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名字是在神上任时镌刻上的,郑允懋自然排在了最后一个,在他之后是大片的空白,等待着继任者来填满。在他的名字之前,自然是密密麻麻的名字,但也有例外。
郑皇后停下步伐,目光随着一个个名字往前移动,直到那唯一一个出现在历任者名字之间的空白。那里原先不是空白,而是后来抹去了上面所刻的名字,已经炕出是哪三个字了。
可郑皇后知道那是谁,那是五百年前的一任神,曾被誉为帝国八百年来最为出的神。在那时,神是可以娶生子的,但必须是从得到玄娘娘认可的子中挑选,被称为神。可是这位神却迷上了一个狐妖,并一意孤行,不惜为了那个□的狐妖而舍弃神职。
他亵渎神灵的行为惹怒了上苍,从此天灾不断,战纷起。朝廷为了向神灵赎罪,不但处死这位神,还规定以后的神不准再娶生子,要求他们终身奉献给神灵。这人的名字也被从石碑上抹去,视为不祥之人。
但此后,诸侯割据的情形越来越严重,强大的帝国也渐渐衰弱,名存实亡,苟延残喘两百年后终于一分为三,不复存在。据说那还是因为玄娘娘允诺过帝国的开国之君,会保佑他的帝国存世千年,否则早在两百前就覆灭了。
郑皇后现在看到他名字的残迹也有些怨恨,若非他一意孤行,弟弟又何须独守终生。
在内堂坐下后,郑皇后摒退左右,只留最心腹的宫娥守在室外。她与神是同母所生的亲弟,倒也不需防人闲话。
“你见过大哥了?”郑皇后问道。
郑允懋点了点头,“大哥都跟我说了。娘娘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不是决定要这么做,而是已经这么做了。”
郑允懋吃了一惊,可转念一想,大做事向来比他和大哥还要果断,通知他并不是要他来做决定。
“我知道你身为神不便介入宫闱之事,所以先瞒着你。可到了下一步,就不得不让你出面了。”
郑允懋想了想,问道:“我还是想问,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苏昭仪虽然受宠,可苏家势力单薄,就算将来生下皇子,连华淑都比不过。冒这么大的险岂不是有些不值?”
“唉,弟弟有所不知,这个苏昭仪可比华淑厉害。淑生下皇子而受封,乃是母凭子贵,可她不过是随皇上狩猎时受了惊吓,皇上便想晋她为贤以示安抚。宫中的封号岂是拇安慰人的东西?是我搬出了太后才打消了皇上的念头,皇上却又因此对苏家大加封赏。我听大哥说,苏静山那个老现在见了父亲大人也不太恭敬了。”
“皇上也许是过于迷恋苏昭仪,不过我听说苏昭仪确实容无双,能迷住皇上也不足为奇。可娘娘也知皇上乃是有为之君,太子也业已长成,还能为了讨一个人的欢心而乱了朝纲吗?只要朝纲不乱,储君之位不变,又何必在意其他。”
“呵呵,你以为我只是妒嫉她得皇上宠爱吗?这么多年,皇上宠过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我又何曾在意过?可这一次不同,这个人不但比华淑更懂得如何媚惑皇上,而且野心更大。皇上寿宴上的事就不再说了,单说这一次青丘国国君提出想迎娶元庆公主,皇上都准备下诏书了,却被她吹了枕头风吹没了。”郑皇后想起这事更是满腹怨恨,“齐霖虽然人品差些,可灵儿嫁过去就是一国之后,并不委屈她,对儿更是一大助力。你以为她这是安得什么心?心疼灵儿吗?哼,分明是不想儿能安安稳稳地登基。”
“皇上当真听了她的话?”郑允懋皱起了眉,他并不认为姬灵和齐霖会是一对佳偶,但这样的联姻对南禺国是很重要的。皇上怎么会改变主意?这个苏昭仪又是何用意?
“我在碧澄宫内有眼线,这件事绝对错不了。懋儿你也知道皇上最忌后宫干政,不论是我还是太后,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可这一次,皇上不但没有斥责她,还不顾大臣的反对顺了她的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郑允懋幼年时就给姬冰做伴读,现在仍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当然清楚自己的君主是一个意志多么强硬的男人,知道他从来只将人视为闲情逸致的玩意儿,就像骑马射猎,只有身为皇后尚可对后宫之事做主。苏昭仪若真能在朝政上左右姬冰的决定,那她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难道苏昭仪想要的不仅仅是四的封号?”
