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轿子后,夜霖从轿内下了下来,脸上有着丝丝无奈的苦笑,以往在乘轿来朝的途中,他经常是用来想一些以往想不通的朝中大事,因为那时候脑子最清醒,只是他还真是不知道,他那个新婚妻子算哪门子的大事。
意识到时,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心中却又是她的事了。
肩上一重,转头,顺着手臂看去,同样是一身文官服饰的男子,嘴噙一抹促狭的笑,却也无害,只是若身旁有女子,定会被迷得七晕八素的。
“弥修兄,你这洞房花烛之夜好长啊。”李胜昌远远就看到了夜霖,只是夜相不似以往,虽然照样是眉头紧锁,但作为好友的他一下子就能看出,让他忧心的并不是国家大事,因为没有什么大事能够让夜相露出如此为难的神色,看来这真正难住了夜相的怕是他那个刚进门的妻子了。
夜霖拂开肩上的安禄山之爪,知道李胜昌说的是关于他请休假的事情,若不是祖母逼着他,他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自从三年前担任丞相之职以后,他并没有请过超过五日的假,更不用说是十日了,看来此事要让这个爱作弄人的李胜昌说个好久了。
“弥修,胜昌。”正当夜霖在考虑如何对付李胜昌时一个声音从旁侧响起,一看,不正是他的另一个朝中好友--工部侍郎陈玉明。
陈玉明几步小跑至两人身边,本就是个柔弱书生,跑上几步便有些气急,“弥修,你们这在殿门口是做什么?”
李胜昌,虽为礼部侍郎却是个不讲礼数之人,有些不悦陈玉明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仗着身子比陈玉明高,手肘搁在了陈玉明的肩膀之上,话语间些有微词,“玉明兄真是不知时宜,偏偏在这兴致上来捣乱。”
陈玉明的肩被如此压着,无奈于身体上力道比不过他,只得由着他,身子便偏向了一边,他自然是知道李胜昌话中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故意过来帮夜霖解围,只是此时却是揽麻烦上身,一脸无奈地看着夜霖。
就在此时,朝钟像夜霖预料中的一般,适时地响起,李胜昌微有一些不满,却也无奈,移开了手臂。
如此,三人跨步进入了殿内。
宝和殿上,文官位左,武官位右,依品次逐渐递减。
夜霖站在左列首位,对着身后的男子微一合身算是打招呼了,那男子也是个年纪尚轻之人,身上朝服上的一品仙鹤绣纹与夜霖的并无不同,仅是颜色上有些许差异,夜霖是深蓝色而他则是稍浅的蓝色。
那男子,白净的脸上最惹人注意的是那两道眉尖微微上挑的眉,眉下一双桃花眼,典型风流男子。
“夜相,新婚可喜可贺了,”一双桃花眼中带着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只不过,听闻夫人第二天便出了意外,不知,”满意地看到那个风雨不动的夜相脸上有了神色的变化,他继续道,“是否有何不和之处,可有需要下官帮忙之处?”
本来,稍有名气的人一旦有什么事在西茅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哪会有什么秘密,更何况是闻名天下的夜相。
听闻了这些话的夜霖并再无其他的情绪变化,好看的睫毛微微一合,抬起眼,对上身旁男子的眼,“只是内子为了救一个小乞儿受了点伤,现已无大碍了,有劳挂心了,左相。”虽然夜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这队列之间的间隙并不大,他们身旁的人都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有几人偏过头去,脸上隐忍之色。
“夜相,你这是说什么?”他们两个的对话无一落下地飘入到李胜昌的耳中,似乎是嫌事情还不够乱,“你才是左相,你怎么叫右相为左相?”
李胜昌的声音可不知控制,如果说刚才只有附近几人听到的话,那么现在整个殿内的人都听到了,有几人捂面笑了起来。
在当朝,当年夜霖以皇帝钦点的方式得了左相这一文官中的最高位子,朝中之人自然是各执微词,为了堵上他们的嘴,也为了平衡势力,特又立了右相这一职,微低于左相。而担任这一右相职位的则是当年的状元爷,本想来当是无事,只是这新状爷不姓别的,偏偏是姓左,名为左司诚。
在朝堂之上,本是一点间隙就足以引发很多事情的,这对于右相的称呼便显得极为尴尬,两人本是朝上位最高的,哪一方也是得罪不起的。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朝中便称府霖为夜相,而称左司诚为丞相,无人敢提,倒也相安无事,但却成了落于左司诚心中的一根剌,本来他对夜霖这空降部队早有不满,再加上这一事,读书人向来自视甚高,于是夜霖也自然而然的让他感到不悦。
看着,左司诚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夜霖朝李胜昌两人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官职相近,站在一起,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夜霖本是不屑于用这种方式的,可是奈何左司诚太过于咄咄逼人,他也是别无他法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立马闭上嘴。
“皇上驾到--”
内侍一声尖细而高长的声音打断了殿上人的窃窃私语,也打断了夜霖的思绪,众人便一同跪了下来。
一个深紫色的身影登上殿上最高权力地象征--龙椅,当今皇帝--殳毅帝端木清,年二十有三,十八登基,亲政五年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这主要归功于三年前的一次大规模的官员大调动,之后,官员各司其职,贪污受贿之事便是逐年减少以至于近无。
“众卿平身。”端木清一抬手,紫色华袖一摆,两手放在椅侧,看着殿下的臣子,目光对上十日不见的夜相,眼中笑意略显,而后便又换上威严的神色。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再次喊道。
“臣有本要奏。”左司诚双手执白玉笏,躬身道。
“准奏。”年轻的君王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是。”抬起头,几步上前,从衣袖中拿出金粉画边的奏折,将它递给了身边的内侍,便等在一旁,内侍拾级而上,继而交至端木清的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