证，只怕对谁都不公平，”惜细梅怅然：“那我们走吧。”
“等一下！”谭瑞挣开搀扶着他的手：“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见惜细梅不语，钟灵只好开口：“我想去看看北国风光。”
“北国风光？”谭瑞怔了一下，随即满目寂寥失望之：“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钟灵咬紧下唇，别开了脸。谭瑞神黯淡，好一会儿才道：“我陪你去。”
“师傅，”邓青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是怎么回事？您……”
谭瑞踌躇再三，言又止，惜细梅心中有气，开口嘲讽道：“当初既然有胆子做了，今天竟然没胆子承当吗？堂堂黄山派掌门，侠名在外，也不过如此。”
“你可以羞辱我，但不可羞辱黄山派！”谭瑞脸上痛苦之显现，心中显然纠结已极：“当年……是我的错，可是……”谭瑞移目于钟灵，眸中爱恨交织：“我是真的喜欢她，不，我是真的爱她。”
“爱她就可以……”惜细梅正要说下去，却被钟灵打断了：“梅梅，不要说了。”凝神望去，钟灵低垂的眸中满含不忍之，扯了扯惜细梅：“我们走。”
“灵儿！”谭瑞急步上前，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拉住钟灵的衣服，却突然被惜细梅一指点在死穴上：“谭掌门，你若是再上前一步，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梅梅，”邓青充满疑虑地开口：“你究竟是何人？”
“讨债的人。”惜细梅略带歉意地对邓青笑笑：“邓大哥，我并无利用你的心思，但是谭掌门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心寒！谭掌门，劳烦你送我们一程了。”
“尊驾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莫非是欺我黄山派无人么？”一个黄山派弟子不满的跳出来，一剑指向钟灵：“若要离去，先赢了我手中长剑再说。”
“放肆！”谭瑞怒气冲冲地喝斥：“把剑收起来！”
那弟子虽然不忿，却也只得怏怏地收起了剑。谭瑞看着钟灵向山下走去，不由脱口而出：“灵儿，我陪你一起去。”
钟灵微怔，惜细梅眸底闪着诡谲的光：“为什么谭掌门要同去呢？即便去了，也只会带来痛苦吧？”
“因为，”谭瑞转头坚定地看着惜细梅：“我不想放弃这最后一个机会。”
*
郑州城中，万人空巷，恭王派去的使节陷在人群中寸步难行，而姚远，则在囚车中呼呼大睡。为了赈灾，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可喜的是那方法果真有效，目前蝗灾已经得到控制，又听说平王不日便到，他也可以放心了。精神一松懈下来，立时睡得人事不知。
“大胆！”使节王松又气又急，大声呵斥道：“本奉皇上之命押解人犯进京，尔等胆敢违旨？”
“即便是皇上，也不能如此不公啊！”一位老人义愤填膺：“姚大人前来河南赈灾，所作所为，我们百姓都看在眼里！蝗虫是天灾，从前都是束手无策，唯独姚大人为我们带来了希望，姚大人是我们河南百姓的救命恩人哪！敢问大人，姚大人究竟犯了何罪，要被擒拿进京？”
“姚远私著，破坏恭王的名誉，难道不该拿回京城问罪？”王松拔高了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若再阻挠，可就是扰乱办差，对抗府的罪名！”
“我们不知道恭王是什么人，但我们知道姚大人是难得一见的好！”人群中有人嚷道：“皇上怎么能不辨清事情的缘由，随便抓人呢？也许，那恭王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胆！”王松恶狠狠的看着四周的百姓，他带来的侍卫也是一脸的紧张，生怕引起暴动：“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你们居然敢毁谤皇上？”
“王大人哪，”一个悠闲的声音从旁边的酒楼上传来：“本王怎么觉得，你是有意误导呢？这差事，是恭王强要来的，这人，也是恭王执意要抓的，怎么如今，王大人都推到了皇上身上呢？”
