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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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胜酒力,只饮了一口,身子便有些发软。伴着温暖的火光,我靠在一棵树上渐渐入睡。听到慕容烈在身边轻轻地道:“还是喜欢第一眼见到你的样子,柔弱、单纯,让我误以为人世间本来就是这么单纯。”

  我微微一愣,却睁不开眼睛去看他,只细细回味着他的话,心底浮现出一丝哀伤……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竟靠着慕容烈,身上还盖着一件他的外衣。我脸颊发烫,忙坐直身子,将衣服还给他。他伸手去添柴火,淡淡一笑:“你醒了?刚才我可一动都不敢动,身子都僵了。”

  我也不知道睡着的时候为什么靠在他身上了,实在尴尬。听着火堆里的哔啵声,良久,慕容烈开口道:“此行就算三皇兄不以军规论处,我恐怕也没有机会借到兵力,又如何立功?”

  我淡淡一笑:“这就是我要帮你的地方。”

  慕容烈狐疑地望了我一眼,摇头轻笑:“他是严厉出名的,恐怕你的人计不管用。”

  我笑道:“我可从未以人自居,自然也不会想到人计了。我自有说法,你不必担心。不如我们打个赌。此行我若赢了,以后你需听我的。”

  “若输了呢?”

  我神凝重,淡淡地道:“我们不能输。”孤注一掷,只许赢不能输。

  慕容烈没有说话,狠狠地折断一根木柴,扔进火堆。

  忽然一阵风过,落叶纷飞。我拾起一片肥大的树叶,正打量着,忽见慕容烈抓住我的手,压低声音道:“好像有人,你快躲进马车去!”

  我虽有困惑,又怕自己碍事,便匆匆进了马车。我在车里仿佛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人粗鲁的叫骂声,接着便是兵刃碰击的声音。我吓得不敢出声,又担心慕容烈会如何应付。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忽然长啸一声,接着马车开始剧烈晃动。慌忙中,我紧紧抓住了一根横木,才免于被摔出去的危险。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我仿佛看到一道银光闪过,接着有人痛叫着扑倒在地。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一手按着慌乱跳动的心口,一手小心翼翼地敛起帘子,映入眼睛的是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是慕容烈阴冷的侧脸。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是如此陌生,全身充满了杀气。

  我看到他剑刃上一滴一滴滑落的血水,良久才低低地道:“你……把他们全杀了?”那只是瞬间的事。

  “一群毛贼,死不足惜!”他冷冷一笑,跳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启动,透过半敞的帘子,我却分明看到一面破败的旗子上绣着一个“魏”字。带着这样的困惑,我们又走了一日。次日清晨,我们抵达邺城。慕容农为对付丁零军,在凤阳门大道之东筑城墙,打算进行围堵。傍晚时分,我们的马车在离燕军营一百里处被拦了下来。

  燕军守卫见我们身份不明,不肯让我们过去。正僵持间,慕容烈忽然眼前一亮,在我耳边低声道:“那边巡逻的正是三皇兄身边的副将姚更,他认识我,但现在我们不好暴露身份,就看你的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一穿着盔甲的中年男子正背手踱着。我心领神会,高喊一声:“叔叔!”

  那中年男子回过头来,有些困惑地望着我这位“侄子”,慢慢走了过来。

  士兵让开一条道。姚更瞥了我一眼,再看慕容烈时神一变,正要开口,我忙道:“叔叔,小侄和哥哥这趟是专程来看您的。”

  面对慕容烈警告的眼神,姚更将困惑生生咽了下去,低低地道:“辛苦你们兄弟两了,跟我来吧。”

  我和慕容烈对视了一下,跟着姚更向军营走去。待身边没有外人时,他忽然回头望着慕容烈,低声急问:“殿下,你怎么来了?要是将军知道……”

  慕容烈淡淡地道:“带我们去见皇兄,此事不会连累到你的。”

  姚更轻轻一叹,领我们来到一个较大的营帐前。他进去通报,让我们在外面等着。我与慕容烈此时都有几分紧张。

  不多时,姚更出来,对我们作了一个进的手势,但脸有些僵硬。

  我们有些不安地走进营帐,看到正前方坐着一个穿着白单衣的男子,左臂上绑着厚厚的纱布。他神凝重,正冷冷地注视着我们。见到我时,脸上掠过一丝惊诧之。

  我望着他一脸的憔悴,心中一酸。将军……

  慕容农不等慕容烈开口,沉声喝斥:“慕容烈,你可知罪?”

  慕容烈拂开长衫,跪在地上,轻声道:“臣弟知罪。”

  “若论军规,私闯军营是死罪……”

  “将军……”我和姚更同时喊了一声。姚更道:“念在殿下年少,又是初犯,请将军三思。”我连连附和。

  慕容农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问道:“你此行是为了什么?”

  慕容烈扬起脸,望着慕容农真诚地道:“臣弟想助皇兄一臂之力。”

  慕容农冷笑一声:“不自量力。姚更,将他拖下去,先杖责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我暗暗松了口气,二十军棍,又是由姚更监罚,不会很重。慕容农恐怕也并非真要责难于他,只是为了服众。况且这一罚,日后慕容烈在军营里倒是名正言顺,不必躲躲藏藏。

  “那……这个呢?”姚更有些迟疑地问。我一愣,竟忘了自己还待处罚。

  慕容农望了我一眼,淡淡地道:“这个小的,我还要留下继续审问。”

  等慕容烈被带出去之后,营帐里只剩下我和慕容农两人。我有些不安地望着他,考虑着该如何开口。

  “是慕容烈把你带过来的吗?”他忽然问。

  “是我……让他带我来的。”

  慕容农冷笑一声:“几日不见,倒是厉害了不少,连皇子都能怂恿携拐了。”他这话本有几分挖苦,但我也听出了淡淡酸意。

  我正要说话,却见他站起来开始穿衣准备:“我现在去外面巡视,晚上回来再与你算账,好好呆在这里。”命令完我,便提了兵器出去。

  我望着帐内简单的陈设,一几一榻,他便在这里一呆就是半年甚至更长。我走过去,帮他整理凌乱的榻。伸手触抚到那灰的薄毯,上面似乎还残余着他的体温。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因他的气息,让我安定。

  将军,见到你无恙,真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