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我一向以为我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可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的。我也会趁人之危,我也会……奸掳掠。这些罪名传出去,足以使我身败名裂,可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奸掳掠?惜细梅吓了一跳,更加仔细地听着:“当我把你抱在怀中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那是我最幸福的一天了。可你,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一句话都不对我说……后来有了孩子,你才对我好了些,可依旧是不假词。我嫉妒,我真的嫉妒,为什么你眼中只有儿,却没有我呢?我把儿抱走,这样你眼中就会有我了,可你却再也不想见我,再也不肯理我……”
这样一个男人,谁能说他不痴?谁能说他爱得不深?可是这样的爱,锢的爱,令人窒息的爱,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甘心情愿的承受?惜细梅默然摇头,起码自己是受不了的。被锢在这个山谷十八年,无论是多丽的风景都会厌倦的。
“灵儿,我真的爱你,不能没有你,如果有谁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不会客气的。”谭瑞语气一变,竟有些牙咬切齿的感觉:“即便是那个男人亲自来,也不行!”
这倒还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惜细梅想,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个男人。与他和小娘亲的暧昧无关,毕竟谁规定子不可改嫁?何况嫁给了那样一个不懂情的丈夫。只是,惜细梅朝屋中看去,他的眼睛毫不掩饰他的深情,但这深情却造成了一个子十几年的孤苦,还真是……不要也罢。
谭瑞又陪了钟灵一会儿,才起身走出来。惜细梅看着他消失在悬崖的尽头,心中默默地估量着,又摸了摸腰间的绝玉剑,觉得自己不凭借绳子也能上得去,也就不再急着离开,而是走进了屋内,端详着上那个依然沉睡的子。
是她!惜细梅指尖轻轻触碰着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向眼睛涌去。闭了闭酸涩的眼睛,惜细梅解开了钟灵的睡穴,点燃了屋里的蜡烛。
“嗯?”钟灵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眨了又眨,才恢复了一丝清明。看见身边的人影,钟灵没好气地翻了个身,看也不看惜细梅一眼:“谭瑞,你又来做什么?”
“娘!”惜细梅再也忍不住,还带着些许哭音的声音回响在室内:“您不认识您的宝宝了吗?”
“宝宝?”钟灵大惊,一下子坐起来,瞪着眼前的如少,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宝宝……”
惜细梅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交到钟灵手里。钟灵默然接过,不一会儿,就看到扑簌簌的泪珠不停的往下掉,打湿了一方被褥:“将军……”
“娘。”惜细梅黯然,直到现在还想着那个男人吗?
“我的……宝宝。”钟灵颤抖的手抚上惜细梅的脸颊:“真的……是你吗?”
“是啊,娘。”惜细梅扯动嘴角:“我已经和外公外婆相认了呢。”
“是吗?”钟灵丽的大眼睛里装满了伤感,颤动着嘴唇,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他们,可好?”
“他们十分后悔,当初没有给娘更多的关爱。”惜细梅替钟灵擦着泪水:“他们很想念娘。”
“是吗?是我对不起他们……”钟灵低低地啜泣着:“那,你可和你爹相认?”
惜细梅动作顿了顿:“不曾。”
钟灵抬起朦胧的泪眼,眼中带着隐隐的绝望:“为何?他……不肯认你吗?”
“不是。”惜细梅不忍地别开眼:“我还没有去找他。”
“是吗?”钟灵松了口气,眼前亮了亮:“宝宝,让娘亲好好看看。我的儿果然长大了……你是怎么和外公外婆相认的?”
惜细梅于是把前往苏州那一段说了一遍,钟灵也不失笑:“这青儿我见过,是个老实人,你怎么能这样戏弄人家?”
“我不是故意的呀。”看到钟灵笑了,惜细梅也不大感轻松:“娘呢,这些年可好?”
“我……”钟灵神黯淡了下去,强颜欢笑:“还好。”
“那么娘,你可愿离开这里?”惜细梅察言观,也不伤感:“离开这个山谷,堂堂正正的去过自己的日子。”
“自己的日子?”钟灵喃喃的重复着:“可是如今,残败之身,还怎么配得上他?”