“平王殿下！”王松猛然一惊：“原来王爷已经到了。王爷您看，这情况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楚浩靖斟了杯酒，斜睨着王松：“本王怎么知道？在朝上，本王可是一句话也说不上，就是皇兄，不也时时看人脸吗？王大人既然为恭王办差，还问本王做什么？”
“王爷说笑了。”王松恨得牙痒痒，可还不能不摆出一副笑脸：“臣来办这趟差，不也是皇上默许的吗？”
“皇兄能不允吗？”楚浩靖嗤之以鼻：“恭王以皇叔之尊在朝上大哭大喊的，一口一个先帝啊皇兄啊，你倒是说说，皇兄能怎么办？”
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楚浩靖微微侧首，却见一个男子带着斗笠，正坐在一边自斟自酌。楚浩靖心头微凛，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
“听平王的意思，这抓人并非是皇上的旨意，而是恭王的意思喽？”人群中又冒出一个声音：“恭王仅为了一己私愤，就置我们河南百姓的身家命于不顾，怎不叫人寒心啊？”
“不是这样的！”见下面附和声一片，平王唯恐天下不乱的推波助澜，王松也慌了：“皇上已经派平王殿下来主持大局了，相信赈灾之事不会受到影响的。”
“谁不知道本王一向闲散，”楚浩靖看了看睡得正的姚远，摇了摇头：“本王可没有姚大人这般的本事啊。”
“王爷人中龙凤，必不会辜负皇上所托。”王松陪着笑脸：“王爷，您看这事儿……”
“既然是皇叔交办的差事，本王哪里敢置喙？”楚浩靖站起来，挥挥手，有些幸灾乐的说：“时候不早了，本王先去衙门了，王大人就自求多福吧。”
“王爷！”百姓中有人跪下了，陆陆续续地跪倒一大片：“求王爷救救姚大人吧！”
“非是本王不愿，只是，”楚浩靖深深叹气，满面惆怅：“皇叔位尊，就是当今圣上，也不敢驳了他的面子，本王……违拗不得啊。”
“这不是臣大欺主吗？”人群里有人愤然喊道：“恭王欺上瞒下，不臣之心昭然，即便那本书真是姚大人写的，姚大人也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而且河南一省，蝗灾泛滥，全赖姚大人而得存，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姚大人落到恭王手中？恭王残暴不仁，姚大人还能活命吗？”
“说得对！放了姚大人！”“放了姚大人！”……
王松心急如焚，眼看着群情激愤，一场暴乱就在眼前，胸中如火烧火燎，再也坐不稳：“你们想干什么？”
有人已经开始动手，由于平王就在一边看着，王松不敢让士兵们对百姓动刀兵，一时之间，双方推搡不已，场面一片混乱。甚至已经有百姓跑到了囚车前，伸手就要抢夺看守身上的钥匙。
楚浩靖眉头紧锁，眼前的情景无疑也让他很为难，心中不由得暗暗埋怨，不知皇兄究竟有没有准备后招？
眼看着局面已然失控，囚车已被打开，百姓正要迎出姚远，却不防几个蒙面人从天而降，几下就挥退了百姓，挟起姚远，正准备飞身而顿。楚浩靖脑中灵光一闪，嘴角不由带上了浅浅笑意，原来这就是皇兄的后招啊。他略一挥手，身边跟着的侍卫就飞身而出，拦截蒙面人。
蒙面人功力不弱，几番下来，两个侍卫竟落了下风。楚浩靖见状，决定亲自上阵。喧闹的百姓都安静了下来，大家自觉地让出一片空地，以做打斗之用。此时，在一旁饮酒的斗笠人默然转着酒杯，像是在估量着场内的局势。须臾，他像是不经意的一甩袖子，酒杯就飞了出去，正中楚浩靖的后心。楚浩靖一口血喷出，人也跟着萎顿在地，人事不知。侍卫们大惊，纷纷舍弃了蒙面人，抢上来照顾楚浩靖。蒙面人趁机遁去，不知所踪。
王松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呆了呆，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他可以想见皇上知道这件事后该是如何的震怒。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王松连忙下马，大声叫道：“快，快送大夫那儿看看！”
“不用你假惺惺！”姜笠一把甩开王松的手：“虏走姚大人，还重伤了王爷，除了你们恭王府的人，谁会干这种事？王大人，我们家王爷可收不起你的关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