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在她最需要苍玉的时候,那只狐妖没有出现。
因为睡得不太好,第二日苏绮媚起得比平时晚些,起阑久便惊奇地发现,天又变了。宫门外的侍卫都撤走了,一不见的姬冰又回来了,而且满面愧,让苏绮媚又喜又疑。
可随后姬冰口中所说的事件真相,却又让她又怒又悲。
原来昨在她沐之时,宫娥王兰照惯例给姬冰奉上他最爱喝的绿珠茶。但姬冰喝下不久就发现不对劲,这茶里竟然被人下了□。他恼怒之余叫王兰过来问个究竟,那宫娥竟说这是苏昭仪叮嘱她奉的茶,还趁机自荐枕席,要帮姬冰解药。
姬冰是什么人?怎么会被这点□立刻迷得失去常,更加炕上王兰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一脚就将她踹下去,然后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寝宫,一面让太医赶来解药,一面着人拿下王兰,并封锁了碧澄宫。
“不是臣!臣哪里来的□?更不可能给皇上吃这样的东西!”这样的缘由让苏绮媚如雷轰顶。
“朕知道不是你。只是朕当时中了药,神智有些不清,又被那宫娥一阵胡绞蛮缠,心里烦躁,不及细想便离去了。倒饶儿受了一惊吓,都是朕的错。”姬冰爱怜地搂着她,“是朕糊涂了,怎么可能是媚儿?媚儿自己就是最好的□,何需还用那些俗物。”细想之后便看出了可疑,所以才匆匆赶来道歉。
“她、她真的说是我?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在宫内私藏、私用□都属违,暗中对皇上使用□更是死罪。王兰把罪名栽赃给她,岂不是要置她于死地?
“哼,这个贱人,妄想升上主位也就罢了,还敢暗中对朕下药、陷害爱,朕已经下旨要宫正司严办,爱不必为此烦忧。”姬冰知道,单凭一个宫娥再怎么大胆也想不出这样的毒计,更何况还要能搞到宫中止的□,这其后必定还有指使人,这人的目的不在于他,而在于苏绮媚。
后宫之事本由郑皇后做主,可此事涉及向皇上下药,等同弑君,因而姬冰亲自下旨督办,郑皇后也不敢耽误,立即审问王兰。
王兰一开始还咬定是苏绮媚指使,但姬冰不相信,让人继续审问。王兰并非贞烈,一番严刑拷打后便松了口,供出药是她自己放的,出主意和给药的人却是曾经和苏绮媚很要好的冯才人。
原来,这个王兰的长相倒也秀丽,在宫娥当中也算上乘,进宫之初就心比天高,一心想凭借自己的容貌招得皇上的宠幸。可跟了苏绮媚后,虽能常常见到龙颜,却又被苏绮媚压得毫无出头之日,日子一长便生出嫉恨之心。
这时,已经和苏绮媚疏远的冯才人却又开始笼络她,说自己也遭到苏绮媚排挤,大有同病相怜之意。而后又说如果自己也能有王兰这样的容貌,有她这样常常见到皇上的机会,早就爬上龙、飞上枝头了,怎么可能还要侍奉别人。
王兰被她说得心动,忙向她讨教妙计。冯才人便教了她这个妙计,“只要皇上幸了你,你就是皇上的人,不再是宫人了。至于这药,你就说是苏昭仪叫你放的,皇上和皇后一定会重罚她,说不定这碧澄宫的主人就要换成王宫娥了。”
王兰当然不敢妄想能成为碧澄宫的主人,只是她存有一个念头:只要皇上幸了她,她就是皇上的人了,不再是只能服侍其他贵人的奴才。正是这个念头,让她敢于冒杀头之罪,向皇上下了□。
冯才人很快就被抓了起来,一经审问却又审出了一个徐充容,说这计策是徐充容出的,药也是她给的,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中间人。
原来,姬冰的寿宴之后,徐充容便视苏绮媚为第一大敌,她认为对付一个苏昭仪总比对付华淑容易。她找上了同样嫉妒苏绮媚的冯才人,两个心胸狭窄的人一合计,要让皇上厌恶苏昭仪,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陷害她对皇上使用□。
冯才人对苏绮媚身边的宫人比较熟悉,王兰的小心眼儿瞒得过苏绮媚却瞒不过她,便用心笼络,终于说动她在给皇上的茶里下药,然后诬陷苏绮媚。冯才人和徐充容知道王兰的妄想不可能实现,但姬冰对苏绮媚的宠爱和信任却超过了她们的想像。
徐充容没有华淑的那份涵养,得宠时飞扬跋扈,失宠后尖酸刻薄,得罪了不少人。此时出事,便立刻有人落井下石,揭发她当年得宠时为了维持宠爱,的确有对皇上暗中下过□。
于是,此次事件便由意图陷害苏昭仪转变为意图陷害皇上,顿时在后宫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徐充容和冯才人被废为庶人,三尺白绫赐死,全家获罪;王兰则被乱捧打死,扔出宫外。
当苏绮媚得到消息想替她们求情时,已经晚了。她只能请求姬冰不要再杀其他人,这三人的罪与他们的家人又有何干?
