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浪潮还是心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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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林采恩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她笈上脱鞋,披上晨衣跑去开门。

  是快递公司职员。“林采恩吗?这是您的快递,请查收。”

  林采恩感到很奇怪,从来没有人给她寄过东西。会不会是爸爸妈妈?她接过笔,签了名字,便关门进来了。

  下过雨的清晨冷了许多,微风把窗台上的纱帘吹了起来,吹进阵阵凉意。采恩赶紧跑过去,把窗户关上了。“没关窗,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冷。”

  原来是杨子跃寄来的,林采恩心里荡过一片涟漪。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是一架铁艺海盗船。镶满了彩玻璃装饰,有根电线,是台灯。林采恩插上插头,海盗船晃动了起来,灯光透过彩玻璃照了出来,照得采恩的眼睛很湿润。她知道,在他心里,也放着一架海盗船。

  她觉得有必要给杨子跃打个电话,应该谢谢他。她对自己说,只是谢谢他的礼物。也许,她自己也无法被自己的理由说服。有些时候,男人就像商品,此刻,杨子跃被贴上了陈珊珊的标签。

  “喂,杨子跃……”电话接通了。但电话那头不是杨子跃的声音。

  “您好,杨先生现在正在接受采访,有事我可以转达。”

  采恩有点失望:“没没事,麻烦别告诉杨先生我打了这通电话。”

  挂了电话,采恩觉得,是上帝让她没有听到杨子跃的声音,因为上帝不想让她陷入这个旋涡。

  可是,看着桌上的这一盏台灯,采恩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它,不去想他。

  有时候,上帝真是很不公平,他费尽心机制造了绚烂的相逢,却不制造细水流长的相处,也许,林采恩和杨子跃只是生命中的两条平行线,他们一直在同一个方向上,却已经注定要到达不同的终点。

  林采恩觉得,她和杨子跃重逢得太晚了。

  今天,她不怎么想见到陆安泽。可是,在教室里没有看到陆安泽时,她又很希望陆安泽可以出现,但是他始终没有出现。

  林采恩想,也许他只是来学着玩罢了。

  下课后,她便回家了。这时却接到陆安泽的电话。

  “采恩,对不起,今天没有去上课。我在机场,要去伊拉克了,这个工作大概要一个月。我们约定一个月以后再见好不好?”

  “嗯,好!”采恩不知道陆安泽为什么要给她打这通电话。她也不知道一个月的约定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陆安泽已经聪明地撒下了相思的种子。

  任晓天约她吃晚饭。在一家意大利餐厅。

  任晓天和杜薇很早就到了,沈阳也来了。林采恩赶到时,他们已经开始点菜了。

  “这餐就算为我们两个饯行好了!”任晓天说。

  “你们都要走了?”

  “嗯,是啊,我说过只住两三天的。”杜薇说。

  “你们两个真是过分啊!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林采恩一下子觉得这样的离别很痛苦,仿佛一下子大家来了,又走了。只为赴这一场盛宴。

  采恩想起了初二暑假,大家一起去浙江舟山夏令营时发生的事。

  那天她从海边的岩石摔了下来,膝盖摔烂了,老师把她交给同组的任晓天沈阳照顾,他们两个却自顾自吵架,最后干脆消失了。采恩自己坐在海边灰的岩石上,看着海浪一朵一朵打在沙滩上,海岸线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太阳红的像一只膨胀的水母。她感到绝望极了。

  不知道在阳光下睡了多久,耳边响起了陆安泽的声音:“林采恩,醒醒,你怎么了?”

  林采恩睁开眼睛,是陆安泽他们小组过来了。

  裴秋亭说:“大家看,她的膝盖都是血!”

  林采恩说:“张老师把我交给任晓天和沈阳的,他们两个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陆安泽踢了一下沙堆:“有没有搞错啊,那两个神经病能做什么!”他背朝林采恩蹲了下来,“把她扶上来!”

  裴秋亭和陈珊珊把林采恩扶了起来。

  陈珊珊质疑:“有这么严重吗?你自己不能走吗?”