“他?”惜细梅眉尖微蹙:“娘……想回到爹身边?”
“痴心妄想罢了。”还挂着泪痕的脸绽放了一个苦笑,看在惜细梅眼中竟是无尽的凄凉:“只怕他早已以为我死了吧,而我……还怎么出现在他面前?”
“娘何必如此自苦?”惜细梅温言劝慰:“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又何必非要拘泥于他的身边?还是……娘还爱着他?”
钟灵不答,良久之后,才幽幽问道:“不知他可好?”
“他有什么不好的?”惜细梅噘噘嘴:“武之首的骠骑大将军,威风凛凛,手握重兵,只怕是当今皇上,也要让他三分。”
“是吗?”钟灵面上一脸的迷茫:“他如今,越发了得了,而我……”
“娘,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心中装的,究竟是何人?”惜细梅怜惜地抱住钟灵:“如果你还爱爹,我一定想办法带你走,上京去找他。如果你了谭瑞,我就带你出山谷,堂堂正正的站在黄山派众人的面前。如果你谁都不喜欢,娘,儿带你浪迹天涯可好?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钟灵抬起头来,眼神迷离:“当然是……不,我、我不知道。”
惜细梅愣了一下,轻拍钟灵的肩膀:“没关系,我们可以一一去验证。”
“对了,我都糊涂了。”钟灵啜泣半晌,才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你是怎么下来的?”
“是跟着谭掌门下来的。”惜细梅笑道:“若不如此,又怎么知道他把娘藏在哪里呢?”
“这么说,他又来了。”钟灵感慨无限:“我真的不知道……那你怎么上去?他应该把绳索收走了吧?”
“娘放心,没有绳索我也能上去。”惜细梅略感为难:“只是带上娘就不行了。我上去以后再找绳子来救娘,好不好?”
“你真的能上去?”钟灵十分怀疑:“连谭瑞恐怕都不能来去自如啊。”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啊。”惜细梅自信地笑笑:“娘,待会儿我下来接你。”
“嗳……”钟灵还没来得及阻止,惜细梅就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了眼前。钟灵忙跑出屋子,就看见一点黑影在崖壁上缓缓上升,钟灵的心都堵到了嗓子眼,双眼紧紧的盯住那黑影,一瞬不敢稍离,紧紧抿着嘴唇,生怕自己不小心惊呼出来,扰乱了儿的心神。
惜细梅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垫脚之处,实在没办法就用腰间的软剑灌注内力插到石壁上,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崖顶。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惜细梅回身向悬崖下望去,正好看到钟灵抚胸不已,显然刚才是吓坏了。
惜细梅一笑,挥挥手,加紧向黄山派赶去。钟灵看着惜细梅消失,一人站在崖底静静的吹着冷风。她几乎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当年她回去寻找的时候,小小的婴儿已无踪影,她日担心,天天祈祷上苍,愿儿被好心人救去,平安长大。一晃就是十八年,她终于亲眼看到儿站在眼前,亲热地叫她一声“娘”。钟灵喜极而泣,当年只要儿平安长大,她就心满意足了,现在见儿如此轻功,显然另有一番奇遇,怎不叫人欣喜万分?自己怎么没问问儿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钟灵有些懊恼,在崖底待了十八年,待得自己都有些傻乎乎的了。
激动的心情退去后,紧接而来的是惶恐。出去?没想到,还有机会出去。可是,钟灵临风望月,心下惆怅不已。出去后,又是什么局面?现在的自己,残败柳之身,自然不能再适将军,只怕站在他面前都会被嫌弃吧?可也不能出现在黄山派,否则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只怕是瞒不过明眼人的。钟灵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满心的迷茫,若是十八年前的事揭穿,谭瑞他,只怕要身败名裂了吧?毕竟,趁人之危,霸人子,锢他人,足以让他一世英名化作东流。钟灵有些搞不清自己的心思,自己应该是恨着他的,可是每每想到他会因此而被众人嫌弃,又有些于心不忍。是看在儿的份上吧?钟灵想起了那个跟自己不亲的儿,暗感神伤,毕竟是她的父亲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