“以皇上对她着迷的程度,只怕也觉得区区一个贤是委屈她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再怎么圣明也是个男人。这史上圣明之君因耽于而日渐昏庸,甚至废后重立、废长立幼的例子,也并非没有啊。”郑皇后说着说着,自己的心里也忍不住紧张起来,担心自己的预言会很快变成现实。“我不只是担心自己、担心儿、担心郑家,也是担心皇上、担心朝庭、担心南禺国啊。”
郑允懋心想,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即使苏昭仪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可依着皇上对她的迷恋程度,她最终会变成皇上的弱点。皇上如果有了弱点,就不再是一个强大的君主了,失去了强大君主的南禺国……
临走前,郑皇后又想起一事,“懋儿,我听说有些地方的百姓竟然私自供奉赤帝,你身为神,怎没向皇上进言取缔呢?”
郑允懋又恢复了平耗神,“我不仅是一个神,更是一个臣子。”
“你的意思是……”郑皇后脸一变,没有敢再猜下去。只要除掉苏昭仪,她的君主想要做什么都不是她应该干预的事。
苏绮媚对于酝酿中的阴谋毫无察觉,她正沉浸在十六岁生辰的喜悦中。姬冰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宴会,赏茨珠宝细软更是不计其数,规格虽比不过皇后,但也不亚于四。
最令她高兴的莫过于姬冰答应不把姬灵嫁给青丘国国君齐霖。她和姬灵虽然不亲近,但也不忍这个温柔敦厚的姑娘嫁给一个荒诞无稽的昏君,为国家而牺牲自己的幸福。所以,尽管知道此举会惹来非议,她还是大着胆子向姬冰撒娇,终于毁了这门亲事。
大臣们也闻风而动,不少人通过内眷给苏绮媚送礼,就连青丘、丹水两国也送来了贺礼。当苏绮媚收到青丘国送来的贺礼,据说是其国君特意挑选的一对珊瑚搔头时,心里有些虚,不知他是否知道正是自己搅黄了他的梦。
那天里,姬冰当然是宿在碧澄宫。临睡前,他亲手给苏绮媚戴上一条银制项链,下面坠了一个圆形的玉坠。这条项链造型非常简单,就是一般富贵人家的眷也不常带。可苏绮媚见姬冰特意为她戴上,知道不会是寻常之物。
“皇上不是已经赏了很多东西给媚儿了吗?怎么还要送这个?”
“那些东西不过是逗你开心,这个却是可以救命的,你一定要时时戴着。”
“救命?到底是什么东西?”苏绮媚好奇地抓起玉坠细细观察,却发现那竟是一个内有乾坤的玉盒,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几粒淡绿的药丸。
“这是什么?”
“这是朕让人特意配制的灵药,可疗伤解毒,名字就叫做碧澄丹。你可要贴身戴好。”
苏绮媚心里一热,知道姬冰是担心上次的事故重演,特意为她求来防身的。她紧紧地抱住姬冰,心想,即使老天爷以死相逼,她也决不会做出伤害这个男人的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姬冰又常宿在碧澄宫,苏绮媚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推托。既然姬冰喜欢和她在一起,她又何必硬逼他去别处呢?不过她还是劝姬冰要在□上适可而止,却又惹恼了姬冰,说她是嫌他老了,反倒更加勇猛,让苏绮媚哭笑不得。
苏绮媚知道这样的待遇必定会引起其他嫔的嫉恨,甚至会招来小小的报复。但她没想到某些人的胆子比她想像的大,手段比她想像的狠,报复来得那么快、那么强烈。
那一日,姬冰来得早了些,苏绮媚哨沐,正准备起身着衣时,忽听寝宫内一片喧哗。她匆忙着衣赶过去,却发现姬冰早已不知去向,只有留下服侍姬冰的宫娥王兰跪在地上,衣裳不整,瑟瑟发抖。
苏绮媚问起缘由,她也不说,只是一边哭泣一边用怨恨的眼光看着苏绮媚,让苏绮媚更加莫明其妙。
苏绮媚正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却立刻就有宫内掌管刑罚的和太监来到碧澄宫,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要将王兰带走。
苏绮媚无法阻拦,也打探不出任何消息,更可怕的是,她发现碧澄宫外站满了侍卫,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她,被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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