  林采恩趴在陆安泽身上。他很瘦,肩胛骨很磕人。

  太阳已渐渐西下,在灰蓝的海岸线上,留下了陆安泽坚毅的脚步。身后,是阵阵的海浪声。

  沈阳说:“没事啊,我们会随时候命的!”

  “什么你们啊!就你一个好不好!”任晓天说。

  “杨子跃,徐飞,陆安泽,裴秋亭,陈珊珊,他们不是人啊!”沈阳回击任晓天。

  这时,杜薇尖叫了:“大家看!徐飞!”

  大家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在两张桌子之外看到了徐飞。他和一个装扮华丽的人在一起。人切了一块肉塞到徐飞嘴里。

  任晓天说:“哇!徐飞什么时候交了朋友啦!怪不得今天叫他说没空!”

  “朋友个头啊!你有没有脑子,老人徐飞怎么可能会要!”沈阳说。

  “这也说不定啊,忘年交啊!”任晓天说。

  杜薇又尖叫:“哇!那人的手提包是channel的!”

  大家顿时对那个金光闪闪的人有了无穷的好奇。

  杜薇说:“我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要走过去。被林采恩拉住了:“你是不是傻啊!徐飞不和我们一起出来,说明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和这个人的事。你现在走过去不是会令他很难堪吗?”

  杜薇说:“那假装不知道吗?”

  林采恩说:“假装不知道!”

  吃完饭,任晓天提议去逛街,沈阳说要回家修热水器先走了。

  “修什么热水器啊!扫兴!”杜薇说。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样的男人说明很顾家。”大家以惊异的眼光看着任晓天,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林采恩知道,其实一直以来,最了解沈阳的只有任晓天。

  她们走进了一家家私店。任晓天说要买样东西送朋友。她看中了一台挂钟。陶瓷制地,油漆得五颜六。描绘的是爱神阿弗洛蒂特背叛火神赫淮斯托斯的故事。

  任晓天决定买下它。

  杜薇说:“你带个这么大的东西回去,很不方便呢!”

  任晓天微笑不语。

  林采恩想,任晓天只是想用这台挂钟留住如梭似箭的光阴。她一直相信这世上又时光老人,是他在安排着一切,控制着我们的相遇与分离,控制着我们的生老病死。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他们喜欢不像动物那么诚实,他们喜欢欺骗自己,也喜欢欺骗别人,而欺骗别人,其实只是欺骗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可悲。

  走出商店,华灯初上,今的街灯似乎也有了孤单的影子。

  任晓天、杜薇和林采恩就走在这孤单的灯影下。

  这一刻,她们来了,下一刻,她们即将离去。林采恩轻轻地笑了,原来这就是人生。我们迎接一群又一群的客人,却在别人的旅途中扮演着同样的角。

  杜薇说:“采恩,陆安泽好像你了。”

  任晓天说:“不会吧!他老是那么飘忽不定的,采恩和他不行的!”

  采恩说:“他很有趣啊!”

  任晓天说:“亲爱的乖乖,你不会不知道伊拉克兵荒马乱的吧!陆安泽去那里工作还不是送死?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要?说不定下一刻你就会守寡呢!”

  杜薇搂住了林采恩,把任晓天推开:“不要听她乱说!你要相信自己的心!”

  林采恩何尝不知道要相信自己的心,可是,她的心告诉她,她放不下杨子跃。

  回到家,林采恩没有开的灯,她摸黑走到里面,打开了那架海盗船的台灯。五彩的灯光开始摇晃,房间看上去开始旋转。她想让自己沉醉在黑暗里,遗失在不真实的回忆里。

  她想起了夏令营的那天晚上,当他们在黑暗中回到酒店时,陆安泽已经满头大汗了。他把林采恩放到大堂的沙发上。就跑上去叫老师。陈珊珊和裴秋亭赶紧跑进去找吃的。很快,张老师和陆安泽出现在了楼梯上,那一刻,林采恩有点恍惚,她的眼睛又点模糊,仿佛这一切发生在梦中,她不敢相信,那个瘦弱的肩膀居然可以带她回来。

  突然,她看到一个身影倒下了,在倒下的前一秒钟,她看到了陆安泽苍白的嘴唇和被阳光晒黑的脸庞,还有,他的笑容。

  一切恍如在梦中。58xs8.com