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姝愣了愣,继而笑道:“那自然欢迎。只怕你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不肯屈就呢。”
我笑:“我有什么身份的,不过是使唤的宫。就怕你们不愿要我呢。”
红姝笑道:“这事,我去求求凤舞乐首。你回来,我们自然欢迎,这千云居可就更热闹了。”
“那就有劳了。”我轻轻一笑,正整备离开,红姝忽然靠近我,在我耳边低声、带几分挑衅地道:“她是不是很恨你呢?”我侧目,她那双温柔的眼眸在瞬间闪现一丝阴冷与得意,与我只离一寸之远。我感到丝丝寒意。
“走好,我就不送你了。”又恢复一副亲切的笑容,那是在瞬间完成的神,迅速得令人恍惚。
她是在警告我些什么吧,要我不要坏了她的好事?对我回千云居的念头,她自然是有几分忌惮。
我离开千云居,满怀的惆怅。害我和阿萝的人是红姝无疑。但是有一个问题,我的笔迹,她如何得到?我并没有留过任何自己的字迹笔墨,除了……
我心中一动,我曾托过刘嬷嬷送信给慕容农。难道是刘嬷嬷?我不由有些心寒。这宫里,真的没人可以相信了。
经过御园的时候,想起那片如醉的桃林,有些怀念。不知不觉走了过去,开依旧,只是多了重萧瑟的意味,却与季节无关。
剑光闪现,竟有人独自在桃林下舞剑,那身影有些熟悉。我远远地站着,不敢打扰。
纷飞,如至梦境。
我正看得出神,忽然见他一阵乱舞,嘴里恨恨地道:“世人不知有我慕容烈!”“咔嚓”声中,树枝纷纷被砍落下来。
我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世人不知有我慕容烈……
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与不甘。满腔的热血,一身的武艺,却不能用在战场上,确实浪费了。那种不被重视,甚至不被记得的滋味恐怕不好受吧。而我却无意之中闯入了这份失意与孤独。
他偶尔侧目,是一张英俊、坚毅的脸,眼眸里带几分对世的叛逆与不屑。
“你看我。”他似乎有些败兴,提了剑便走。
我有些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他停下来,随意地用袖子擦去额上的汗珠,望着我,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轻衣告退了!”我转身走,听到他在身后轻笑:“想这么走了?”
我回过头,迎上他含着戏谑的眼眸,淡淡一笑:“烈皇子不是嫌轻衣打搅了吗?那只有知趣回避的份了。”
他走过来,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和你真有缘啊,小宫。”
我笑:“我可是故意等在这里的,想着怎么装成是偶尔遇见,来讨你口中的这声‘缘分’。”不知为何,面对他就肆无忌惮地开起玩笑来。也许是因为他跟宫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不是高高在上,也与我没有利害冲突吧。
“真会说话。”他笑望着我,“怎么就想到再回来看?是因为我带你来过,因此就留了心?原来是这样啊,我是无心之过。”他的玩心实在更胜一筹。
我一时无语。
慕容烈把剑随意地扛在肩头,对我笑:“看在你对我如此青睐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我不由轻笑:“那轻衣该多谢烈皇子大人大量。”
慕容烈凝视着我,淡淡地笑。我却不适应这样一种专注,侧过脸去,问道:“怎么独自在这里练剑?”
慕容烈轻笑:“那我干什么?我是大闲人一个,父皇和皇兄们忙着带兵打仗,我却在这里闲得数蚂蚁。”
我暗叹一声,淡笑道:“您毕竟是皇子啊。”
他见我语气变得严肃,不由有些诧异地望着我,良久淡笑:“我不喜欢你用那样的语气,倒像是一种揶揄。”
实在霸道。我淡笑:“怎么敢,是你内心作祟而已。”
他忽笑了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装得如此老成。”他伸手触到我的眉间,“这里不要总是皱着,可不好看。”
我心中一悸,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他放下手,淡笑:“出了一身汗,我该回去换身衣裳了,再见。”他利索地收了剑,身影慢慢消失在桃林之间。
我呆立了一会,慢慢走回去。
彦嬷嬷说,灵公主病又加重了。
我和绿衣同时一惊。虽然太医已经症断那日非绿衣茶之过,但这样一来,这仇还是结下了。
都是心事重重。
我又一次去千云居求见了凤舞乐首。对我的请求,她很意外,也有些藏于眼角间的不屑。她坐在雕的木椅上,斜睨着我,轻笑:“初试就落选的,一般都不会再被选用,这是规矩。”
我淡笑:“那日,轻衣身体不适,没有发挥好,这恐怕也是一个原因。现在只求乐首再给轻衣一个机会,轻衣感激不尽。”
凤舞冷冷一笑:“我凭什么要给你机会?一个舞者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她凭什么做舞者?”
我轻笑一声:“如果是公平比赛,轻衣自信不会输。”
“真是不知好歹的丫头!”凤舞起身要走,我开口道,“正如乐首所说,那么舞者连最基本的操守都做不到,她凭什么做舞者?”
凤舞回过头来,凝视着我咄咄逼人的眼神,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轻轻一笑:“宫里头的那一套,乐首应该比轻衣更清楚。”
凤舞沉默了片刻,冷冷地道:“你会为你今日所作的这个决定付出代价的。”
我对绿衣说我想回千云居去时,她有些困惑地望着我,没有问我原因,只说:“这事,等三皇子回来再商量吧。”
我轻轻摇头:“我不能等了。”红姝能害阿萝,也能害绿衣。茶事件疑点重重。红姝的目的要不把我逼出宫去,要不就致我于死地。与其躲在这里无计可施,不如与她正面交锋。况且,我等着有一天能与她公平地比一次舞技。没有阴谋,没有功利,真真正正地比一次。
这些原因,我无法说给绿衣听。
绿衣虽有不舍之意,最后还是淡笑道:“人各有志,我总不能强人所难。只是过去了,自己留心。”
我与她拥抱,在她耳边低声道:“绿衣,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