冯才人临刑前,苏绮媚去看她。即使她对自己只是虚情假意,也的确陪她渡过了入宫之初的日子。可惜冯才人并不领情,认定苏绮媚是来嘲笑自己的失败。
“我承认是我太蠢了,我不该听徐充容的话,急着跳出来对付你,以我的地位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不过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宫里面想除掉你的可不只我一个,她们比我聪明,也比我尊贵,等到她们出手时,你就可以劳我做伴了。哈哈!”
苏绮媚走出冷宫,六月天,阳高照,她的脊背却是冰冷一片。
“兰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待她不好吗?”苏绮媚痴痴地看着赵轻红,问道。王兰和赵轻红一样,都是她在玉荣宫时就用着的宫娥,也是她在宫里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之一。
“娘娘,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您不要放在心上。”赵轻红劝道。
“我真的不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我还想着,等你们到了出宫的年龄,一定要让你们都能回家,然后找门好亲事,连嫁妆我都想好了。要是我早点跟她说说,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她自认不是一个刻薄的主人,又兼有从现代社会带来的平等思想,总想让这几个尽心尽力服侍自己的宫娥都能有一个好归宿。
“娘娘……”赵轻红的眼圈也红了。
“轻红,你不会这样对我吧?”苏绮媚拉住赵轻红的手,“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千万不要像兰这样……好吗?”
“娘娘,我……”赵轻红言又止。
“娘娘!娘娘!宫正司又来人了!”宫娥何晓娟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自从王兰那日被抓走后,她一看见宫正司的就害怕。
这一次宫正司倒不是来抓谁,而是因为郑皇后深感自己管教不力,导致嫔行为不端,便在太后的同意下决定进行一次查抄,看看还有谁私藏、私用□之物,以正后宫清规。
碧澄宫虽是事件的源头,但皇上对苏昭仪的偏爱有目共瞩,们不敢招惹,只是随意看看便离去了。但苏绮媚可以想像,在那些势单力薄的嫔宫中,只怕是要鸡犬不宁了。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红楼梦》里王夫人查抄大观园的一段。如果说王兰就是犯了事的司棋,那自己是谁,捡到了宫绣囊的傻大?
这次大查抄持续了好几天,但就像苏绮媚预料到的,大部分嫔都没有事,只有几个品阶较的受到了太后和皇后的训诫,比如去年初得过皇上宠幸的王婕妤和伍人。没有品阶的宫人就更惨些,被抓、被打、被赶出宫去的都有。
一时间宫里面人心惶惶,又不敢怨声载道,只能把不满埋在心里、留在眼神里。奇怪的是,不满的对像并不是主持查抄的皇后,也不是以身试法的两位前嫔,而是同样为受害者的苏昭仪。所有人都认为,如果不是因为皇上过于宠爱她,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苏绮媚从来没有特意笼络宫人做她的眼线,便没有人把这些情况告诉她,所以她毫不知情,但宫里那种不安、压抑的气氛同样感染了她。她的脸上失去了往日明媚的笑容,时常蛾眉紧锁,一想到背叛她的王兰、冯才人,体内的五脏似乎都绞到一处了。
苏绮媚的郁郁姬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又旧事重提,想将苏绮媚晋为贤,让她高兴。这事虽然可全由姬冰做主,但他还是按惯例向皇后征求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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