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方面来说，夜霖还是比夜老太君明智些，可为这些，他也没有少挨老太君的责骂，半强迫半威胁地让他向皇帝奏请将上朝的日子拖到了十日后。
转眼间，十天就这么过去了，在这些儿天，夜老太君是把能想到的补品都送个了遍，每天，游子蓉都在巧儿的监督下把汤药给喝下去，美其名曰：照顾。几日下来，倒是让游子蓉生生地没有了吃饭的胃口，也是，如此大鱼大肉的，有几人能不生厌。
再加上，似乎是她脸上的伤有点深，夜太君嘱咐她不要到外头去，直至伤好。不过，这也是，堂堂夜相总不能娶一个钟无艳吧，如此想着，她也便是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想来也不过是几日时间，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本来，游子蓉便是个坐不住的主，如此让她在房内呆上了个三四天，就连小莲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更何况是现在都已经是第十日了。
此时，两人坐在梳妆台前，小莲轻轻地揭开布，检查着游子蓉的伤口，其实早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一些淡淡的小疤，再过几日便可淡下去的。不过大户人家做事，游子蓉是无法了解的，比如说，要禁口，生冷的不能碰，颜色重的不能碰，还有每天呆在室外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将头凑到镜子前，铜镜的效果并不好，所以那些伤疤根本是看也无法看出，用指腹轻轻擦着右眼下的微有触感的脸颊，游子蓉嘟囔道：“分明是什么也没有了，还要包着布作什么？小玉，”把眼睛转向小玉，眼睛闪着的点点星光是长期做戏积累下的成绩，可脸上分明带着无赖的笑，“我想出去。”
“我的好小姐啊，我知道这几天难为你了，可你也不想想，这丞相府可不比家里，任由你。再说了，那老太君，”想起那个年近八旬的老太君，逝去的时光掩不住她眼中精光，想来也是个厉害的主，“堪比老爷，在这可有夫人与少爷护着你。”
一说完，小玉连忙捂上了嘴，她千小心万小心，不在游子蓉面前提乐砂的事，可这一句话却把不该说的全说了个遍，再转头看向游子蓉，一扫刚才脸上的笑容，眼中是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心却不知是飞到了哪儿。
“小姐……”知是说了伤小姐的心的话，小玉也不敢太多话。
虽然小姐说要留在西茅，要留在夜府，可小玉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小姐一定不会想要在这里做笼中鸟的。当初，如果小姐执意要走，夜家也是不会硬留她的，只是外面的人又会怎么说呢，又有谁会认为这温和谦恭的夜相会有错，即使夜府真的说出全部的事实，他们也只会以这是夜相为了小姐和游家颜面而说出这样的话，到时，老爷与夫人又会面对怎样的指指点点，而老爷与夫人又会怎样的自责与伤神呢，
小姐虽然是个大大落落的人，可她考虑的却比谁都周到，比谁都要全，这单从小姐扮作吴斐南出去却未被人识破就可知。
“心里内疚吧？”小姐的声音带着轻轻的哀伤感，让她不由地点了点头。
“嗯。”
“是不是想做点什么来哄小姐开心？”依旧是无法抹灭的心痛，她再次点了点头。
“嗯。”
“那让小姐出去透透气，好吗？”那语气与哄骗小孩子的并无两样，小玉本来想再想一想的，可小姐的声音再度进入她的耳朵，让她无从考虑，“不同意的话，小姐可是会伤心的。”游子蓉的声音听起来泫然欲泣，使得小玉想也不想地点了点。
“嗯。”
“很好。”那淡淡的哀愁去哪儿了？
游子蓉的那两个完全把小玉从伤感的情绪中拉了出来，小玉有些茫然地抬头，刚才还是像个水做的人儿一样的小姐，现在，却正快速地整好脸上的贴布，动作之快，令她咋舌。
“小姐，你……你骗我！”一阵委屈从心底漫延上来，亏得她还为小姐如此伤心，“呜呜……”这些天积在心底不好在小姐面前发作的伤心现在全化成了委屈，也就只有十二岁的年纪，小玉大声地哭了起来。
捂面大哭的小玉并没有看到游子蓉脸颊上有滴滴泪水划入贴布之中，慢慢消失不见。
游子蓉看着哭得正紧的小玉，将头转向窗外，正好看到夜霖从窗口走过，泪眼迷朦的样子全然入了夜霖的眼。
又是那双眼睛。
夜霖有些别扭地别开眼，而这在游子蓉眼中则是被认为是一种厌恶的表现。
想来这十日，从小玉的唠叨中她得知，夜霖是一直在家的，只是一人一整天就呆在书房之中，全身心地扑在公文之上，看来他这个丞相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你，”游子蓉开口喊道，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才会让他对自己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等一下。”边说着边向窗口走去。
“你很讨厌我吗？我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直截了当的问话让夜霖不知道如何回答，脸上浮起了难得的窘色，能这么说吗，‘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在我心目中很重要的人，而且－－那人还是个男的。’这种话，想想都觉得自己龌龊，又让他怎样对她启齿呢。
唉－－
“你何出此言？”不能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反客为主，毕竟是一国之相，虽称不上巧舌如簧，但也应该足以应付一个妇道人家。
只是他不知这个妇道人家并非一般。
“因为你看到我就别开眼，见了面也不说话，就算说了话也不过是一些做表面工夫的言辞。”游子蓉并不生气，本来，她只是为了知道原因，他如此问，她便照实答。
该说她牙尖嘴利吧，倒也不是，她也不过是指出了事实，说不是吧，她却让他这个堂堂一国之相有口难辩，看来，是该好好地和她交谈一下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
如此下定决心之后，夜霖就觉得心中似是有一块大石落下了地，再迎上她的眼时，也便没有太大的反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